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畫舫沖突之后,吳備心中對紀寧、唐解等人的怨恨加深,此番也是得知唐解在天香樓宴請賓客,他故意將另一處宴客廳包下,也是為了過來較量一番。
韓玉上前道:“吳公子,有些事要講求先來后到,我們早前已請了柳小姐過來,下次請早。”
吳備冷笑道:“我吳某人要請誰,難道還用跟你們商議?柳小姐也不想跟這么一群才學不濟的小人物在一起探討詩詞文章吧?”
“你說誰是小人?”蔣城雖然學問不高,但卻爭強好勝,擼起袖子要上去打架之意,卻被旁邊的宋睿給攔下來。
從門口傳來一個聽起來很灑脫的聲音,道:“至于誰有才學,當在詩詞文章上做比較,何必在口舌之上做無謂之爭?”
一句話,就讓在場之人皆都收攝心神,很多人聽過這聲音,不但紀寧不陌生,就連柳如是、唐解、吳備等人也都見過,正是崇王世子趙元啟。
但見趙元啟帶了幾名貼身侍從,正走到門口,與吳備同行的書生趕緊讓開一條路,趙元啟一身青紫色的儒袍,腰裹白玉流蘇墜邊的袍帶,佩劍而入。不但趙元啟身上佩劍,連他身后的隨從都是各自佩戴兵刃,雖說君子佩劍是一種儒雅之事,但若無身份和地位,兵刃也非普通百姓公子哥所能擁有。
“世子殿下!”眾人不管之前矛盾如何,都要行禮問安,這是基本禮數。
趙元啟笑道:“未料還能在這里碰上金陵城的年輕才俊,本是聽聞柳小姐今日獻藝,便想來湊個熱鬧,未曾想晚來了一刻,聽聞永寧也在上面,便想過來先打個招呼。哈,永寧你果然在。”
說著,趙元啟朝紀寧身邊走過去,這讓吳備等人又羨慕又嫉恨。
崇王世子一來,別人不找,單找紀寧,這說明趙元啟對紀寧很是賞識,但同為年輕才俊,吳備等人自問無論是才學,還是聲名,都不在紀寧之下,難道就因紀寧會做幾首“酸詩”,就能令趙元啟對他刮目相看?
紀寧不敢怠慢,行禮道:“世子安。”
“沒什么安不安的,其實在下也跟諸位一樣,只是一個年輕學子而已,有閑暇也想出來以文會友。”趙元啟笑道。
唐解趕緊道:“既有幸與世子在天香樓相見,不妨留下來,與我等一同探討文章,不知世子可否紆尊降貴?”
“甚好。”趙元啟面現笑容,他正是聽聞唐解今日邀請了紀寧等幾個學子來探討金陵鄉試的文章,才想上來看看,至于柳如是的獻藝就只是個借口由頭,他身為崇王世子,乃是皇家中人,是不能參加科舉的,他在得知本次鄉試的題目之后,也想知道以紀寧為首的金陵眾學子考試情況如何,看看自己的文章與紀寧等人相比還有什么差距。
趙元啟打量著門口立著頗覺尷尬的吳備等人,道:“既然吳公子等人也前來,那就不妨一同探討,之前不是有小小的糾紛,不妨就在文章之上分出高下,諸位以為然?”
連崇王世子都發了話,吳備再不甘心,也只能行禮同意,但這宴客廳內卻沒有他們的座位,他也只能先立在一邊。
吳備心想:“唐解和紀寧這幾個小子,怎將崇王世子都能請來?還是真如世子所言,今日不過是湊巧碰上?之后我便將張臨武失蹤的事往紀寧和柳如是身上推,便說是他們同流合污將臨武害死,看你們怎么收場!”
念及此,吳備反倒不想留下來丟人現眼,他行禮道:“世子才學廣博,我等不敢在此丟人現眼,隔壁還有宴席,便不作打攪,改日定當登門拜訪世子,求教一二。”
趙元啟笑道:“如此也好,過幾日便是舍妹生日,臨時在別府內設宴,之后請柬便會送到諸位的府上。”
在場之人突然眼前一亮,懷珠郡主的生日宴會,必定是達官顯貴云集,甚至連崇王都可能會親自出席,如今雖然鄉試尚未張榜,但若鞥年得到邀請去赴宴,很容易為自己積累名聲。
對于紀寧、唐解等人來說,崇王府的宴會并非第一次參加,倒也不覺得如何稀奇。
趙元啟突然笑著對紀寧道:“永寧,本月廿三你可有閑暇?小妹與上次一別,可經常提及你呢……”
“嗯?”紀寧被一堆人用嫉妒的目光打量,還顯得莫名其妙,他上次在篝火宴會上就不明白為何懷珠郡會替他說話,當時雖然他也露出自己的詩才,難道因為這個,懷珠郡主便記住他了?
唐解見紀寧一時怔神,趕緊出來笑道:“世子說的哪里話,紀公子這幾日剛考過秋闈,在等放榜,恰好適合出去走走散散心。紀公子,可是如此?”
唐解趕緊給紀寧打眼色,當初也是他給紀寧說,懷珠郡主正好是豆蔻年華過兩年好采摘,現在明顯郡主對紀寧“有心”,他當然要提醒一下“不開竅”的紀寧,讓他明白得到郡主的青睞是多么榮幸之事。
紀寧這才道:“在下定當赴宴,上次還未來得及感激郡主……”
“感激什么?”趙元啟好奇問道。
紀寧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當時懷珠郡主替他說話,質問張臨武,之后他而已沒機會見到尊貴無比的小郡主,此事也就當過往云煙了,連紀寧都沒想過還有機會見到這位崇王的掌上明珠。
趙元啟很好奇,自己的妹妹屢屢作男裝去考校紀寧,每次都鎩羽而歸,回去之后就悶悶不樂,卻不知紀寧還有要感激妹妹的地方?
但他也發覺自己的問題太多,改口笑道:“紀公子有閑暇就好,舍妹還有一些學問上的事情,要請教于你。”
別人這才松口氣,原來懷珠郡主只是想請教紀寧的學問,我的學問也不差,到時我好好發揮一下,應該就會讓郡主知道誰更有才學,以后改而請教于我。
趙元啟道:“諸位不是要探討文章嗎?吳公子有賓客要招待,也只管先去,這里就交給永寧和唐公子等人招呼,你們才是主,在下是客,那就客隨主便。”
吳備臉色漆黑,本想進來打擊唐解、紀寧等人一番,誰知道殺出個崇王世子,而且崇王世子跟紀寧好似很親昵,留下來那也是自找沒趣,只好招呼了身后等人,到五樓另一處宴客廳去飲酒作樂。
“姓柳的死丫頭,早晚讓你知道得罪我吳某人的下場!”吳備出門之后,想到柳如是的高傲,嘴角浮現出陰損至極的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