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三天的準備時間之中,既是中土諸侯博弈縱橫的時間,也是中土的武者與重新掌握力量的儒者之間的對決。
武者與武者,儒者與儒者,還有更精彩的,武者與儒者之間的切磋較量,在洛城的各地各處都在上演著。
雖然幾乎都是點到為止,但依舊不影響這些對決的精彩程度。
儒道戰詩的威力,經過千年的封存,已經為普羅大眾所遺忘,即便是圣境的強者,也最多只是從長輩那里,聽聞過戰詩、戰曲、戰畫的威力。
可如今,圣道滿月、文曲星耀、文曲凌月等等一系列天地異象之后,原本手無縛雞之力的儒家人崛起了。
至少三天以來,地武境武者與舉人文位儒者的對抗,還是武者勝多輸少,到了天武境武者與進士文位的對抗時,局勢就瞬間倒轉,變成了勝少輸多。
這樣的局面,雖然身為前世儒圣的秦楓,早就已經知曉,但稷下學宮以及數十萬的普通儒生并不知道。
再配合上澠池大會即將把儒道納入國力比拼的消息傳開。
一時間儒道大興,儒武分庭抗禮的傳言,遍布中土七國。
儒家人自是揚眉吐氣,歡欣鼓舞。
很大一部分武家人的臉色,就很不好看了。
在所有的儒家人都感覺到欣喜的同時,已經早早離開洛城,移居到澠池行營的秦楓,則對此一點都不樂觀。
因為秦楓知道,整個洛城其實都在圣裁武院嚴密的監視之下。
要知道,千年以來,中土一直都是武家的天下,現在突然又有人冒出“儒武共治,分庭抗禮”這樣的話來。
別說是有這樣的話,就算是有這樣的念頭,都會讓武家非常地不安。
“但恰好是現在……”
行營轅門之外,負手而立的秦楓,對著身后的姜雨柔說道。
“中土七國對于武帝立下的一系列規矩和鐵腕手段,早有不滿……”
“武帝利用當時的燕太子丹,也就是后來的燕王,利用荊軻刺殺秦始王嬴政之事,就可以理解為圣裁武院和中土諸侯之間不可調和的矛盾結果……”
立在他身后半步的姜雨柔,一身素白青花儒服,也是看著行營轅門之外,水波不興的淼淼澠池,淡淡說道。
“武帝飛升之前,有他在,這些中土諸侯即便敢怒也不敢言,秦國當時吃了這么大的虧,也只能打掉牙齒往肚子里咽,官方的史料也絕口不提,幕后主使是武帝……”
“如今時過境遷,武帝飛升已十七年,這些中土諸侯們,一直以來都在滲透圣裁武院的十三席長老之位……”
“雖然武帝在時,圣裁武院的十三位長老形同虛設,不過……”
“今時今日,他們終于覺得羽翼豐滿了,要跟這圣裁武院爭奪起天下來了……”
“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儒家與諸侯的目標是一致的,所以此番澠池大會才會出現稷下學宮的加入……”
“只不過,這天下終究是武家占據強勢,圣境以上,儒道中人僅有你、方運、鄒圣三人,武家圣者,莫說是尋常武圣,就是真武至尊都不指這個數目……”
姜雨柔搖了搖頭說道:“武家必不會坐以待斃,善罷甘休!”
“此時在洛城,誰的風頭出得最大,圣裁武院接下來肯定就要給誰使絆子……”
“這火坑還是早離開為好!”
聽得姜雨柔的分析,秦楓兀自撫掌而笑道:“雨柔,你有經世治國之才,洞察世事之明,難怪鄒圣如此賞識你……”
秦楓原本與姜雨柔彼此之間就有情愫,此番見兩人對天下大勢的分析,亦是英雄所見略同,不禁更有惺惺相惜的知己之感。
聽得秦楓的話,姜雨柔笑著說道:“你這家伙,是嘴上抹了蜜糖了嗎?怎么最近老是夸我……”
“難道……”
姜雨柔朝前走了幾步,輕輕地拉了拉秦楓背在身后的雙手,巧笑道:“難道是怕我跟韓雅軒一樣,他回楚營去了,你怕我跑回齊國去不成?”
哪知秦楓一把捏住她的手,輕輕一拽,就將她攬在了身前……
秦楓垂下首來,四目相對,姜雨柔竟一下子覺得有些尷尬起來了。
“全天下皆知你與我的關系,我可得小心,你若回去了,他們拿你要挾我!”
姜雨柔看到秦楓說話的時候,臉上也不嚴肅,有些嬌羞地把頭埋在他的懷里,輕聲道:“你這是要軟禁我嗎?”
秦楓的笑意,和煦如春風。
“不必,囚你之心,即可!”
姜雨柔只聽得這心愛之人的綿綿情話,只覺得臉頰發燒,呼吸卻像是浸在深水里根本喘不上氣來。
綠水青山之間,淡淡的草腥味,帶著湖水的咸味,輕輕地彌散開來。
可就在這時,遠處一人從轅門內奔出,一邊走一邊大聲喊道:“太尉大人,姜夫子,有哨兵接到一封神秘人送來的信箋!”
“請您務必過來看一下吧!”
被這一打擾,姜雨柔急忙從秦楓的懷里直起身來,下意識地理了理身上的衣裙,有些做賊心虛地朝轅門方向看去。
只見來的人是秦楓世家的楊洋。
他一眼看到依偎著,幾乎要貼在一起的兩人,馬上就明白了自己似乎壞了秦楓的什么好事……
頓時趕緊尷尬低下頭來,雙手將信箋舉過頭頂,遞給秦楓說道:“這封信是一個秦家軍士兵在值勤的時候發現的……”
“他似乎中了什么秘術,根本不知道是誰交給了他這封信,但信上寫明要您老開啟……”
“我們本來想打開后,看到里面的具體內容,再向您匯報,但似乎此信上也有秘術,只有您的氣息才能打開!”
楊洋見秦楓身邊的姜雨柔,不太相信,急忙補充道:“秦嵐小姐,也無法打開,所以還是請您過目吧!”
“又是神秘人?”
秦楓一想到“神秘人”三個字,頓時就想起在燕京時,大軍出發前往澠池的那一晚……
眾人皆醉他獨醒時,那個一手接住自己一劍,只為了勸自己不要前往澠池的白衣人影來。
難道,又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