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統計將近三千個鬮,需要一個個打開來看,一個還不能有錯,這工作量是相當巨大的,但凡有一個出錯,就不能斷定剛才的抓鬮是否有效,或者即便最后有一兩個的錯誤都是難免的。
在場的賓客就算是顯得沒事,也沒有準備留下來幫這種閑忙的,自己已經沒機會跟柳如是共赴巫山,既然紀寧最后中選了,那也應該是抱著祝福的心態,誰叫紀寧出了兩萬兩銀子,而他們只出了十兩或者二三十兩銀子?
有酒菜,有姑娘,隨便吃喝一頓也就罷了,再去計較那些事情,就是給自己找麻煩了。
“茹娘,看來你是找不到人幫忙了。”唐解笑道,“最后不是你們天香樓的人想自己來,把所有的鬮都拿出來,一個個驗證吧?”
茹娘本來頭上冷汗直冒,突然后面一個賊精明的小子,好似有幾分頭腦,到前面靠近茹娘耳邊說了一句話,茹娘眼前登時一亮。
茹娘道:“未必需要將每個紙團都打開,計算一下最后紙團的數量不就知道,是多了還是少了?”
說完這話,茹娘很得意,因為在之前,她的那張紙條可不是從簽筒里拿出來的,而是她從別處加進去的,如果最后數一下所有鬮紙的數量,鐵定是會多出一個來的。
唐解皺眉道:“我們怎知你們天香樓是否會少加一個或者多加一個進去?”
“那就當場驗證一下好了,如果數量不對,再挨個驗證,如何?”茹娘鐵了心不肯把柳如是交給紀寧,就算事情再麻煩,她也不怕,因為在事情有明確解決方案之前,柳如是都不會出來陪紀寧,那柳如是仍舊是天香樓的搖錢樹。
所有人都看著紀寧,因為這件事紀寧才是主角。
紀寧點頭道:“好,那就驗證吧!”
原本很多客人都準備喝完花酒要離開,或者找個差不多的姑娘共度良宵,但見樓下的熱鬧還沒結束,這會都湊在那看熱鬧。
天香樓的人正要動手去抓簽筒里面的紙團出來數,紀寧一擺手道:“還是隨便出去找幾個力夫回來,這樣相對公允一些!”
茹娘因為確定簽筒里面的確是多了一個紙團的,有恃無恐,甩著臉色道:“找就找,來人,出去跟紀公子的人,一起請幾個人回來……”
在場的賓客心想,這還真不夠折騰的,這么晚上哪去找什么力夫回來?
但有錢能使鬼推磨,紀寧讓林義和天香樓的人一起出去,不多時就找了五名力夫回來。
這五名力夫,先要將上身的衣服脫下來,精赤著上身,這樣為了表示他們不能私藏紙團,然后,唐解上前道:“你們幾個,不用你們識字,也不用做的很好,只要會數數就行了,一次每人拿五個紙團出來,沒問題吧?”
幾個力夫回來,以為是要做力氣活的,聽到這話馬上表態:“沒問題!”
旁邊有賓客還在等著看熱鬧,催促道:“快開始,我們還等著呢!”
“啰嗦什么,快開始!”后面也有人在催促。
力夫這才上前,在眾人的目睹之下,開始數簽筒內的紙團數量。
趙元容原本都已經離開了,但天香樓這邊的熱鬧還沒結束,她不由想回來看看到底事情的結果發展的如何。
趙元容也想知道,最后中選的是否為紀寧,紀寧又是否會抱得美人歸,或者說,紀寧是否會跟柳如是發生關系。
當天香樓熱鬧繽紛時,還在有看熱鬧的人往天香樓的方向聚集,選花魁本來就是很熱鬧的事,現在選花魁選出花來了,居然最后還要抓鬮,誰出的銀子多,不代表一定能獲得美人的芳身。
到后面,天香樓進出已經不需要門資,隨便是個人都能進去湊熱鬧,也使得天香樓內聚集了幾百號人,趙元容本不想湊這種熱鬧,但最后她還是進去,上了二樓,找了個僻靜的角落在看著下面發生的情況。
在了解了自己離開后事情發生的始末之后,趙元容也是覺得有些異樣,她是少數知道這次花魁大會目的的人。
她自己也沒料到,事情到最后會變成這結果,事情的走向完全超出了預料。她心想:“應該是秦國公府里的人到來,破壞了事情,紀寧能拿出兩萬兩銀子出來競花魁,也是超出了事情的預料。紀寧不過是個落魄的書生,從何處能得到如此多的銀子?還是說他有什么機緣巧合能得到這筆銀子?”
趙元容想著事情,頭不由自主往上抬著看了眼,一眼便看到之前競選霽兒為花魁的那個七娘。
她已從身邊女死士口中得知,這七娘就是曾在金陵城黑市花了二十一萬兩銀子買走了甲骨文祭文的那個女人,現在這女人突然出現在天香樓,趙元容也在猜想,這是否為太子的陰謀?
“馮先生是五皇子的人,但本身跟宮里的那位貴人走的很近,很可能本身是個閹人,就算給他女人,他也做不了什么。他出來找這女人,到底是要帶給誰,是父皇,還是太子,又或者是五皇兄?”
趙元容心中一直在琢磨著,這會樓下清點紙團的工作,已經到了尾聲。
茹娘再一次強調道:“一共有兩千八百六十二個紙團,可別數錯了,數錯了拿你們是問!”
幾個力夫都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他們的目的就是為了賺錢,至于誰要搞花樣,跟他們也遞不上話。
茹娘覺得勝券在握,她反而不去讓人作假,免得弄巧成拙,可當最后清點下來,數量停留了在兩千八百六十一。
“兩千八百六十,兩千八百六十一……沒了?”
天香樓和在場都有人在清點,到這里各方的數字比對了一下,好像沒多沒少,數字正好對的上,這下等于說是抓鬮根本沒出現什么舞弊的事情。
“怎么可能兩千八百六十一,明明是兩千八百六十二!”茹娘走過去,想親自將紙鬮找出來,結果人正在晃動中,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她后襟掉下了一個紙團,在場那么多雙眼睛看著,就算她反應過來想再撿起來,也已然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