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后的幾天里,墨菲通過羅伯特在洛杉磯縣警局的關系,一直在關注好萊塢中國大劇院槍擊案件的進展,洛杉磯警方在這里兩天的時間,抽調大批警力以星光大道為中心,展開了地毯式的排查,卻沒有得到太多有價值的線索,只是根據一些蛛絲馬跡追查到了一個黑人社區,并且確定案發后十分鐘左右,有一個騎著摩托車體型異常臃腫的人來過這里。
但線索也就此中斷,警方訊問過多人,僅僅是有人看到過一個陌生的黑發男子好像從摩托車消失的方向出來,然后就找不到其他線索了,甚至連騎手可能遺棄的摩托車和槍支等之類的裝備都沒有找到。
另一方面,警方經過監控視頻的反復對比,也確定摩托騎手就是跟蹤帶著紅色棒球帽的死者而來,隨后也對紅色棒球帽的身份背景進行了詳細的調查,發現他是一個較為虔誠的天主教徒,因為對于《迭戈羅斯》這部影片不滿,曾經在圣莫妮卡商業中心襲擊過墨菲,還多次在互聯網上面以天主教的立場,散布眾多對墨菲不利的消息。
洛杉磯警方也不傻,自然會猜想可能與墨菲瘋狂的影迷有關,特別是關于這人警方還有案底,專門抽調人手去調查了當初在圣莫妮卡海灘上攻擊他的那幾個墨菲的影迷,卻毫無所獲。
那幾個人都有確切的證據,襲擊發生的當天下午,他們的IMDB墨菲斯坦頓討論組的幾個負責人,都在討論組組長黛西的家中聚會。
沒有作案的時間,再加上這幾個人除了毆打那人之外,基本都是身家非常清白的人,過往幾乎沒怎么有出格的行為,警方又將目標轉移到了其他墨菲的影迷身上。
“應該與IMDB討論組的人無關……”
別墅里面,墨菲還在跟蓋爾加朵討論著最新的情況,“黛西那個人我還有印象,雖然上次打了那個死掉的人,但那是因為他攻擊我在先,其他幾個人也應該不是,比爾以前就審查過他們的資料,過往都沒有案底。”
“說不定那個女影迷瘋狂迷戀你。”蓋爾加朵故意開玩笑緩和下比較凝固的氣氛,“看到那人在互聯網上面攻擊你,就殺了他。”
墨菲聳了聳肩,“警方從黑人社區得到的消息,有人目擊槍手遺棄了摩托車,而且還是個體型臃腫的男人。”
蓋爾加朵走到窗戶前,看向遠處莊園大門所在的位置,“根據各方面的反應,警方目前還沒有得到任何明確的線索,那個槍手明顯是個犯罪老手,在發動襲擊之前,肯定有過周密的計劃。”
“我認為……”墨菲走到蓋爾加朵旁邊,也看向窗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額頭,“這方面有問題的人是兇手的可能性更大!”
站在這里看過去,能隱隱約約看到莊園門口又聚集了不少的媒體記者,現在距離案發已經過去了兩天,槍手在現場留下魔術師的魔術球和上面的“我是混亂的代理人”,早已被媒體曝光,不少人都認為這事與墨菲的影迷之間脫不了干系,記者蜂擁而至也是必然的。
不過,在警方沒有明確表態之前,墨菲這方面始終都保持著沉默。
“你是說槍手的精神方面可能有問題?”蓋爾加朵收回目光,看向墨菲,“是這樣嗎?”
墨菲也不能肯定,只是根據曾經的槍擊案,胡亂的一些猜測而已,“槍手既然留下魔術師的印記,還特意在魔術球上寫下‘我是混亂的代理人’,肯定是對魔術師這個角色有種特殊的感情,甚至從某些方面來說,有可能就是在效仿魔術師。”
他嘆了口氣,“電影有時候確實會影響到一些人。”
約翰欣克利刺殺羅納德里根,是受到了《出租車司機》的影響;1998年北好萊塢搶劫案,兩名案犯在效仿《盜火線》中羅伯特德尼羅和方默的手法……
類似這樣的例子有很多,但好萊塢從來都不會承認。
所以,即便現在沒有面對媒體開口,但墨菲也不會承認這種事他的電影會是關鍵。
那樣純粹是自己找不自在。
作為一個好萊塢導演,就要有這樣的覺悟,好萊塢拍攝任何題材,那都是屬于好萊塢的自由。
“如果兇手精神方面有問題……”
墨菲忽然想到一件事,“警方就算抓到他,又能拿他怎樣?兇手只要證明精神有問題……”
“親愛的……”蓋爾加朵轉頭盯著墨菲,“你真這么認為?”
墨菲不明白蓋爾加朵怎么突然這么較真,聳了聳肩,“北美不是有這種例子嗎?”
“那也要分情況而論!”
蓋爾加朵很清楚,自己的未婚夫從某些方面來說,就是個無法無天的人,雖然從來沒有人跟她說過,但她能猜得到,墨菲某些時候,尤其是事業最艱難的起步階段,可能做過一些游走在法律邊緣的事情。
那時墨菲連吃飯都是問題,想要謀求發展,用一些手段無妨,現在卻不一樣。
有些事,比如迭戈羅斯和這次的案件,蓋爾加朵不說,卻不代表心里沒有想法。
她知道,哪怕是為了這個家,也要提醒一下墨菲。
蓋爾加朵想了一下,“如果真的針對大人物下手,就算是有精神病,也會生不如死。”
“嗯?”墨菲不明白未婚妻怎么說起了這些。
“我們坐下聊。”蓋爾加朵推著墨菲回到了沙發上面,“你說的精神方面的問題,我的導師曾經給我詳細的講過一個案例。”
“什么案例?”墨菲配合的問道,“能說給我聽聽嗎?”
“當然!”蓋爾加朵笑了笑,“約翰欣克利刺殺羅納德里根之后發生的一切。”
墨菲有些疑惑,“之后發生的一切?我記得約翰欣克利并沒有為此坐牢,似乎也沒有付出相應的代價。”
蓋爾加朵清楚網絡上面的一些傳聞,問道,“你是不是認為約翰欣克利正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他老爸為他布置好的所謂的精神病院里面?”
墨菲點了點頭,“難道不是這樣嗎?”
蓋爾加朵收起笑容,很認真的說道,“實際情況完全不同!”
“說說看。”
聽到墨菲的話,蓋爾加朵緩緩說道,“當年的槍擊案進入法律程序后,約翰欣克利的富豪老爸用盡全力,聘請了絕對不亞于后來辛普森殺妻案的夢幻律師陣容,而這群律師也是窮盡了人類說瞎話的極致,可謂鉆透了法律的空子,然后1982年,法庭宣判,約翰欣克利在開槍射擊里根的那幾分鐘里,精神失常,精神病突發,而法庭也判處約翰欣克利無罪。”
墨菲點了點頭,“嗯,我知道這些。”
蓋爾加朵則繼續說道,“1982年,約翰欣克利在被證明可能患有精神病,而且具有極其危險暴力傾向,那么他就需要治病。他被送到了全美國最恐怖的伊麗莎白精神病院接受治療,由于他是患有突發精神病的病人,因此,他只能被關在這間醫院里,直到他的病被治好,坐牢還能放風保釋,但是他,一步都不許離開獨立病房,甚至連父母都不能見!”
“呃……”這與墨菲所知道的出入很大。
“這與他的父親想要的結果完全不同,因為在法庭上,律師們竭盡全力證明,他的發病是沒有征兆的,是突然的,因此要從科學上證明他被治好了,他再也不會突然發病了,幾乎是不可能的。”
蓋爾加朵語氣平穩,只是在訴說所知道的情況,她知道墨菲會有自己的判斷,“于是,只是心理不健康,只是帶有一點暴力傾向的這位約翰欣克利,就這樣被活活關到現在!期間沒有見過任何親人!整整30年!”
見到墨菲若有所思,蓋爾加朵又說道,“1989年,約翰欣克利企圖證明自己病好了,說他不再迷戀朱迪福斯特,然而FBI特工在他出院前趕到醫院,順理成章的從他的床下搜出一張朱迪福斯特的明信片,證明他還沒好,又把他關了回去。”
她笑了笑,“實際上,無論是精神病院,還是輿論,都認為約翰欣克利并沒有法庭上所說的那種精神疾病,但是既然法庭判決了,既然律師撒謊了,那么他們就必須承擔責任。”
墨菲漸漸明白了蓋爾加朵的用意,繼續聽她說道,“2003年,約翰欣克利再次申請出院,當時他已經四十八歲了,在他的富豪老爸的努力下,美國法院經過一些列程序,終于拖延到2005年宣布,約翰欣克利可以出院。但是就在約翰欣克利出院后第一天,他就被FBI特工抓回了伊麗莎白精神病院,原因就是:他可能受到病友影響,患上了無法判明種類的其他精神病。”
墨菲搖了搖頭,這與謠傳的可謂有天壤之別。
“2011年,約翰欣克利以身體疾病為理由,要求放自己一條生路,聯邦法院再次以他究竟患上了什么新的疾病還無法查明為理由,繼續將其關在瘋人院里。”
蓋爾加朵的用意越來越明顯,“直到今天,約翰欣克利已經快要六十歲了,仍然被關在伊麗莎白精神病院,我所了解的情況,約翰欣克利恐怕是真的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