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舉的事情,發揮的好壞是一回事,真正是否通過就是另一回事。
鄉試考的是文章,換言之就是作文,俗話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武功是很容易分出高下的,因為比的是拳腳,能用直觀的方式分出勝負。而兩篇文章好壞的判斷,則帶有很強的主觀意識,難分高下,很多時候文章優劣的判斷,也是帶著從眾的心理,大多數人的主流思想,成為判斷的最終標準。
紀寧嘆道:“紀某雖然自負有幾分才學,但始終只是皮毛的才學,真正要領略才學殿堂的知識尚有不足,或許……”
“不要為自己不能中舉找借口,就問你有幾成把握中舉!”納蘭吹雪一向是個直來直去的女人,不喜歡拐彎抹角的說法。
紀寧淡然一笑道:“我說十成,納蘭姑娘相信嗎?”
納蘭吹雪蹙著眉頭,手已經按在腰間佩劍的劍柄上,臉上露出慍色道:“空有自信,有何用處?”
但紀寧說“十成把握”,始終是讓她感覺放心了一些,她把手放下來,道:“半月桂榜張榜之時,我會再來找你,到時希望你是中舉了,否則……”
否則怎樣,她卻沒說清楚,一陣香風飄遠,人瞬間便已到門口。
紀寧道:“要走?你至少也先把小婢的睡穴解開。”
“過一段時間,她自然會醒,我不會親自解她睡穴,免得被她發現我的存在!”納蘭吹雪說著,香風已經徹底飄遠,紀寧輕輕嘆口氣,這納蘭吹雪的性格他更是難以捉摸。
若能鄉試中舉,在上京趕考途中有納蘭吹雪作伴,倒也是一件愜意之事。
但想到納蘭吹雪的目的是為了申冤報仇,紀寧還是會覺得有幾分棘手。
紀寧下來扶雨靈到床榻上,畢竟過了中秋,夜晚天氣也涼了,紀寧為她蓋上被子,小丫頭睡的很安詳,好像還在做美夢,臉上浮現出笑容。
紀寧本來可以出去再尋點吃食,但最后還是有些困頓,便靠在桌前睡著。
翌日早晨,紀寧醒來時,鳥語花香,陽光照過窗欞灑在臥房中,明媚陽光映照下的雨靈正坐在床榻上伸著慵懶的懶腰。
“呀,少爺,奴婢怎么在您的房間里?”雨靈眨著無辜的美眸望著紀寧,對于昨天的事情,她似乎什么都忘了。
紀寧語色平淡道:“我還奇怪你為何會在房間里,半夜見你睡的熟,便將你挪到床榻上,睡飽了?”
“呃……少爺,對不起啊,是奴婢的錯,奴婢只是多想看少爺一會的,多日不見少爺,總覺得心里空落落的,不知怎的就睡著了。”雨靈趕緊下來,將自己的小繡花鞋穿好,滿懷歉意蓮步款款走到紀寧身邊,小手自然為紀寧捏著肩膀,聲如蚊吶道,“少爺,您怎么不在榻上睡?奴婢貪玩,既然在床邊睡著,就讓奴婢睡著就好……”
“著涼得了風寒,少爺不心疼嗎?”紀寧伸出手,在雨靈的瓊鼻上掛了掛,雨靈害羞的螓首都要耷拉到前胸。
“少爺……”雨靈害羞地輕喚一聲。
紀寧道:“要捏肩呢,就多用點力,看少爺我都為你睡了一晚上,腰背都酸痛著呢。”
雨靈小手加大力氣,欣然道:“少爺,昨晚奴婢夢見您中舉了,老爺和夫人都回來啦,一家人在一起好開心……少爺一定是餓了,奴婢這就為您去準備早餐。”
紀寧點頭。
雨靈邁著細碎的步子出了臥房。
紀寧將自己平日里所看的枕頭書收拾了一下,鄉試考完,他終于可以輕松幾天,在鄉試放榜之前,他還是毋須為鄉試擔憂,他自問發揮的還不錯,三道四書題決定最后是否中舉,而三道四書題中,最能分出才學優劣的是第一題,他作的文章可說是精妙無比,但第三題他也不能忽視,因為他到現在都沒想明白出題人為什么要出一道為世俗所不容的四書文截搭題。
在雨靈為紀寧準備好早飯,用木托送來時,還帶過來兩封拜帖,雨靈將木托放下,支著頭道:“少爺,奴婢終于想起來了,昨日下午少爺還在休息時,宋公子和謝公子派人送來拜帖,說是方便的話請少爺去天香樓,他們要請少爺吃飯。”
紀寧吃著早飯,聞言將拜帖打開,其實拜帖的內容都很簡單,不用看他也知道一二。
宋睿和謝泰同為本屆鄉試的考生,他們在離開考場之后,自然也想知道紀寧在這次鄉試中發揮的如何,大家湊在一起探討一下鄉試的考題和內容,分析一下考試情況,就算一次鄉試不中,也能取長補短為將來的鄉試做準備。
“拜帖留下,你餓的話,坐下來一起吃。”紀寧道。
“才不呢,這是奴婢為少爺準備的,奴婢喜歡看著少爺吃,少爺多吃一些呀。”雨靈美滋滋望著紀寧,好像看著紀寧吃飯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紀寧道:“我不在家這些日子,你有沒有不乖?”
“很乖很乖,天天都求神拜佛希望少爺能中舉,少爺不信的話,可以問安叔呀。”雨靈極力要為自己辯解,想讓紀寧知道她對這次的鄉試是無比關切的。
紀寧微微一笑道:“知道了,看你憔悴的模樣,以后不用多為我擔心,你要相信少爺我是最好的。”
“嗯嗯。”雨靈的小腦袋點的也很堅定。
紀寧也從來沒長時間離開過雨靈,所以雨靈對他的依戀很深,估計這小丫頭除了擔心,晚上睡覺時都要偷偷抹眼淚。
“一會收拾一下,換上男裝,跟我去一趟天香樓。”紀寧道。
“才不去呢,去了天香樓,少爺在那吃,奴婢只能在旁邊看,少爺跟朋友說的話奴婢又聽不太懂,還是讓奴婢留在家里,等少爺回來好不好?”雨靈倒也不是沒有自己的想法,她會覺得自己出去,會成為紀寧的累贅。
“沒事的。不過你要留在家里,也由著你,回來給你帶好吃和好玩的。”紀寧微笑道。
雨靈開心咧嘴笑道:“多謝少爺,那奴婢就在家里等著了。”
紀寧吃過早飯,簡單收拾一下,雖然還有幾分困倦,但始終在考試之后必要的文會還是有必要的,他也想知道同屆考生對于此次鄉試題目的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