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錦衾中佳人眉似初春柳葉,似含雨恨云愁,臉如三月桃花,如與風情月意。
不是韓雅軒,卻是扁素心。
如今她已得靈藥之助,恢復了昔日容貌,甚至比之生機之力未失,化為老嫗之前容顏更加清麗。
原本扁素心雖然標致,容貌不及韓雅軒是共識。
但此時此刻,臥在朱紅錦被內的佳人卻是膚若凝脂,眉似殘月,映著窗欞透下,如碎銀般的月光,更兼眼波如水,帶淡淡云愁雨恨。
與秦楓平日耳鬢廝磨的四位佳人相比,竟也有一番別樣的風情。
令人見而尤憐。
秦楓驚覺之下,正欲起身,卻聽得錦被之內的佳人竟是低低抽泣了起來。
雖說秦楓做事雷厲風行,但依舊是個多情種子。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
扁素心一哭,他竟也舉足無措了起來,身子便是如僵住了一般,正要出言寬慰這位佳人,只聽得扁素心抽泣著說道。
“我……我真的如此惹你嫌棄嗎?”
未等秦楓開口,她已是依在他的懷里,輕聲抽泣道:“你與我自三星堆古蜀帝宮結緣至今……”
“三星堆你救我性命,我便一直追隨在你的左右……”
“西北邊荒,你身受重傷,我情愿將自己生機全數給你……”
“我對你的心意,你還不明白嗎?”
秦楓聽得扁素心的聲音叫人心碎,正欲解釋,卻聽得她又說道。
“我本欲隱居終老,但又在洛城時遇到了你……”
“你對我說,會幫我恢復昔日的青春容貌……”
“你還說,我的赤子心腸,比之青春靚麗的容貌還要傾城。”
扁素心低聲抽泣道:“可是你,你雖然托西北妖帝給了我天帝藥園千年何首烏,我也恢復了當年的青春容貌……”
“但你的承諾呢?”
“秦楓,你不是從來都不失信于人的嗎?”
秦楓心內也是一陣凄楚。
自他蘇醒過來,韓雅軒不是沒有跟他提過要他納了扁素心的事情。
都已經提過三番五次了。
畢竟以秦楓如今的身份地位,中土世界的大帝,又是各國各方勢力的共主,娶扁鵲世家之女為妾,非但不是折辱了扁素心,反而對扁鵲世家是莫大的恩賜。
畢竟尋常人家,世家那叫納妾,諸侯和大帝則是選妃。
能夠被選中的人家不僅不是恥辱,反而是莫大的榮耀。
即便是風氣再保守的儒家人,只要嬪妃的數量不要是天文數字,都不會吱聲的。
想要把女兒送進大澤神朝后宮的人,上到其他幾個勢力,下到尋常世家,都可以把大澤圣院的門檻給踏爛了。
但秦楓也不是沒有自己的考量……
“素心,是這樣的……”
秦楓輕聲說道:“此去天外天,生死未卜不提……”
“我去了天外天,肯定不是什么中土大帝,也許也不是什么拳碎星河,震懾天地的大能。”
“也許到了上界,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修士,你跟了我……豈不是受罪嗎?”
扁素心卻是倚在秦楓的懷里,哭得更加傷心難過起來。
“你我相知這么多年,難道我在你心里的模樣……”
“還是那個不給診金,見死不救的大夫嗎?”
“我難道傾心于你,是因為你是秦楓世家的家主,你是儒君,又是真武至尊,還是這個中土大帝嗎?”
她輕聲吟道:“情不知所起,尚能一往而深。何況我在三星堆被你所搭救后,就知此生怕是再也難以離開你了……”
扁素心輕柔的聲音卻是叫人不由地心碎:“你知我為什么總要戴著面紗嗎?”
“因為我寧愿別人眼里的我,還是以前丑陋的模樣,我如今的容顏,只想給你一個人擁有。”
此時此刻,如玉佳人在懷,銀白月光灑在朱紅錦衾之上,如一幅絕世名畫,動人又傾城。
秦楓的心緒翻涌,正欲開口,扁素心卻是驀地抬起手來。
說時遲那時快,尖尖的指甲竟是直接朝自己如玉的臉頰上劃來!
“你做什么?!”
秦楓眼神大駭,驀地攥住了她的皓腕。
那尖利的指甲,卻已是貼在了扁素心的臉上,入肉半寸,殷紅又渾圓的血珠,從如紙的肌膚之下滲出,轉瞬化為一條血線,扎眼至極。
“你這是何苦呢?”
秦楓的話音未落,卻聽得扁素心終于放聲哭了起來。
“既然你根本就不想與我在一起,甚至連這片刻溫存都不愿意,我這一張臉即便恢復了青春容顏,又有什么意義呢?”
她用心碎的語氣道:“你若是抱著不想要耽誤我,想要我趁著靚麗青春的容顏,另外找一個對我更好,更合適的人嫁了的話……”
“那我要這青春的容顏又有什么用處呢?”
“到還不如我以那一副蒼老的面容渡過余生,至少不會自尋煩惱……”
“至少我再沒有與你攜手的希望,也無所謂失望了。”
雖然她的手腕被秦楓死死攥著,語氣卻是愈發地哀傷。
“便叫我自己斷了你著念頭,可好嗎?”
聽得扁素心的話,秦楓只覺得心內一痛,終是輕輕擁住了錦衾內的佳人,低聲說道。
“素心,你真是個傻丫頭。”
聽得秦楓的話,扁素心終是撲在了她愛人的懷里,嗚嗚地哭了起來。
“無所謂你是什么身份……”
“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著到達天外天,我只是覺得……”
“即便死在去天外天的路上,能夠與你在一起,我亦是死而無憾的。”
“但若是再不能與你在一起,縱使萬古不滅,我也終究是心傷如死的。”
聽得扁素心的剖白,秦楓終于忍不住輕輕湊到了她的朱唇旁邊。
未及佳人反應過來,紅唇已是被男人優雅又帶著霸道地封鎖了上來。
扁素心只覺得頭腦霎那之間一片空白,竟就這樣呆愣住了。
直到秦楓以輕舌輕輕撬開了她的貝齒,她才恍若隔世回還,情不自禁與他交纏了起來。
大紅錦被翻滾,兩道年輕的頓時糾纏。
扁素心被秦楓有些粗暴地壓在身下,呼吸已是不由自主地急促了起來,正要開口說上什么,忽地雪白發絲輕輕垂下,在如瀑月光之下,宛若流淌的水銀。
咫尺之間,兩人已是鼻息相聞,只聽得秦楓柔聲笑道。
“大喜之日,就不要凈說些不吉利的話了……”
“我們就寢吧……”
有詩曰:
東家歌笑醉紅顏,又向西鄰開玳宴。
幾日碧桃花下臥,牡丹開處總堪憐。
又有詩曰:
寂靜蘭房簟枕涼,佳人才子意何長。
方才枕上澆紅燭,忽又偷來火隔墻。
粉蝶探香花萼顫,蜻蜓戲水往來狂。
情濃樂極猶余興,珍重檀郎莫相忘。
云消雨霽,巫山別后,不知不覺已是日上三桿了。
扁素心摟著秦楓的腰肢,一截如玉無暇的小臂露在錦衾之外,柳眉輕輕顰著,似是瘋狂過后,漸漸纏上眉梢的破玉瓜之痛,又像是殘春之意氤氳不去。
秦楓輕輕將摟著她的手臂從枕邊抽了出來,似怕吵醒了她,躡手躡腳地下了床榻,誰知剛剛披起衣裳推門出來。
卻見韓雅軒正捧著一只朱漆餐盒,從道路那頭緩緩而來。
她反倒與秦楓對上了。
這一下,反倒是秦楓和韓雅軒都頓覺地尷尬了起來。
最后還是韓雅軒先開口了:“秦大哥,你……你起身拉,我見你這么晚還沒起,才去廚房給你端來的早飯,趁熱吃吧。”
秦楓點了點頭,卻是岔開話題說道:“雅軒,一會替我準備一下筆墨紙硯吧。”
韓雅軒微微一愣,她似是想不明白,吃早飯與筆墨紙硯有什么關系。
秦楓淡淡說道:“我先把與素心的婚書寫了再飯不遲。”
韓雅軒一時就愣住了。
秦楓笑了笑說道:“素心雖不求富貴,也不求名分,但我總不能讓自己的女人受委屈。”
武歷一零一八年的十二月一日,整個中土都知道了,這一天是大帝秦楓要與十五名真武至尊一齊飛升的大日子。
同樣也是扁鵲世家嫁女兒的好日子。
大帝秦楓納扁素心為妃,但飛升在即,就沒有大張旗鼓地操辦,只是誠懇地寫了一封婚書。
但即便是一封婚書,也足以讓扁鵲世家這樣的普通世家躋身為中土最一流的世家了。
這飛升前的最后一天,扁鵲世家開了流水宴席,各方勢力也紛紛前來道賀,送上賀禮與扁鵲世家結好。
畢竟,目前與大帝有姻親關系的,也僅有蒙家和韓信世家而已。
蒙家是秦國世代三公的名門,韓信世家是如今的齊國武圣,扁鵲世家不過是一個行醫的世家,能夠與他們并列,真是天上賜予的榮耀了。
與此同時,圣裁武院的帝君星艦上,所有人都已經就位了。
包括天志號機甲在內,十四具機關鎧甲全部都固定在了帝君星艦的甲板之上。
秦楓的天志號機甲一身銀白色金屬鎧甲,立在甲板的最中央位置。
肩后兩門重炮,身后一對金屬翅翼,威風凜凜。
除了天志號機甲有武器裝備,其他十四具機關鎧甲,都是仿造的非攻機甲的造型。
通體赤紅顏色,巨大的拳盾,合起來足足遮住了大半個機甲。
拳盾是非攻機甲最堅固的部分,在實戰中可以吸收并反彈攻擊者的傷害,這也是秦楓選擇仿造非攻號,而不是初代兼愛號機甲的主要原因。
不過,整個計劃看起來簡單,實則一點都不容易。
為了讓機甲不至于被死星的吸引力直接從帝君星艦上吸走,秦楓算是煞費苦心。
好在墨家機關師還是技藝非常高超的,居然就在秦楓的比劃解釋之下,居然專門為機甲設計了一種可以彈射啟動的機關。
在實驗的時候,如果不開啟機關,任是相當于妖界死星的引力,也無法將機甲從帝君星艦的甲板上拽離,就好像它們是帝君星艦不可分割的部分一般。
然而一旦按下機關,機關內的能量場就會直接將機甲彈射出去。
別看只是這么小的一個機關,卻是整個計劃的關鍵所在,為了弄好這個機關,諸葛小亮的頭發都揪掉好幾大把了。
總算,一切都已經就緒了。
為了讓其他武者都能習慣在機甲內行動的狀態,秦楓之前已經不止一次地讓眾人乘坐機甲行動。
但即便如此,眾人此時還是不由得會感到緊張。
秦楓在駕駛艙內,隔著透明艙壁就看到對面的秦嵐,蒙攸月和扁素心三女,在駕駛艙內都是縮手縮腳,看起來十分緊張。
他正要用傳音入密安慰三女,忽地秦嵐抬起頭來,就看到了不遠處哥哥關切的眼神。
少女似是怕秦楓擔心,趕緊揚起臉來,朝著秦楓俏皮地吐了吐舌頭,還抬起手來,朝著他伸出剪刀手比了一個“勝利”的手勢。
秦楓看到嵐嵐的模樣,也是笑了起來,輕聲用傳音入密道。
“嵐嵐,害怕嗎?”
秦嵐則笑著回答道:“有哥哥在,我不會害怕的。”
秦楓遠遠地感受到秦嵐那熾熱,信任的眼神,他卻是不由得擔心了起來。
“中土人族天道再三叮囑我飛升時要帶上秦嵐……”
“嵐嵐的身世又是這么地奇詭,該不會是飛升之路上會有什么針對秦嵐的事情發生吧?”
就在這時,帝君星艦的艦橋之上,諸葛小亮拿著一只自制的大喇叭話筒,大聲報數道。
“所有人準備!”
“十,九,八,七……”
一聲聲的報數,幾乎讓秦楓夢回了科技文明異常發達的后世。
但睜開眼來,眼前卻還是青銅質地的駕駛艙,青天之下,銀白色甲板的帝君星艦。
“地球,怕終究是回不去了。”
秦楓心內輕輕嘆了一聲。
“不過,我在地球時是孤兒,既沒有愛人,也沒有朋友……”
“我在中土卻有如此多的兄弟親朋,還有這么多人,即便冒著身死的危險,也愿意與我共征域外……”
秦楓在駕駛艙內,低聲對自己說道:“回不去了也好,那就讓我好好地守護我此世的家人與朋友吧!”
他已是在心內下定了決心。
“無論付出什么樣的代價,無論什么樣的人來攔阻……”
“我一定要將他們,平安送入到天外之天!”r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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