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劍》和《天下無賊》不同。后者是大片，為了提高萌人在圈內的影響力，也是麥小余承諾過劉德驊的，又跟海聯院線關系密切，因此三家聯合拍攝他沒意見。但是《仙劍》，他壓根就沒想過跟人分享，更不會讓羅總參與投資，這才設了個針對高智商人士的套，令其自行退敗。再次接到羅總的電話，他還以為被對方識破，都打算撕破臉皮了，不曾想卻是給他推薦導演。沒問題啊，我正缺導演呢！黃壘認為自己無法把握古裝劇，檔期也有問題，不愿接手；孫亞興倒是葷素不忌愿意接手，可丫現在正給土豪拍戲，檔期也錯不開。李輝……上網搜索此人資料，看到他執導的電視劇中，近半都是古裝劇，而且在地面頻道和城市臺播出，麥小余當即答應下來。這些古裝劇的收視率如何不在他考慮范疇內，只要懂套路會拍古裝戲就行。電視劇不像電影，鏡頭大多采用中近景，沒有什么高深的鏡頭，也沒有太多鏡頭語言。只要編劇的故事扎實，一般情況下電視劇就不會出大格。因此有些時候，電視劇的編劇比導演還重要。他不要求導演的水平特別高，有什么成名作，只要能夠把他復印在紙上的內容，完完整整還原成畫面就行。“羅總，有些話我得說在頭起。《仙劍》是我們公司今年集中全力打造的重頭戲，絕不容有失，所以我對導演的要求只有一個：聽話，按劇本拍攝。”兩天后，麥小余見到了李輝，四十多歲中年謝頂的導演。“李導你好，我是萌人影視麥小余。”辦公室內，麥小余主動伸出手，“怎么只有你一個人，沒有助理隨行嗎？”“又不是講數打架，帶那么多人干嘛？”李輝蜻蜓點水般握了下麥小余的手，態度不太友善，因為他覺得自己受到了怠慢。我在圈里可是老資歷，入行多年交游廣闊，拍了十幾部電視劇，又是我表弟羅總介紹來的。你不來機場接機也就罷了，來人至少應該是公司重量級人物吧？隨便派個業務主管是幾個意思？這是打我臉呢，還是打我表弟臉呢？太不給面子了！典型的暴發戶做派！麥小余不以為意，連茶水都沒讓人準備，直接拿出《仙劍》大綱、人物小傳以及開頭兩集的劇本，擺在李輝面前。“咱們長話短說，你先看看能否駕馭的了。我也不瞞你，我現在急缺導演。”急缺導演？果然是小公司，人脈不足。娛樂圈里，沒戲拍的演員很多，沒戲拍的導演也有。兩千萬投資，稍微有點人脈，只會出現導演檔次高低的問題，而不會出現導演急缺這種可笑的現象。李輝心中冷笑，端著架子坐在那里也不著急看，故意拿捏著問道：“怎么會急缺導演呢？兩千萬投資，難道是片酬方面談不攏？”“片酬沒問題，市場價一分不會少，問題在于我需要的是聽話的導演。”麥小余玩味的看著對方，點上煙。聽話？是不是敲打我？李輝戲謔問道：“不知道麥總口中的‘聽話’是什么意思？”“很簡單，按照劇本原封不動的拍攝。另外，在劇組別亂搞事兒。”別亂搞事兒？絕對是敲打我！難道他知道我的事兒了？李輝皺起眉頭：“我先看看劇本再說。”大綱不復雜，看完了；人物小傳只看了前面那些主角及主配；而劇本連第一集都沒看完。“老實說，我不看好這個本子。古裝偶像劇不是電視劇主流，聽說女一號是你妹妹，男一號女二都是你們公司新簽約的藝人，我很懷疑他們能否挑得起整部劇情。”“說句不好聽的，這種題材加上這樣的新人陣容，春交會上肯定賣不掉。不過呢，看在羅總的面子上，我勉強接下來，但這是要冒風險的，將來因為劇本、演員的問題，很可能會砸了我的牌子……”麥小余懶得聽他多說：“直接說‘所以’。”“所以呢，我的片酬需要好好討論一下。”“你想要多少？”“每集三萬，除了女一女二和男一，其他演員人選我說了算。”“慢走。”“你說什么？”“不送！”這是談崩了攆我走？李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嫌我要價高可以談嘛，降個兩三千的不是不能商量。至于演員方面，給我幾個主配就行。談判談判，有談才有判。我漫天要價，你坐地還錢，這不是正常套路嗎？你不滿意可以談嗎，怎么不按套路出牌捏？哪有一言不合趕人走的道理？現在的年輕人越來越不知道尊重前輩了！臉上掛不住，李輝惱了：“你再說一遍！”“滾。”“我可是羅總的表哥，是他介紹我來的。”“那又怎么樣，我說過我要的是聽話的導演。”“狂妄！”李輝拍案而起，指著麥小余怒斥，“不要以為你們去年拍了幾部影視劇，賺了點錢就可以目中無人，娛樂圈沒你這么混的……哎喲，疼，你撒手，撒手……”麥小余用力抓住他的手腕，冷冷說道：“該怎么混用不著你教，你要會混也不至于這么多年還沒混出個名堂……你丫干嘛呢？”“手勁兒這么大……果然，肌肉好發達，你是不是很喜歡健身？”李輝歪著身子，似乎忘記了疼痛，隔著襯衣袖子，捏著麥小余因為用力而鼓起的肱二頭肌，“我平常也喜歡健身，可惜效果不太好。你練出幾塊兒腹肌了，六塊兒還是八塊兒？”搞藝術的果然都不正常。麥小余推開李輝，從抽屜里取出早已準備好的一沓錢扔過去：“這里兩千塊，足夠你來回機票。”出乎他的意料，李輝沒收錢，兩千塊放回他面前，然后坐下來，笑呵呵道：“談錢多傷感情，我這次可是帶著誠意來的。”這貨該吃藥了吧？從羅總推薦李輝開始，麥小余便心中存疑。因此見面后沒有任何寒暄客套，有話直說，行就行不行拉倒，他可以再找一個性價比較高，又肯聽話的導演。而李輝隨后表現出來的一切，也都在他的想象中，這才毫不客氣回絕，讓其滾蛋。可現在……態度發生一百八十度轉變，是腫么回事兒？見他不語，李輝繼續道：“說說你的條件，或許哪方面打動我也說不定呢。”麥小余的條件很簡單，片酬每集兩萬塊，這是李輝的市價。演員方面，除了女一女二男一之外，如果有相熟的朋友——也就是傳說中的關系戶——可以推薦過來直接試戲。只要演技過關，形象與角色相符，一切oK。麥小余不是死板的人，不會似的一味兒追求所謂的試鏡公平。“單集兩萬塊……”李輝猶豫了。他的市價是兩萬塊不假，可是這部戲古裝偶像劇他真心不看好。這幾年古裝劇中的熱門題材是宮廷劇，尤其是清朝宮廷劇。不論是羅總的關系，還是自己在圈中的人脈，他都不缺戲拍。如果不是因為潛規則演員惹出麻煩，他才不會考慮古裝偶像劇這個非主流題材。題材不好，難道不應該用片酬彌補嗎？看眼麥小余，他遲疑片刻，說道：“我先看看演員的資料。”麥小余撥打內線，通知陳僑恩把茜茜、胡戨和糖嫣的資料拿來。“很漂亮很有靈氣的女孩子。”“這個也漂亮，笑容很甜。”李輝認真翻閱著三人的資料和照片，先是茜茜和糖嫣，看的時候不忘夸獎一句……真的只是簡單的一句夸獎，還有點敷衍的意思，并未過多關注。如同陳僑恩進來后，任她身材窈窕花兒般美貌，李輝也只是淡淡看了一眼，沒再多瞥一眼，一副專業模樣。看到胡戨的照片時，他的雙目熠熠生輝，說的也多了些：“這個男孩兒不錯嘛，濃眉大眼五官俊朗，很適合出演偶像劇。你有沒有給他拍攝定妝照，我感覺他的古裝扮相會更贊。”“她們呢？”麥小余指著茜茜和糖嫣的照片問道。李輝掃了眼，不在意的說道：“還行吧。你入行晚，可能還不了解。圈里的美女一抓一大把，春花秋月各有所長。但是帥氣形象好的男演員不多……對了，我記得你們去年拍的《粉紅女郎》里，有個叫霍健華的臺島演員，也很適合出演偶像劇。”“還有你。其實你的外形條件非常不錯，這又是部披著古裝皮的偶像劇，對演技的要求不是特別高，有沒有想過也出演個角色？到時候男一男二男三你們包圓，嘖嘖，很讓人期待的偶像劇啊”曰了狗了。是我想太多嗎？麥小余嘴角抽抽兩下：“你的意思是，愿意接手？”愿意！李輝很痛快答應下來，然后拿著人物小傳比對著大綱，開始跟麥小余討論劇情、意境、拍攝手法，以及偶像劇中的關鍵要素，還有其他重要角色的人選。偶像劇是為迎合人們內心需求，運用緊湊、浪漫的故事情節，帥氣美麗的男女主角為主體進行藝術表演的一種形式。受眾主要是青少年，和心理年齡較小的觀眾。古裝偶像劇題材之所以不被看好，一是因為這類題材不像都市、校園題材的偶像劇那樣，便于植入各種廣告，減輕投資壓力；二是因為主角必須選用高顏值的年輕演員，而這類演員的演技普遍欠缺磨練，難以撐起最少二十集的長劇，不被人信任。目前的華夏，還是靠演技吃飯，沒進入靠臉吃飯的瘋狂年代。以《仙劍》為例，廣告植入不用想，兩千萬的投資只能靠將來賣劇回本盈利。可是電視臺本身就對古裝偶像這個題材不感冒，而《仙劍》又是以茜茜、胡戨、糖嫣這樣的新人主演，電視臺就更不感冒了。前段時間麥小余和海豚衛視新任臺長王昀石聯系過，說起了《仙劍》。王昀石當時就在電話里委婉的提出，希望他換人，選用知名演員主演。被他回絕后，王昀石很為難的表示，如果堅持全新人主演，海豚衛視愿意購買首輪播出權，但是獨家首播權難度很大。王昀石的顧慮麥小余能夠理解，新人主演確實很難從頭到尾撐起整部長劇，演活人物豐滿劇情，所以配角很重要，必須是演技精湛的老戲骨。老帶新也罷，老捧新也罷，新人主演推動劇情主線，老戲骨在各個環節為新人搭戲。如此標配才能夠撐起偶像劇中存在的演技不足問題，否則麥小余也不會“壓榨”黃壘兩口子同時加盟了。“厲害啊麥總。”李輝豎起大拇指，“沒想到你對偶像劇還挺有研究的。”麥小余笑笑：“老戲骨都由你負責，怎么樣？”“沒問題。你可以打聽打聽，我在圈內的朋友很多的。香江、臺島的演員可以嗎？”“只要演技精湛，我沒問題。我只有一個要求，把這部戲拍好。”“你不考慮演個角色？”“沒興趣。”“那真是太可惜了。”……兩人聊了一下午，下午五點多的時候，合同方面已經談妥。麥小余讓陳僑恩重新打印后送進來，一式兩份雙方簽字。“麥總，那就祝我們合作愉快了。”李輝主動伸出手。你丫要早這種態度，至于之前鬧得那么不愉快嗎？麥小余握住對方的手：“這部劇總共三十四集，我給你湊個整，片酬七十萬好了。”“哎呀，差個一萬兩萬的沒什么大不了，我沖的是你這個人。要不這樣，今晚你請我吃飯，咱們交流交流感情。”擦，我沒想多！麥小余一身冷汗。沒等他開口，李輝一邊緊握著他的手，一邊伸出手摸著他的大臂：“好健壯的肱二頭肌，胸大肌一定也很發達吧？”尼瑪！麥小余一陣惡寒，用力抽回右手，同時避過李輝伸向自己右胸的左手：“李導，今晚我還有事，酒店方面我已經安排人訂好，等會我會安排人送你過去。其他的事情咱們明天來公司再詳談。”“好吧，那咱們明天再見。”李輝輕嘆一聲，聲音中疑似夾雜著一絲幽幽，轉身離去。前有孫亞興，后有李輝，怎么我遇到的導演都是男同呢？好像李輝還是純男同……麥小余哭笑不得的坐在椅子上，如是感慨。“咯咯咯！”旁邊的陳僑恩再也忍不住，笑得花枝亂顫。麥小余沒好氣瞪她一眼：“笑什么呢？”陳僑恩模仿著李輝的口吻，調戲麥小余：“麥總，你的胸大肌一定也很發達吧？”麥小余一挑眉：“喬恩啊，難道你不知道，你的胸大肌才是最發達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