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眾人為秦楓擔憂之時,令人不可思議的一幕卻出現了!
秦楓竟是左右手各自朝前一遞,青玉劍與闕武劍竟是驟然激射,劃出一青一黑兩道軌跡,直接朝著萬余把黃金飛劍撞去。
這是自暴自棄,近乎自殺的舉動啊!
“就這樣就放棄了?”
張囂嘴角揚起,露出不屑冷笑。
“真沒有意思啊!”
一萬飛劍鋪天蓋地如蝗蟲,面對那手中已無劍的銀發白衣修士。
下一秒,張囂竟是笑不出來了。
霎那之間,他甚至有了一種危險的感覺。
因為眼前之人的手中已無劍,一股更加強悍而凜冽的劍氣卻是平地而起。
可是張囂自己都感到很荒謬,他的劍意,繼承了部分域主林淵的特性,本就是愈強愈強。
之前他被秦楓斬去右臂,罕有地嘗到了敗績,反而將他劍心磨礪得更加透明澄澈。
這才悟出了這種霸道絕倫,一力降十會的七招劍式。
后來,他又偷襲玄武使與白虎使,斬下玄武使一臂,用的就是這一套劍式,只可惜那據說在地仙界相當于一方圣主,戰力絕倫的玄武使連第四劍開始的“掠野”劍都沒有撐到,就丟下一條斷了的胳膊倉皇遁走。
實在是讓他打得沒有那么盡興!
張囂相信,秦楓肯定比玄武使要強,但究竟能強出多少,他心里也有數。
“我這第四劍之后的每一劍,威力可都是天差地別啊!”
張囂自負,六劍之下,可敗盡所有地仙。
他堅信,第七劍,可斬上界天仙!
但他依舊感到有些不安。
事出怪異必有妖。
從在天梁圣地的冰湖之上,瀑布水幕里絕境的一刀來看,秦楓絕不是輕言放棄的人,更不是坐以待斃的人。
那他這么做,究竟是……
這種無法掌握局勢的不安,讓他越發地心內不安。
終于,第六劍的劍勢未曾耗盡,可斬上界天仙的第七劍提前斬下!
“人——屠!”
張囂一道人影轉瞬化為十個,十個化為百個,百個化為千個,千個化為萬個,萬人握萬劍,莫說殺盡世間敵手,屠盡世間人都不是癡人說夢!
萬人萬劍,密集朝下方一人沖鋒而下。
開天,掠地,人屠。
暗合《易經》之中的天地人三才,卻是與儒、道兩家背道而馳,劍劍暴虐無比,硬生生新開一條路出來!
或者說,這就是張囂故意為之。
要以完全針對儒、道兩家的劍意來徹底擊敗秦楓!
萬道人影握住萬把金劍,竟是如萬人軍陣一齊沖鋒,劍氣未到,僅僅只是劍意竟就讓可以擋住天仙一擊的護城大陣劇烈顫抖,發出“噼噼啪啪”像是暴雨傾瀉在屋檐瓦片上的吵雜巨響來。
僅僅是無形無質的劍意,都已可怕到了這種程度。
更何況是這萬劍真正刺來的一刻?!
偌大的天璇城竟像是被困于甕中的鱉魚,哆嗦著哀嚎!
更何況是在城外的一人?
但他依舊雙手無劍,甚至雙目微瞑,仿若天下之間最大的生死之事,都已置之度外。
憑什么?!
張囂無來頭地感到怒火中燒。
這家伙究竟有什么憑仗?他究竟憑的是什么?!
下一秒,張囂就知道了答案。
而且是非常恐怖的答案。
手中無劍,心中的劍卻是打磨得越發鋒銳無匹!
雙目陡然睜開,目睹自己面臨死地的秦楓。
第一柄黃金長劍已到,那因為風速而模糊的人影,握住黃金飛劍,驟然疾刺秦楓的胸口!
別說是那握劍的人影,怕是連張囂自己都不曾想到……
竟是能夠一劍建功,徑直刺入到秦楓的身體里,而且是一劍穿過左胸。
萬人萬劍,每一劍皆是可斬天仙的劍光,竟是徑直刺入白衣男子心口,一劍而過!
一劍得手,張囂頓時冷笑出聲:“還以為你真有后手,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
“今日,本座就叫你受這萬劍穿心之苦,非如此,何以來回報你在天梁圣地的一刀恩情呢!”
須臾之間,又是接連兩劍“噗噗”刺入秦楓的身體。
白衣之上,頓時鮮血朵朵綻放如紅蓮。
突如其來的變故,霎那之間就讓城內的人都驚得說不出話來。
下一秒,一切竟是急轉回旋。
明明被刺入三枚光劍,而且無一例外皆是被命中要害,可就在霎那之間,出現了連張囂都不敢相信的詭異變化。
霎那之間,胸前鮮血化為金色,紅蓮似化為金蓮!
三把金劍陡然如墜入火爐的冰劍,頃刻消融。
不是消融,而是直接被那詭異男子直接吸入體內!
就好像,那本來就是他身體的一部分那般!
張囂陡然抬手:“再去!”
“噗噗噗噗!”
接連十道光影挾十道劍勢再去!
無一例外全部破體……
但同樣,無一例外,所有刺入身體的劍刃都被那詭異男子如膏油融化,吸入體內!
張囂慌了。
他抬起手的右手,在半空之中懸停不訣,這樣詭異的畫面,竟是讓他都感到了無比地惶恐不安。
他甚至都不知道,究竟該不該繼續讓更多的光劍去刺穿這個怪物的胸口。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這就沒了?”
一身白衣先是化為血衣,旋即又在金光映照之下,投射如天人的銀發男子徐徐開口。
語氣之中,沒有帶著半分譏諷,卻是讓張囂感覺到受到了莫大的屈辱。
甚至比那天梁圣地的冰湖之上,眾目睽睽的斷臂一刀更甚百倍!
“不是說要我受萬劍穿心之苦?這就是你的萬劍,這就是你的萬劍穿心?”
一向話并不多的秦楓,此時此刻卻是慢條斯理地淡淡說道。
“同樣是劍氣分身,你卻遠遠強過其他天仙的劍氣分身,甚至比奪舍了搖光圣主的那人還要強,就因為你是林淵的劍氣分身,林淵又是那個下位世界里最頂尖的劍系武脈——真武圣脈。”
張囂雖然不知道秦楓為何要說這些,但依舊咬牙切齒盯住面前的詭異男子。
近千柄光劍似是感知到了主人的心境,竟是自動飛到他的手邊,兀自飛旋不止。
似只要一動,就會有萬把足以斬死天仙的光劍飛出,徹底將面前男子射成刺猬。
秦楓依舊緩緩說道,如在講陳年舊事:“你可能并不知道,在下界時,林淵與我是一模一樣真武圣脈,哦,不是,我記錯了!”
他嘴角微微翹起,淡淡說道:“我雖然也是真武圣脈并不一樣,但我跟他并不一樣,只是后來我殺了一個他的傳人,吸收了他的真武圣脈……”
“所以我才是最強的真武圣脈,林淵在我面前,同境之下,我都可斬他……”
他嘴角終于露出一絲冷笑:“何況,是你?一個他的傳人都不上,一個影子?!”
“你說誰是影子!”
張囂的逆鱗是什么,就是“影子”,說他是林淵的“影子”!
他既陶醉于林淵給他帶來的,與其他劍氣分身比起來更加超絕的力量,但他也屈辱于自己終生都要活在林淵的陰影之下。
本體若不存在了,劍氣必然死去。
但劍氣若是死去,本體最多只是損失一點氣數罷了!
他既驕傲,又欺辱。
既自負,又沮喪!
但這些都只是他自己的心結,自己的心殤,自己惆悵,可以,他人要說,必死!
龍之顎下有逆鱗,觸其怒而必殺人!
城上城下,屋內屋外,乃至千里之外的人,無論平民百姓,還是絕頂高手,所有人都看到了畢生難忘,令人咋舌的一幕!
天璇城頭,萬劍齊嘯,劍嘯之聲攪動九天風云,劍風凜冽氣吞如滔天巨蟒席卷整座大城!
劍鳴嘶聲若梟,萬千光劍,伴隨一人一指,向一人!
那人以指做劍,嘶吼出聲:“林淵是林淵,我不是誰的影子,我是——張囂!”
而那萬劍共指,陷于無窮死地之人,銀發白衣,金芒繞身若天神。
“噗噗噗噗噗!”
萬劍剎那刺穿他的身體,撕裂身體肌肉的裂帛之聲如破革不絕于耳。
他的身形不動分毫,他甚至都還在微笑。
整個天璇城頭,復歸清明,只有那一把立在兩人身后,被大陣召喚而來的巨大天劍,萬里之內,如被劍芒劈斬過一般,再無一片云彩。
萬劍入體,他身軀不動。
他看向面前那個以指做劍,跋扈桀驁的少年,淡淡說道。
“林淵這一劍的原理脈絡,藉由這一萬劍,我已知悉了。”
“你這七招劍式應該是他傳給你防身的一劍,藉由自身感悟演化出的七劍,你以為自己青出于藍,所以開始懊悔自己只是一個影子,而不是一名真正的劍修……”
張囂看向渾身插滿光劍的秦楓,見光劍并無像之前那般融化的跡象,冷冷說道:“我應該感謝你點破了一些事情,讓我更加堅定了自己的劍心,所以你才再吸收不了我的光劍!”
“可能殺了你之后,我會離開昭明劍域,游歷天仙界的各域,追尋自己的劍道,直到有一天……”
他伸手指向秦楓,語氣凜然:“所有人都不得不我視為張囂,而不再是林淵的影子!我會再回到此界,如果你有后嗣傳人,我會送他一場天大造化,即便你永絕無后,我也會來這天璇城上,為你墳上灑一壺好酒,就當還你今日恩情!”
面對這張狂的少年所說的豪言壯語,秦楓卻是淡淡說了四個很煞風景的字。
“死,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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