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弟弟!”海格呢喃道,眼睛一下子就紅了!
他睜大眼睛看著眼前的格洛普,盡管他只能看到一部分,對方腦袋和腳都被樹叢遮擋住。
透過茂密的樹葉,艾文可以看到遠處一塊長著苔蘚的大石頭。
他起初是這么認為的,但那實際上是格洛普的腦袋。
它幾乎是個圓球,長滿了拳曲、濃密的風尾草色頭發。
在腦袋頂上,可以看到一只肉鼓鼓的大耳朵的邊緣,腦袋直接長在肩膀上,之間幾乎沒有脖子。
可能是因為弗里德瓦法的緣故,他身上很罕見的穿著衣服,一件臟乎乎的呈褐色的罩衫,看上去好像是用獸皮粗粗縫起來的,罩衫下面的脊背非常寬闊。
當格洛普睡覺時,獸皮之間粗糙的接縫處似乎繃得很緊。
他的雙腿蜷縮在身體下面,向另一面望去,可以看見兩只巨大、骯臟的光腳板。
它們大得像雪橇,疊放在樹林一頭的泥地上。
在巨人里面,格洛普是小個子,是一個畸形的怪物,但眼前這個“土堆”實際上大得足以讓艾文、小天狼星、海格和馬克西姆夫人輕而易舉地站在上面。
“你想和他打一個招呼嗎?”老巨人低頭問道。
海格點了點頭,又馬上搖了搖頭,“我想先去看看我媽媽!”
“那我們最好不要吵醒他,讓他繼續睡吧,他的脾氣不是太好!”老巨人輕易地跨過地上的格洛普繼續向前,艾文他們不得不從樹叢另一側繞過去,“因為個頭太矮,這孩子在部落里面很受欺負,沒有人愿意和他說話,他不適合巨人的生活。我簡直不敢想象,如果弗里德瓦法死了之后,他會怎么樣辦,他自己肯定不能照顧自己。”
“是找不到吃的東西嗎?”
“食物只是一方面,他自己會抓鳥或者鹿,但他很孤獨!”赫伯特看著海格,“他永遠是獨自一人,融不到部落中,在巨人以往的歷史中,像這樣不健康的孩子最后都自生自滅。”
艾文從來沒有想過,會從巨人嘴里面聽到“孤獨”這個詞。
盡管他們粗暴野蠻,但巨人也和人類一樣,擁有感情。
他看到變得十分傷感的海格,馬克西姆夫人正在低聲安慰他,拉著海格的手。
以艾文對海格的了解,他很有可能打算照顧格洛普的沖動,希望他不會這么做......
他們又向前走了五分鐘左右,才在樹林深處看到一個很大的樹棚,地上鋪著厚厚的枯草。
一個女巨人坐在樹棚前面怔怔地望著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的年紀已經很大了,臉上全是皺紋,脊背深深地彎了下去,身上的肌肉在萎縮,這讓她看上去矮了不少,盡管陽光充足,但她的身體仍然在不受控制的顫抖,寒冷來自于體內。
她身上穿著完整的衣服,一件深黑色的袍子,這是艾文今天見過最得體的打扮。
她就是海格的母親,弗里德瓦法,曾經在英國魔法界威名顯赫的女巨人。
在魔法部頒發的通緝令上,她的腦袋一直到今天還價值五百金加隆。
聽到腳步聲,弗里德瓦法緩緩地轉過頭,渾濁的雙眼里面沒有絲毫的神采。
“赫伯特,你今天怎么有空來看我了?”她緩緩地說,聲音同樣蒼老孱弱。
“我帶著人過來,他希望能夠見到你,你看看這是誰!”
“人類?!”弗里德瓦法的目光在幾個人身上依次滑過,最終停留在海格身上。
海格從馬甲口袋里掏出一塊巨大的臟乎乎的手絹抹了抹眼睛,和他的母親對視著。
在那么幾分鐘內,兩個人就這么對望著,誰也沒有說話。
“魯伯,你是魯伯·海格!”許久,女巨人不敢相信地說,想要站起來。
但她是在太老、太虛弱了,身體晃了晃又重新倒了下去。
“媽媽!”海格喃喃道,又用大手絹擦了擦眼睛。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母子相逢的畫面還是很感人的,盡管畫面很奇怪。
海格終于彌補自己心中最大的遺憾,又一次見到了自己的母親。
對于海格,弗里德瓦法說不上有多少感情,只是簡單地問了幾句。
但她對于海格的父親還是很記掛的,兩個人畢竟在一起度過了一段快樂的時光,他是弗里德瓦法生命中第一個男人。
她向海格問了很多關于他的問題,在知道他早就已經死了之后,神情變得更加落寞。
海格把他父親臨死前最后的囑咐說了出來,弗里德瓦法緩緩地揮了揮手。
臉上第一次露出悲傷,轉瞬即逝。
可以看得出來,這個老巨人的生命已經走到尾聲,恐怕熬不了多久。
兩個人交談了很久,艾文幫助小天狼星、馬克西姆夫人和赫伯特在一旁處理食物。
等到清風將烤肉的香味吹散時,樹林另一頭傳來一陣刺耳的咆哮聲。
是格洛普,艾文看到他醒了過來,可能是因為聞到烤肉的味道。
巨人咆哮一聲,這聲音在寂靜的樹林里四處回響。
他們頭頂樹梢上的鳥,喳喳叫著從棲息的地方飛起來消失。
巨大的格洛普正從地上抬起身,他用一只巨大的手撐在地上想跪起來時,地面都在顫抖。
他又咆哮了一聲,轉過腦袋,尋找食物香味的來源。
隆隆巨響中,巨人出現在艾文的視野內。
他的臉龐大的驚人,就像是浮現在陰暗的樹林上方的一輪灰白色的滿月。
他的五官就像是在一個大石頭圓球上粗粗劈鑿出來的,短粗的鼻子幾乎不成形狀,嘴巴歪斜著,長滿了半塊磚頭大小的奇形怪狀的黃色牙齒,雙眼是渾濁的褐綠色。
如果第一次見到這種龐然巨物,艾文或許會嚇一跳,但現在沒什么感覺。
和其他巨人對比起來,格洛普實在太矮了,但他的動作還算敏捷。
“我親愛的弟弟!”海格眼睛通紅,朝迎面撞擊而來的格洛普走了過去。
剛剛和母親的溝通,讓他的情緒變得十分的激動,正處于無限多愁善感中。
他張開雙手走了過去,似乎打算擁抱格洛普。
下一秒,轟動一聲,海格的身體就被撞飛,像球一樣迅速倒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