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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府圣地,正殿,百里長亭之后。
一道人影已是跪于一扇大門之前,久久不起。
那人影雖是衣著華麗,不似普通弟子,此時此刻,卻是謙恭如卑微到塵土里一般,不停地叩首,叩首,再叩首。
終于,大門之后,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傲無常,你在門前跪了多久了?”
傲無常直起身,整了整身上的衣衫,低聲回答道:“回稟師父,三天三夜,這是第四天了!”
那門后的聲音語氣淡淡說道:“你可知為師為何叫你跪在這門口?”
傲無常稍稍一愣,轉而說道:“師父,是因為弟子擅自行動,想要擊殺古月,闖下了滔天大禍。由是承擔此罰。”
“罪責相比之下,已是輕判,徒兒咎由自取。”
門后的聲音卻依舊冷淡:“你繼續跪著吧!”
傲無常無言。
半晌,那門后的聲音又道:“你再說說,你哪里做錯了?”
傲無常熟慮深思,緩緩說道:“徒兒不知!”
“頑劣!”
未等門內聲音再說,傲無常似是終于藏不住話了,大聲說道:“師尊,為何在正殿時不直接拿下那個古月?”
“此人身份不明,洛參商如此護著他,說不定他已救出天宸子那老鬼,如若是不除,必成大患!”
門后,圣主聲音不徐不疾,緩緩說道:“無常,你平時雖是有勇有謀,但總是在關鍵大事上被情緒影響,你若敗亡,必緣于此。”
“還請師父指教!”傲無常心中一凜,連忙誠懇的說道,知道自己定是做錯了什么事情了。
“難道為師不知道此子身份不明,日后恐成大患?”
門后得目光落回傲無常身上緩緩道:“但身份不明正是你不能動他最主要的原因。”
“從何說起?”
傲無常不解的看向圣主,等待他的答案,身份不明還不能動手,這算什么道理?
當即好奇起了原因。
他知道圣主絕對不是一個畏首畏尾的人,否則也絕對不會達到現在這個位置。
從自己師父縱橫捭闔,一路陰謀陽謀,干掉包括天宸子在內的諸多強敵,能者當上圣主之位的歷史來看,傲無常就對自己的師父佩服的五體投地。
“那么到底是為什么呢?”
門后的圣主緩緩說道:“此子身份不明乃是一件可疑之事,至于為何不該現在動手……”
看著傲無常茫然的目光,圣主反問道:“他用了易容術是為了隱藏自己的身份,在天怒玄元大陣的攻擊下不死,甚至還能反殺,實力又能差到哪去?”
“若是他真的有什么底牌,你認為你對付得了他嗎,難道現在的教訓還不夠嗎?”
傲無常額頭登時布滿了細密的冷汗,這才意識到自己若是貿然行動有多么危險。
他看了眼傲無常道:“另外,以你的身份,若是偷偷摸摸將一個宗門長老殺了,嫁禍給青龍使敖天,倒是并無太大不妥。”
“但當時木已成舟,事已敗露。我再同你一并將宗門內長老擊殺,合適嗎?”
“畢竟那些個老東西們還在天極峰,天府圣地也不僅僅是我們師徒就可以說算的地方!”
傲無常聽到“老東西們”,臉上流露出不爽與不屑的神色:“那些個老東西,管他們去死?”
“已經是半死不活的家伙了,還能拿我們師徒怎么樣?”
重門之后,圣主淡淡說道:“但他們鬧將起來,也足夠叫我們頭疼的了!”
“你作事時常這般地不拘小節,卻不知千里之堤,常毀于蟻穴。”
“出事情的,往往就是這些小地方。”
傲無常此時已然明白自己的動作太過草率,低頭道:“弟子知錯!”
門后,圣主的聲音如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謀略家,淡淡說道:“實力高強,又身份不明,還用易容術隱藏自己的身份。”
“方今地仙界里,有體修資質,至少也是體修和元神雙修的地仙,七劫以上者,寥寥無幾。”
“其他人,除了幾百年不見一面的方外散修,本圣主都已查明去向,并無一人在我們天府圣地境內!”
“徒兒,你倒是說說,這家伙又會是誰呢?”
傲無常悚然一驚:“難道還真如唐烈那廝所說,這古月的真實身份是七殺圣地想要找的人?”
“那個什么凌風城秦楓?”
圣主大笑:“當局者迷,旁觀著清,你總算會意了。”
“既是七殺圣地要誅他,何必勞煩我們親自動手?”
“借刀殺人,豈不美哉?”
傲無常恍然大悟道:“師尊想不到竟已私下調查過了!”
“真是心思縝密!”
圣主卻是陰陰而笑,繼續說道:“你知道為師為何別的刑罰都不選,獨獨罰你禁足一年?”
傲無常一時困惑,只聽得天府圣主又笑道:“因為你既是在圣地之內禁足,必是不可能離開圣地半步!”
“縱使秦楓死了,也與你,與為師,沒有一絲一毫的關系!”
他得意道:“要怪,也只能怪他樹敵太多,多行不義,招來災禍!”
傲無常被天府圣主這樣一點,更是茅塞頓開,俯首再拜:“師尊圣明!”
圣主聽了這一聲奉承,在門后倨傲笑道:“少說奉承言語……”
“多做些實事去吧!”
“瑤兮那丫頭應已將云荒山的位置告訴了古月。”
“你將古月會前往云荒山的消息告訴七殺圣地。”
“云荒山內,你可與七殺圣地聯手做掉此人……”
圣主聲音一頓,淡淡說道:“記得,榨取此人身上所有的秘密。”
“尤其是無垢之體,必須帶回!”
“七殺圣地也有不少元神寄存在仙器里的老怪物。”
“若是被他們奪回去,復蘇上一個,我們天府圣地的南斗魁首地位,必然不保。”
“此時萬分要緊,切不可應小失大!”
傲無常剛想點頭,忽地圣主又開口說了一句叫他都覺得不寒而栗的話。
“如果七殺圣地想要獨吞,你可將他們一并除掉,不必有什么心理負擔。”
“反正云荒山內,死的人,失蹤的人,不知幾許。”
“圣地之爭,乃是大勢之爭,各為其主,本無對錯!”
“你……可聽明白了嗎?”
傲無常聽得圣主的話,神色方才鎮定下來,沉聲道:“遵旨。”
距離前往云荒山還有幾日時間。
秦楓如今的實力和身份都已今非昔比。
才出凌風城的時候,他才只是地仙五劫的真人境界。
如今已經是地仙七劫的強者,更是天府圣地的敕封長老。
他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回凌風城一趟。
畢竟凌風城才是秦楓目前在地仙界的根基所在,不容有失。
秦楓做事一向做最壞的打算。
云荒山之行,畢竟風險不小,他要做好自己萬一被困其中,甚至隕落于云荒山的準備。
好在他如今是地仙七劫的強者,從凌風城出來,到天府圣地的路上,只敢繞著人煙稀少的山區御空飛行。
生怕暴露了自己的行蹤。
回去的時候,他只消使用神文“易”字訣,隨便變作一個強者高手的裝束模樣,便大剌剌地直接從城池上方穿云而過。
每天借道路過的強者,不知有多少。
那些個盤查過往修士和普通百姓的守門弟子,有幾個膽子,敢把這些強者一個個攔下來盤問一番。
要知道,這里是地仙界,可不是跟你講道理的中土世界。
忤逆了這些強者的意思,一巴掌直接把你家守門弟子拍死了,都是守門弟子沒理。
誰著急趕路,見著嗡嗡叫的蒼蠅不煩呢?
朝發夕至,秦楓便趕回到了凌風城外。
如今的凌風城也是當地有名的大城了。
因為都知道城主秦楓是一個下界來的飛升者大能,便有各式各樣的人前往凌風城淘寶。
去的人多了,其他各行各業自然也就發展起來了。
秦楓才來到凌風城的時候,城里不過一間酒肆,一家茶樓,繁華的街道也就一條。
這才離開了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凌風城里所有沿街的店鋪都熱鬧非凡,車水馬龍。
秦楓想了想,直接落了下去。
整個凌風城內行人如織,摩肩接踵,沿街叫賣的什么都有。
下到普通刀劍,上到仙器,仙丹,居然都能夠在凌風城的商鋪里買得到。
哪里像是一個偏僻的窮鄉僻壤,就算是中土世界的大城,也不過是這般氣象罷了。
秦楓邊走邊看,不禁微微點頭。
但他也是隱隱有所憂慮,畢竟凌風城的繁榮是建立在天刺盟的庇護之下的。
在天刺令的有效期限內,任何勢力不得進攻凌風城。
倘若有一天,天刺盟轉而率先進攻凌風城,這里的一切繁華,必是要重新化為烏有。
“無論如何,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秦楓在心內想道。
正思量的時候,他已是走到了城主府的門口,忽地聽到兩人被打得哀嚎聲音。
而且這聲音在秦楓聽來,還有些熟悉!
“別打了……”
“是我們對不住城主大人,但我們什么都沒說!”
“別打了,別再打了!”
秦楓循聲望去,只見蕭逸一手一個拎著一個人,直接朝著門外拖了出來。
那兩人一人梳著平頭,一個是個瞎子。
不是“平頭哥”武平和“熊瞎子”熊輝,又是哪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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