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一這天,京城中熱鬧非凡。
無數的學子走上了街頭,他們所聚集的場所,無非是兩個地方,一個是在朝廷的禮部,而另一邊則在京城的貢院之外,他們也并非一人出來,有可能是帶著親朋好友,也有可能帶著家仆小廝,也有的帶著紅顏知己,他們的目的也很簡單,就是等候會試的放榜,確定自己是否能中貢士。
一旦中了貢士,基本可以說是考中了進士,等于是到京城來的目的已經完成了。
紀寧起來的不早,但也不是很晚,因為這天跟唐解等人相約見面的時間是在辰時四刻,如果按照他平時的晚睡早起的睡眠習慣,很可能要到臨近中午才睡醒。
這天他的精神狀態也不是十分好,畢竟休息的不足,他到了相約的茶樓之內,唐解等人卻已經是等候多時了。
“唉!永寧這可總算是來了!”唐解起身迎到樓梯口,道。
紀寧瞇了瞇眼,走上前問明了時間還沒到相約時間,微笑道:“幾位來的夠早的,在下還以為是自己來遲了呢!”
“哈,永寧來的的確是遲了,我們最晚來的,也到了快半個時辰了!你說這會試放榜之日,你還不著急,我們都想差人去請你了!”韓玉笑道。
幾人說笑幾句,紀寧問道:“會試放榜,幾時開始?”
“這可說不準!”唐解道,“朝廷說是三月初一放榜,有可能是頭晌,也有可能是晌午之后,只要沒出這天,任何時間段都是有可能的。以往常年的經驗來說,午時左右放榜是最有可能的,因為到今天,會試的謄錄榜文才可能結束,在謄錄結束之后很可能還需要交給文廟那邊進行審核,需要一些時間。”
紀寧點頭,原本唐解等人堅持讓紀寧喝幾杯茶,紀寧道:“為了方便,諸位今日還是少飲茶為好!”
唐解啞然失笑道:“聽永寧這意思,難道還會在會試放榜時失禁不成?”
“不雅不雅!”韓玉道,“我看永寧真實想表達的,是說今天路上人多,想找個地方方便也不容易吧?”
紀寧道:“還是公臺更明白在下的心意!”
幾人正半開玩笑說話時,周圍也有舉人上樓來歇腳,也有人過來打招呼,通報過姓名之后,都需要禮節性說兩聲“久仰久仰”,紀寧起身都很少說話。
一直過了有小半個時辰之后,幾人才按照之前的計劃,要去禮部衙門那邊看放榜。
唐解和韓玉畢竟是參加過一次會試的人,他們以經驗告訴紀寧、謝泰和宋睿,說是禮部那邊看放榜的人少。
等幾人臨近靠近禮部衙門的百司胡同時,才知道那邊的人也是非常多,甚至連禮部衙門周圍一百米都無法接近。
“這人……為何如此多?”韓玉覺得自己有些沒面子,畢竟他和唐解提出到禮部衙門這邊來看放榜,結果這邊的人似乎比貢院那邊的人更多,近乎每個考生都是帶著家仆來的,原本就有一萬多的考生,結果光是一個禮部衙門,就來了有兩三萬人。
紀寧知道,這些人中大部分是隨從和同行好友,根本并非考生,可能還有很多是來圍觀看熱鬧的。
唐解等人試著往前擠了擠,最后發現所有人都是在往禮部衙門門口壓,也沒人離開,這使得空間被越壓縮越窄,才往前走了不遠,就已經到了難以見縫插針的地步。
“不是辦法!”紀寧道,“來人越來越多,或許每個人都抱著跟我們一樣的想法,認為擠一擠肯定能到前面,這樣的結果是讓周圍的人越來越多,到頭來可能會發生擁堵和踩踏事件!”
唐解驚訝道:“永寧說的有些嚴重了些吧?”
紀寧道:“小心駛得萬年船,諸位,還是先到后面就近的茶樓去等候為好!”
韓玉等人也是往擁堵的人流方向看了眼,再往后看看,知道紀寧不是在危言聳聽,最后幾人只能是從人潮涌動的看榜大軍中撤了出來,但隨即問題也接踵而來,幾人根本找不到落腳的茶樓和酒肆,因為周圍所有能休息的地方,都是擠滿了人。
“難道我們要再往貢院那邊去?道路似乎太遠了!”唐解有些著急道。
紀寧微微搖頭道:“貢院那邊的情況應該不比這邊好,或許比這邊的人更多,只能說所有的考生都跟我們的想法一樣,都想來看放榜。我倒是有個主意,雖然會試放榜并不需要傳臚,但總是有報子從京兆府出來,到京城各處學子們的落榻之所報喜,我們不如就到那邊去,等候放榜如何?”
韓玉皺眉道:“永寧,你不說我們都還記不起來,或許那邊放榜比禮部和貢院更快呢。為何永寧沒參加過會試,卻好像已是參加過幾次會試,如此有經驗呢?”
紀寧笑了笑,沒回答,他就沒說自己為會試各環節準備的很充分,才會知道這么詳細。
唐解皺眉道:“去京兆府雖然也可以等放榜,但那不是看,而是聽,需要一個個來,還是倒序的,如果我們在那邊等上一天,有一兩個名字錯過了,我們不是要遺憾?”
“那諸位是準備留在這里人擠人?”紀寧問道。
唐解一咬牙,道:“算了,我們還是去京兆府,索性都是等放榜,到哪去不一樣?何況京兆府距離這里也不遠,等那邊放榜結束之后,我們大不了再回禮部來看看求證一下就是了,那時估計這外面也沒剩下多少人!”
幾人商定之后,一起往京兆府的方向去,躲開了圍觀的人群。
等到了京兆府周圍之后,果然這邊的人很少,連就近的茶樓都沒坐滿人,而且這些人基本都是會試的“老油條”,參加過幾次會試,知道今天禮部和貢院那邊人多,他們專門在人少的京兆府方向等。
上樓之后,有人過來問姓名,各自打了招呼,紀寧才發現這里面“人才濟濟”,很多人都是耳熟能詳,算是在舉人中非常有名望的,參加的會試多了,屢次不中,但他們的名聲也會越積累越多,并非是只有進士才能為天下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