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之后,一線城外,一輛豪華的駱駝馬車在城外街道上飛馳,不時撞翻了來不及躲避開的行人。
有的行人被撞的筋斷骨折,居然還要被車上的人狠狠抽上一鞭子。
“你走路不長眼睛啊!”
“你找死啊!”
“滾!”
現在駕車的這個青年,一臉灰塵,狼狽不堪,哪里還有一星半點離開鐵寨城時候的風光模樣
倒不是這位風度翩翩的鐵寨城主在路上遭遇了什么襲擊,可反而更讓鐵寨城主氣不打一處來。
因為流沙城占領鐵寨城之后,根本沒有派追兵,而且什么都沒有做。
他們只是穩定了鐵寨城的民心之后宣布流沙城對鐵寨城接管,所有平民秋毫無犯,店鋪只要把原來交給鐵寨城的稅金轉交給流沙城即可。
甚至稅金還從原來的四成減成了跟流沙城一樣的三成!
當鐵寨城主和他的百名精銳護衛們是在第四天的時候,在臨近的城市客棧里聽說這件事情的。
這件事情在流行“兵過如削,匪過如剔”的荒星,是被當做奇聞在各城市之間流傳的,很多別城的百姓在羨慕鐵寨城的同時,卻都酸溜溜地說:“這流沙城主明顯是腦袋少根筋,打下來也不知道能守得住幾天,不搶上一通帶回老巢,白白留給后面的人嗎?”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當天晚上,百人隊里兩個兼職當廚子的護衛就跑路了。
鐵寨城主不過是罵罵咧咧了幾句,大抵就是等他打回了鐵寨城,一定把這兩個廚子腦袋砍下來當尿壺,大抵還是沒有往心里去。
結果,第二天早上醒來,他身邊百人護衛少了三十個人。
鐵寨城主還以為是半夜遇到了襲擊,挨個追問一番,才知道三十個兔崽子全逃回鐵寨城去了。
這讓鐵寨城主臉面實在掛不住了,罵罵咧咧一番之后,發誓要把這三十個人,外帶第一天逃掉的兩個廚子,全家的腦袋都砍下來,尸體掛在樹上喂土狼。
原本以為事情到此為止了,第三天早上,鐵寨城主又懵了。
百人隊這下連三十人都不剩下了。
鐵寨城主這下真是出離憤怒了,“你們知道他們要跑,為什么不攔著?你們沒一個好東西!”
這些留下的,最忠心耿耿的十幾個護衛們也是心里苦啊!
逃兵的人比他們還多啊!
怎么攔啊?
人家不順手宰了他們,已經是很顧念袍澤感情了。
可鐵寨城主估計是真的氣瘋了,他居然盛怒之下,提起鞭子把所有剩下的護衛都抽了一遍。
當天晚上,十幾個心腹跑得一個沒剩。
真的,這些心腹沒有趁機隔了鐵寨城主的腦袋回去給流沙城主請功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所以就出現了一線城外馳道上的一幕。
一身風塵,灰頭土臉的鐵寨城主脾氣暴躁,自己駕駛著駱駝車好不容易折騰到了一線城下。
看到一線城高聳入云的城墻,還有那城市上方云海標志性的一線刺眼陽光,鐵寨城主頓時像是喪家之犬又重新找到家門了,腰桿子都直起來了。
他得意洋洋地切齒道:“什么劉沙,
什么流沙城,等老子搬了救兵打回鐵寨城,一股腦把你們流沙城也打下來,把你們統統趕去沙漠里喂土狼!”
此時此刻,鐵寨城內,城主府的正廳里。
秦楓,劉沙,巴贊還有雅克西,四個人倒不是在開會,而是圍著一只架起來的烤全羊吃著燒烤。
雅克西一邊轉著烤全羊的鐵棍,一邊均勻地往上面刷著油,光聽著這熱油“滋滋”冒出來的聲音,還有散發出來的香氣,讓旁邊的劉沙和巴贊都咽了幾十次口水了。
“雅,雅克西兄弟,你,你這手烤全羊的本事,厲害啊!”
劉沙忍不住豎起大拇指贊嘆道。
雅克西抬起手來,撒上了一些香料,笑道:“家鄉那邊的方法,正好帶了一些香料,就給幾位前輩露上一手了!”
一邊說著,雅克西一邊從袍子里拿出一個又一個小瓶子,往烤全羊上面撒了至少七八種香料,這才收起瓶子,取過腰刀從羊腿上切下幾塊烤的金黃的肉片,端在盤子里遞給秦楓笑道:“前輩,烤好了,請享用吧!”
秦楓這才笑著接了過來,用削尖的紅柳枝子串上,放在嘴邊輕輕咬了一口,果然是臼齒生香,他不禁笑了起來:“味道確實不錯!”
雅克西開心地笑了起來。
劉沙和巴贊見連秦楓這樣的天人高手都夸贊了,更是顧不得什么吃飯的規矩了,拿起腰刀就從烤全羊身上切肉,大快朵頤起來了。
好酒自然是少不了的。
比起流沙城里寒酸的土釀燒酒,鐵寨城主的確是個會享受的人,酒窖里藏著不少好酒,其中居然還有萬古仙朝里一些達官貴人才喝得起的仙釀。
好嘛,可算給秦楓肚里的酒蟲解饞了。
劉沙和巴贊都吃得“噗哧噗哧”地滿嘴冒白氣,忽地劉沙就想起了什么事情,對著雅克西問道:“雅克西,你烤全羊的手藝這么好,還賣什么貨物啊,干脆賣烤全羊算了!”
巴贊一邊吃得滿嘴流油,一邊打趣道:“對啊,你鋪子改賣烤全羊,我一頓至少買一只,頓頓買!”
雅克西謙遜道:“我爹和伯父烤得更好吃,我也就一般啦!”
秦楓笑了笑說道:“又不是叫你們不行商,不賣貨了,賣貨跟賣烤全羊又不存在沖突。要不,以后流沙城和鐵寨城的稅金都歸你管理?”
劉沙和巴贊皆是一愣,心里暗叫不妙,哪知秦楓又笑道:“你們緊張個什么勁?稅金給雅克西的商行管理,雅克西用這些錢去賺更多的錢,再給你們分紅,不好嗎?你們砍人,可能比他厲害,做生意,比得過他?”
沒等劉沙和巴贊反應過來,秦楓就笑了起來:“你們要是只想著收收稅金,自己逍遙快活,揮霍無度,那就是山大王的思維方式,得要改!軍隊需要錢,城防需要錢,全依賴稅金肯定不行。否則的話,管一座城,兩座城還湊合,叫你們管一顆星辰,遲早要敗光家底,被人趕下臺。”
劉沙和巴贊這才如夢初醒,連連點頭。
“高手兄說的對,說的太對了!”
看到秦楓一句話就給自己拉了一個財大氣粗的大靠山,雅克西更是喜不自勝,端起酒壺就先干為敬了。
秦楓拍了拍雅克西的肩膀,說道:“不過,我還得先跟你借點錢用用!放心,會還
得!”
雅克西開心道:“前輩,您盡管開口就好了!”
倒是巴贊一邊大口吃肉,一邊有點擔心地問道:“高人,話是這么說沒錯啊!可一線城真的會幫鐵寨城主那個小白臉報仇嗎?”
劉沙也說得有些擔心起來了:“是啊,咱們謀劃了這么多,要是一線城不來人,可就都落空了啊!”
秦楓端起酒碗,笑了笑說道:“如果有一只跳蚤,老在你旁邊跳來跳去,還咬了你一口,雖然不痛不癢的,你會不會一巴掌拍死它?”
劉沙和巴贊異口同聲道:“那還用說?”
秦楓笑了起來:“現在的我們在一線城眼里,就是那只跳蚤!”
短短十天之后,一支兩萬人的大軍竟然通過飛舟降落在了鐵寨城的城外,兩萬人俱是全副漆黑鎧甲,手中武器都是靈兵,如同死神一般凝視著剛剛修繕好城墻的鐵寨城。
每人鎧甲的背后皆插著一面漆黑旗幟,黑底白徽,所謂徽章也就是白色的“一”字。
這就是一線城的徽章了。
為首一名手持靈兵長槊,身穿鎧甲的將軍,腳踏虛空,如同神靈,一步一步緩緩走到了比鐵寨城的城墻更高的空中,聲震寰宇,厲聲喝道:“鐵寨城內眾人聽著!流沙城冒犯天威,今日奉一線城主鈞令,天降神兵剿滅流沙城!”
一聲喝下,鐵寨城之內竟是沒有絲毫的動靜。
那名天人強者竟是以為城內的人都自己的天人修為嚇住了,厲聲再喝道:“投降者免死,交出流沙城主劉沙,鐵寨城所有人都可以活,否則破城之日——雞犬不留!”
聽到這番話,城樓上被秦楓施展了神文“法”字訣,隔著一道障眼法的結界,看著城外的四人表情各異。
劉沙,巴贊和雅克西都是如臨大敵,甚至雅克西的手腳都有些難以控制地顫抖起來了。
秦楓顏色不變,問道:“一線城主?”
劉沙和巴贊都是搖頭。
“不是,應該是一線城主手下的天人高手。他手下有三個布武境的高手,不知道來的是哪一個……”
秦楓拿起皮囊,灌了一口酒笑道:“那你們怕成這樣?”
劉沙眼巴巴地對著秦楓,臉上表情都要哭下來了:“高手兄,那可是個天人高手,天人高手啊!”
秦楓又灌了一口酒,反懟道:“那又怎么樣?我不是?”
這一下劉沙眼睛立刻就冒光了:“您,您愿意這一戰就出手?”
結果秦楓接下來的話就更讓他們摸不著頭腦了。
“不!”
巴贊這下是真要猛漢落淚了:“高人,您不出手,我們哪里打得過這個家伙啊!”
小天人境跟天人境,真的差的只是一個“小”字嗎?
雅克西緊張地對秦楓問道:“前輩,我們接下來怎么辦?”
秦楓將酒囊塞好抓在手里,笑了笑說道:“讓他再裝一會!”
三人皆是困惑不解,秦楓淡淡說道:“省著點酒,一會有好戲看再喝!”
話音未落,只聽得一線城軍陣后方,驟然沙暴如狂風,地動山搖。
“轟!”
一頭渾身燃燒著漆黑火焰的怪蟲破土而出,徑直朝著半空中的黑甲將領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