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書童聽到自己師父發問,忙點頭道:“我知道啊,他叫秦楓啊!是我們經世家新收的弟子,我是他大師兄,他是我小師弟,沒有毛病啊!”
姜雨柔差點被小書童給逗笑了,她伸開小書童還背在身上的書箱,取出一本《經世集》,在小書童疑惑不解地目光之中緩緩翻開來,信手翻到后面幾頁,指著其中一篇文章的某段,她笑著問道。
“這上面寫的是什么,你看一看,再把這一段念出來!”
小書童搖頭晃腦地念道:“秦師姓秦,名楓,追憶往昔秦師在時,儒道盛況,令人嗟嘆不已。”
他抬起眼看向自己師父:“怎么了,師父?”
姜雨柔眼神柔和,低聲說道:“你再看看第一句話……你再念一下。”
小書童正要開口,陡然似啞巴了一般,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了。
看到嘴巴可以塞進一個雞蛋的小書童,姜雨柔輕聲笑道:“你知道他是誰了吧?”
小書童連連搖頭,似不相信道:“師父,你誆我的吧?秦楓可不是什么稀罕名字,同名同姓的人可多了去了,他要真的是那位咱們經世家的祖師爺,怎么可能今年才進上清學宮啊?”
姜雨柔掩口輕笑,說道:“你才十五歲,不知道的事情可多了去了!”
小書童似感覺到一些傷自尊,他挺起胸膛說道:“師父,我都十五歲了,又不是三歲小孩了,我連十三歲都過了,你怎么還拿我當小孩子呢?”
姜雨柔眉眼含笑,輕聲說道:“你那被你小師弟長,小師弟短的某人,至少都不止一百一十三歲了,不是一樣被你呼來喝去的?”
小書童這一下慫了,他看了一眼滿頭銀發的秦楓,低聲嘀咕道:“我還以為他那白頭發是染的,或者是少年白頭的痼疾呢,原來真是一個老爺爺啊!罪過,真是罪過啊!”
這一下,姜雨柔更加笑得樂不可支。
她只覺得跟這少年相處了五六年時間,都不及今日的他來得有趣。
半晌,秦楓當真燒好了水,沏好了茶端進竹舍里面來。
姜雨柔笑著在小書童身后推了一下說道:“你且下去吧,我與他有些事情要談!”
小書童這次終于是有眼力勁,老實了不少,爬起身就跑出去了。
竹舍之中便只剩下了秦楓與姜雨柔兩人了。
經過剛才一番醞釀,秦楓終于是先開口,他調笑道:“姜老師,好久不見,居然又做你的弟子了。”
姜雨柔情緒也平復了許多,故意沒好氣地撇嘴道:“你好像很喜歡我們師徒的身份?嗯,為什么不喊夫人?”
秦楓被姜雨柔這樣突然襲擊,不禁笑了起來,低聲喊了一句:“皇后娘娘!這樣您滿意了嗎?”
姜雨柔臉上頓時彤云若現,輕咬嘴唇,呢喃道:“你瞎說什么呢?這都是在下界的稱呼了……怎么還提……”
秦楓笑了笑,自顧自地說道:“道直不太成器,差點把我們留下的基業給敗光了。”
姜雨柔聽到秦楓的話,先是一愣,結果有些自怨自艾地低下頭來:“都是我對他太過溺愛,疏于管教了,唉,早知道……”
秦楓笑著又說道:“不過我已經將他教訓了一頓,又找了個厲害的媳婦去管他了!”
姜雨柔一聽到兒子秦道直居然都娶妻了,不禁問道:“什么時候的事情?你跟誰家攀的親家,哦不,你給他找了誰家的閨女?”
秦楓面對自己妻子的連環發問,笑了笑說道:“按照下界時間來算,因為時間流速不同的關系,差不多是兩三年之前的事情了吧!那姑娘你以前見過,還被你教過你,我不用想也知道你肯定滿意這兒媳婦的!”
姜雨柔不禁“咦”了一聲,正在幾乎塵封的記憶里搜索著一個個的名字,只聽得秦楓開口說道:“她叫張憶水,張澤沐跟冷蕓湘的遺腹女,燕國丞相冷云飛的外孫女。”
姜雨柔被秦楓一提醒,頓時流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她說道:“是她呀?張澤沐的閨女,好呢,她小的時候,我就特別喜歡她,粉雕玉琢的小美人胚子……”
姜雨柔想到這里,不禁壓低了聲音,低聲問道:“道直那飛揚跋扈的脾氣,我是知道一些的,會不會太委屈張姑娘了?”
秦楓看到姜雨柔的神態,雖然有些心虛,但臉上還是洋溢著為人父母的喜悅,這是藏不住的。
秦楓笑了笑說道:“鹽水點豆腐,世間就是這樣一物降一物的。憶水把道直收拾得服服帖帖,到現在連妃都不敢納呢!”
姜雨柔“噗哧”笑出聲來,她以袖掩口,笑道:“那管得也太嚴了。這可不行啊!你這個老爹豈不是要著急死了!”
秦楓只覺得有些不自在,他尷尬地聳了聳肩道:“我可不支持他納妃啊!你知道的,我來自后世的地球,我一向都是支持男女平等,自由戀愛的……”
姜雨柔笑得花枝亂顫,她輕輕倚在竹桌上,笑道:“所以一下子就娶了我,小樓姐,雅軒妹妹、蒙姑娘還有扁素心五個?”
秦楓被姜雨柔這般說破心事,只得蜷起手來,輕輕干咳一聲說道:“這不都是早年欠下的情債嗎?”
姜雨柔眉眼含笑,看向秦楓,柔聲再追問道:“那你這百年來,從飛升路上就沒有再有什么紅顏知己?你又娶了幾個?”
面對姜雨柔這一條送命題,秦楓本來是想矢口否認的,但一想到自己后來再娶了徐語嫣的事情,遲早也要告訴姜雨柔的,他便沉聲說道:“除了徐語嫣,再沒有其他人了。”
姜雨柔聽到“徐語嫣”的名字,恍然之后,笑了笑說道:“你還是等到她長大了?”
秦楓點了點頭,輕聲說道:“我欠她上輩子的,這輩子得還。”
姜雨柔笑了笑,柔聲說道:“你不辜負她就好。”
其實秦楓知道姜雨柔的話是,不能厚此薄彼,要對徐語嫣也一樣地好,免得各位佳人都辜負了。
不得不說,中土世界里的女子畢竟受到儒家思想的影響比較深。
他的幾位夫人,夢小樓與他是千年情緣,又是家中不可爭議的“大婦”,胸襟廣闊之外,也就武家出身的蒙攸月比較叛逆,會吃他的醋,其他幾位都是逆來順受,溫潤如水的性子。
尤其是姜雨柔,受儒家詩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之意,反而樂得淑女配君子。
秦楓有時候都感慨,自己不知道比起在后世地球享了多少倍的清福了。
姜雨柔看了看秦楓,輕聲說道:“你來上清學宮應該是有大事要做吧?”
姜雨柔雖然也幻想過,秦楓如當初齊王宮一戰時那樣,專程是為了來救她離開。
當時的秦楓,為了救被軟禁在齊王宮的她,在明知有陷阱的情況下,依舊孤身涉險與太子孤星寒生死對決。
這一次不期而遇的重逢,從秦楓驚訝的態度來看,應該是意外之喜。
那就意外著,秦楓來到上清學宮是有別的事情要做。
秦楓與姜雨柔有足夠的信任,他也不瞞著自己的這位紅顏知己,輕聲說道:“我在夢域有一位仇家,他與上清學宮的某位夫子勾結,準備以上清學宮的儒道氣運與他做交易,幫助他入天人四重的浩然境。我必須要查出此事……”
姜雨柔皺起秀眉,似在等秦楓把話說下去。
秦楓說道:“那人與我不死不休,仇恨不亞于太子和林淵,他若是入浩然境,極有可能成就‘他道入我道’的獨我大道,說不定會一舉邁入傳說之中的天人第五重境界,到時候,不止是我,我們所有在天仙界的人,都要遭殃,后果不堪設想。”
姜雨柔關切問道:“天仙界還有誰?”
秦楓抬起手來,如數家珍說道:“目前我所知道的,你,我兩人在上清學宮,小樓與帝女在夢域,傲叔與嵐嵐在萬古仙朝,這樣就已經有六個人了!”
姜雨柔點了點頭,秦楓又說道:“嚴武、譚鵬,還有扁素心、徐語嫣他們都在下界,不過飛升天仙界也是遲早的事情,如果我們在天仙界遭到大潰敗……傾巢之下,豈有完卵!”
姜雨柔想了想,開口問道:“你對五位夫子了解多少?”
秦楓思索片刻,低聲說道:“我只了解其中一人,不過他完全沒有嫌疑!”
姜雨柔脫口而出道:“智夫子呂德風?”
秦楓點頭。
姜雨柔笑道:“果真是你在下界搭救了他嗎?”
秦楓點了點頭,確認道:“的確是我搭救了他,又為他找來無垢之體重塑了一具肉身,所以他是我的人,應該十分可靠。”
姜雨柔點了點頭,她說道:“我本來一直摸不清他究竟是誰的人,這樣一來,問題就迎刃而解了。你對其他四名夫子了解多少?”
秦楓想了想,最后還是搖了搖頭。
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
秦楓不愿意擅自對自己不熟悉的人下定論。
這樣的回答也在姜雨柔的預料之中,她緩緩說道:“我若說信夫子言一諾有很大的嫌疑,你相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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