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半夜,一首陳列入文廟的大成詩文引發了整個上清學宮的巨大地震。
自夫子以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一首陳列文廟的大成詩文所吸引。
幾乎所有人都判斷,這一首詩文應該就是之前選拔考試之中學子所做的大成詩篇。
否則的話也不可能僅僅有一寸文光還會被奉入文廟。
雖說大成之作就有資格奉入文廟被其他學子觀摩、瞻仰和學習,但從沒聽說過哪位夫子或者祭酒將文光只有一寸的大成詩文奉入文廟的。
有的就算是早年成名之作,也會因為文光不高而在功成名就,不缺這點文績墨點的獎勵時,大方地選擇將作品撤下文廟。
既可以避免被人揭短招黑,還可以順便體現一下自己功成身退以激勵后起之秀的高風亮節,可謂是一舉兩得。
如此種種都顯示出了這首詩文的作者應該就是那名新入學宮的讀書人。
第二天,平日里就參觀人數不少的文廟門前,更是人山人海。
原本半枚仙晶就可入場參觀的供奉券,在販子們手里已經炒到了五枚仙晶一張,即便這金額已經貴了十倍,增幅令人咋舌,卻依舊是一券難求。
幾乎所有人都趕到文廟陳列佳作的增華閣去一睹這新秀之作的風采。
搶先一睹這首《戒己詩》的人更是激動地到處傳揚,說此人在入學宮之前應該有過做官的經歷,這一首詩文想來不是考場應場而作,應該是之前做官的時候就思量很久寫出來的。
所以說,文字雖然警醒,卻有一股匠氣。
有人認為此詩得到藍光一寸恰如其分,有稍微輕狂一點的則直接痛批此人的作品能有藍色文光實屬僥幸至極,名不副實,叫人失望。
要說對于作者身份最在意的莫過于出錢“雅投”的人了。
有好事者從十五人名單里根據《戒己詩》當中“作者可能曾經為官”的線索,硬是從十五個人的名單里挑選出了最有可能的一人。
根據茶館提供的資料顯示,此人姓荀名有方,是萬古仙朝臨近上清學宮的江陵郡人士,誕生于武川星,家學淵源,世代在萬古仙朝為官,他本人也曾經做過武川星主府的幕僚,一度主政武川星數十座城市。
十五人名單中,除他以外,無一人就如此顯赫的為官世家,也無人有他這樣豐富的為官經歷。
最關鍵的是,有與他關系還不錯的江陵郡同鄉去求問此詩是否為他所做,他不置可否。
這讓下注給荀有方的“賭狗”們欣喜若狂,若非是下注其他人的家伙們以最終結果沒有水落石出為由,堅持不承認荀有方就是這篇詩文的作者,這些“賭狗”們就要當場分錢慶祝了。
可即便如此,學宮上下其實也都默認這一位來自萬古仙朝江陵郡的年輕才俊是這篇大成詩文的作者了。
此時此刻,在文廟正對面的茶樓上,二樓雅座,一人一鳥一狗,居然共喝一壺茶,坐在靠窗的桌上煞是惹眼。
原本茶樓
伙計是堅決不同意那條大狗也用茶樓里給客人的茶盞喝茶的,直到那銀發白衣的奇怪客人拋出十枚仙晶,把那一套茶具都給買下來了,方才作罷。
饒是如此,一名銀發白衣的男子坐在椅子上,一頭渾身灰白羽毛的大鴿子站在桌上,一頭沒精打采的大狗叼著茶碗趴在桌下,再加上一套茶具伴隨茗茶清香放于桌前。
這畫面,怎么看怎么覺得奇怪啊!
茶樓伙計們似也覺得自己家給人喝茶的茶碗,被狗叼著實在不妥,但架不住人家狗主人有錢啊!
茶具直接給您買走了,能怎么著吧?
有錢任性啊!
大鴿子小灰用翅膀托著茶碗,一臉搞事的笑容道:“我說尊主大人,你現在脾氣真是比以前好太多了啊!”
沒等秦楓回答,小灰已是盤腿坐在桌上,饒有興致地看著增華閣下摩肩接踵的人群說道:“有人跳出來冒充你,搶了你的文名,你居然一點都不生氣?”
二哈也把腦袋從桌子底下探了出來,嘟噥說道;“你要是怕挑事,不好意思動手呢,就我跟笨鳥去找它的麻煩好了。你是想一坨鳥屎落他臉上,還是想被我攆著咬,選一個就好咯!”
二哈伸出后爪,撓了撓脖子,一副仗義的表情說道;“尊主大人,咱們大家都這么多年的交情了,不必客氣啥的!”
秦楓小呷了一口香茗,淡淡笑道:“有人主動跳出來幫我擋槍,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小灰一愣,歪著腦袋說道:“擋槍?本大爺可只看到了這家伙人模狗樣,前呼后擁啊!”
它嘖嘴道:“你是沒看到那些個姑娘們,看那個冒牌貨的眼神,就差要貼上去了,嘖嘖,尊主大人,你就不生氣啊?本大爺都覺得氣得慌啊!”
秦楓笑道:“我氣量有這么小嗎?君子藏器于身,待時而動,我當初能容方運假扮稷下學宮的儒圣那么多年,這點算得了什么?”
正說話之間,只見一名國字臉青年走上雅座來,一眼就看到了銀發白衣的秦楓,他上前作揖拱手道:“秦兄,好久不見!”
秦楓笑了笑,做了一個請坐的手勢道:“并不太久,但卻好像過了很久一樣。”
那國字臉青年不是別人,正是孫山。
孫山一時有些尷尬,局促不安地落座。
好在他之前就知道秦楓有一頭會說人話的魔寵,看到那大鴿子捧著茶碗喝茶,也就沒有覺得有多奇怪了。
他端起茶碗,小綴一些,趕緊開口就跟秦楓道歉。
“在學宮外面排隊之時,是我錯怪了秦兄,說了一些固執已見的話,請您大人不計小人過……”
秦楓沒有等孫山說完,就哈哈大笑了起來:“孫兄,你這是叫我為難啊?”
沒等孫山反應過來,秦楓已是說道:“這些天來,聞道星上下誰不知道‘孫山’大名,我秦楓與你比起來名氣可差多了,您若是小人,那秦某變成什么了?”
孫山知道秦楓是在開玩笑活躍氣氛,他不禁拱了拱手說道:“秦兄
實在是太客氣了,捧殺小弟了。”
他看了看下方人來人往的增華閣說道“秦兄,你是來約我一起去看那篇陳列文章的吧?只是現在人太多了,票劵也比較難得……我一位同鄉的兄長正好在文廟里做活,不容過一會我找他買一下供奉券?”
哪里知道,他的話還沒說完,小灰就已經摸著鼻子笑了起來:“他哪里還需要看那種文章啊?”
秦楓側過臉來,剮了這大鴿子一眼,對方立刻就老實了。
好在這話落在孫山耳朵里也不算多刺耳。
扁毛畜生,不知大成詩作的珍貴程度,放上幾句厥詞,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否則人跟畜生還有什么差別不是?
但他看秦楓似乎當真沒有去參觀增華閣的意思,還當他是怕破費,只得又熱情相邀道:“秦兄,我昨天領到千秋冊之后,順手就在里面接了一個任務,攢了一些文績墨點,可以兌換供奉券,并不花什么錢,我也為你換一張好了!”
秦楓見孫山取出一枚玉佩晃了晃,這才意識到,這個他們獲得入學資格后頒給他們的玉佩,除了作為進出學宮的通行證之外,還有別的用處。
也不怪他不知道,別人都是從雜役弟子那里拿的玉佩,他是法正直接丟給他的。
法正沒說,所以秦楓當然不知道。
這也怪不得秦楓粗心大意啊!
他聽到“文績墨點”可以兌換參觀文廟的供奉券,又想起法正好像跟自己說過,大成詩文是可以放入文廟增華閣供人學習和瞻仰,以此來獲得文績墨點的獎勵。
他看了一眼下方這來來往往如過江之鯽的人群,不禁好奇了起來。
按照這樣的受歡迎程度,他一天得入賬多少文績墨點啊?
比起辛辛苦苦做任務才能積攢一點文績墨點的孫山等人,秦楓這簡直就是躺著賺錢啊!
但秦楓又不好直接當場打開這枚喚作“千秋冊”的玉佩來看,只得有些尷尬地笑了笑說道:“真不是去看文廟的事情。”
這一下孫山是真的不解了,他拱手問道:“不知今日兄臺約我一敘,所謂何來?”
秦楓看了一眼孫山,笑了笑說道:“孫兄,你今日真該換一件更加得體的儒服來的,胡子也該剃一剃了……”
這話說得孫山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正不知道該如何接的時候,他已是開口說道:“我向法家的法正大人推薦了你做他的弟子!”
沒等孫山反應過來,秦楓已是淡淡笑道:“我也約了他到茶樓一敘,應該馬上就會到了!”
孫山登時張口結舌,干笑道:“秦兄,你真會開玩笑,法家收徒嚴格,整個上清學宮都知道,你何苦這般消遣小弟?莫不是……”
孫山正想說“莫不是還對我錯怪你之事耿耿于懷”,但他后面半句話死活都說不出來了,因為一道漆黑儒服人影緩緩上來,毫無架子坐在了秦楓的右手邊,也就是孫山的正對面。
不是旁人,正是——法家內定的下屆傳人,法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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