一天的拍攝結束,墨菲把收拾片場的工作交給保羅威爾森負責,走出二號攝影棚,準備去找在三號攝影棚里健身的小羅伯特唐尼聊聊明天的拍攝,明天的拍攝遠比今天難度要大,主要是里面有不少小羅伯特唐尼和少女南希的對手戲。
眾所周知,孩子的戲極難控制,這不止要求導演的現場指導,還要成年演員帶動。
由于報名參與試鏡的小演員有限,墨菲和劇組最后挑選的是一個叫做妮基米爾頓的金發女孩,她在試鏡時的表現很不錯。
劇組工作人員基本還在二號攝影棚里面忙碌,墨菲走出去的時候,外面顯得異常安靜,兩個攝影棚隔著不算遠,不過半分鐘的時間,他就到了三號攝影棚的門口。
剛想進入三號攝影棚,墨菲忽然聽到左邊通往迪士尼片場最后面的通道那邊,傳來奇怪的聲音,不禁停下了腳步。
他站住聽了一下,原本若有若無的聲音突然變大了,這聲音很熟悉,分明就是一個人在痛苦慘嚎。
好像是還是個男人,不確切的說是個男孩。
劇組工作人員里面沒有未成年的男孩,墨菲立即想到了魯特格爾哈爾的兒子萊因哈爾的身上,該不會是他發生什么意外了吧?
這么想著,墨菲轉過身,沿著攝影棚的墻,快步向那邊走去,距離墻壁拐角處的通道越近,男孩痛苦的聲音就越明顯。
當他快走到拐角邊的時候,除了這些,還聽到了一個女孩的聲音。
那聲音帶著濃重的澳大利亞口音,整個片場也只有一個女孩才有這種聲音,大衛羅比的妹妹瑪格麗特。
墨菲腳步再快,轉過墻角,第一個看到的就是瑪格麗特,女孩背對著這邊,雙手插在腰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的前面。
“我是個來自澳大利亞的鄉巴佬,”帶著口音的清脆話語不斷響起,“你這種自認為高貴的人我見多了,只是些自私、虛偽、徒有其表的垃圾!”
說話間,她抬起腿,又對著前面的地上踢了一腳,棕色的小皮靴恨恨的落在一個蜷縮的人身上。
瑪格麗特的前面,一個男孩就像是煮熟的大蝦一樣,雙手抱著肚子,蜷縮在地上,痛苦的嚎叫聲就是他發出來的。
這一腳踢在身上,男孩又是一聲慘嚎。
“瑪姬!”墨菲趕緊走了過去,“你在做什么?”
聽到后面的聲音,瑪格麗特過頭來,見到是墨菲,也不驚慌,很自然的說道,“我在教育萊因哈爾怎么做人。”
墨菲沒有管她,從旁邊過去,蹲在萊因哈爾旁邊,同時把兩個人隔開。
“斯斯坦頓先生”萊因哈爾也看到了墨菲,躺在地上轉過臉,很痛苦的說道,“快快救救我”
聽到這話,墨菲放下心來,萊因哈爾應該沒什么事。
“能起來嗎?”墨菲拉住他一根胳膊,“躺在地上像什么樣?”
“我”萊因哈爾的目光越過蹲著的墨菲,正好看到后面的瑪格麗特,趕緊縮了縮脖子,“我能起來。”
他順著墨菲拉動的力道,站了起來,一只手還是捂住肚子,整個人都藏在墨菲的身體后面,似乎非常怕瑪格麗特。
墨菲看了看萊因哈爾,又看了看瑪格麗特,萊因哈爾比瑪格麗特高了接近一頭
他搖了搖頭,看著瑪格麗特,“瑪姬,怎么事?”
“她”萊因哈爾見到墨菲,似乎找到了靠山,從后面閃出半個身體,就想搶先開口,瑪格麗特抬起小巧的拳頭晃了晃,他又張著嘴把話咽了去,一副非常懼怕瑪格麗特的模樣。
瑪格麗特收起拳頭,迎著墨菲的目光,說道,“從今天見面開始,他就不停的喊我鄉巴佬,用各種方式顯示自己的優越感。”
墨菲頭看了萊因哈爾一樣,微微皺眉,魯特格爾哈爾是個溫文爾雅的老戲骨,在劇組中給人留下的印象非常好,兒子
瑪格麗特有沒有說謊,從萊因哈爾的表情上也能看出來,墨菲微微搖頭,轉頭,“所以你就打了他?”
“我確實是個鄉巴佬,”瑪格麗特雙手抄起口袋,“就用鄉巴佬的方式來解決嘍。”
她歪頭看了看墨菲背后,“誰知道他長的這么高,根本不經打,一點也不像個男人。”
瑪格麗特從小就在昆士蘭州的農場長大,伴隨成長的都是馬匹、獵犬和廣袤的農田,性格就像是個牛仔。
“那個,斯斯坦頓導演,”后面的萊因哈爾囁嚅的說道,“你你能不能當作沒看到這件事?”
墨菲頭疑惑的看著他。
“如果如果我父親知道了”萊因哈爾低下了頭。
一個十二歲,一個十三歲,這就是兩個孩子打架,這種事放在全世界各地都很常見,墨菲也懶得多管,“你們兩個不要有下一次!”
萊因哈爾點了點頭,瑪格麗特聳了聳肩。
“走吧,”墨菲擔心自己離開再打起來,擺了擺頭,“攝影棚去。”
瑪格麗特跟在了他后面,萊因哈爾有意隔了一段距離,邊走還邊拍打身上的灰塵,似乎很怕父親看出什么來。
“洛杉磯的男孩都像他這么娘嗎?”瑪格麗特聲音不大,卻能讓墨菲聽到,“只會動嘴開炮,遇到事就變成縮頭烏龜。”
墨菲頭也不,說道,“你自己跟大衛說。”
瑪格麗特一副很有擔當的樣子,“我做的事情,當然會負責。”
墨菲就把這當成兩個孩子之間的打架,也沒去管,直接去三號攝影棚找小羅伯特唐尼,叮囑第二天拍攝時要注意帶動那位兒童女演員。
但事情并沒有想象的那么順利,兒童都是情緒化的,即便為南希找來的兒童演員已經十二歲了,還是出現了狀況。
拍攝開始之前,妮基米爾頓還狀況良好,但墨菲一喊了開始,她處于三臺攝像機的環繞中,立即緊張的臉色慘白,身體僵硬的做不出任何動作。
“停!”墨菲第十五次喊停劇組,跟女孩對戲的小羅伯特唐尼已經滿臉不耐。
說實話,他也有些不耐煩,為了減少妮基米爾頓的緊張,墨菲把三臺攝像機減少了到了兩臺,后面幾次拍攝還進行了清場,以減少圍觀者,劇組除了必須的人員外,也沒幾個人能看到拍攝了。
但她還是與試鏡時的表現有天壤之別。
墨菲走過去,耐著性子蹲在妮基米爾頓面前,妮基米爾頓就在他對面,小手不停的顫抖,嘴唇都有些發白
“嘿,親愛的,”她似乎沒有看到墨菲,一直愣愣的,墨菲盡量放緩語氣,耐著心說道,“你看,這里沒有怪獸,也沒有別的人,與你家里沒有區別,我們就是在做游戲,有個壞蛋想要抓你,而他”
墨菲指了指小羅伯特唐尼,“他是個好人,會出來救你,這就是個游戲。”
從上午到下午,拍攝毫無進展,墨菲的耐心也快到頭了,小女孩似乎聽到了他的話,用力點了下頭。
“休息半個小時!”墨菲喊了一句,然后對女孩的母親和經紀人點了點頭,讓他們過來。
相比于自己這個陌生的導演,他們這些熟悉的人更能讓女孩放松下來。
坦白地講,他確實沒想到試鏡時表現出色的小演員,到片場實際拍攝竟然會緊張成這樣,別說他這個導演用盡所能想的辦法引導,連小羅伯特唐尼也在帶動她,問題是一開拍對方緊張的就變成石頭,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無用功。
墨菲明白,自己試鏡時只看了小演員的形象和不錯的演技,卻忽略了她們不是成年演員,忽略了心理素質這一重要的評估。
并不是每一個有表演天賦的孩子,都像娜塔莉波特曼、克爾斯騰鄧斯特和克里斯蒂娜里奇那樣不怯場。
半個小時很快過去,妮基米爾頓這次沒有緊張,卻更糟糕。
墨菲剛剛喊了開始,攝像機鏡頭轉過來對準她,這個女孩張嘴就哭了出來,哭聲還異常響亮,傳出去好遠不說,她母親和經紀人進場安慰都不管用,明顯情緒崩潰了。
“這樣不是辦法啊,”小羅伯特唐尼從片場里走出來,找到監視器后面的墨菲,“這樣下去,我們一天也完不成一個鏡頭。”
墨菲輕輕點了下頭,對保羅威爾森說道,“把弗蘭、比爾和艾瑞卡找過來。”
不說別的,再拍攝下去,擔保公司那邊的代表就會過來找麻煩。
弗蘭克米勒和艾瑞卡斯坦伯格很快找了過來。
“我們不能這么拖下去。”墨菲皺眉說道,“換人吧,你們誰有熟悉的小演員趕緊聯系一位。”
跟大多數好萊塢劇組一樣,劇組跟小演員簽訂的合約里面,也有特殊備注,一旦拍攝確實無法進行,雙方可以協調解約。
“我跟克里斯汀斯圖爾特的經紀人認識。”比爾羅西斯開口說道,“但檔期合不合適不好說。”
對這方面的困難,墨菲預計的還是不夠,如果小演員拖太久的話,肯定會影響到劇組的拍攝計劃。
“有能這周就可以協調好的嗎?”他又問道。
比爾羅西斯和艾瑞卡斯坦伯格都搖了搖頭,弗蘭克米勒卻突然說道,“我有一個合適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