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嫣然不回頭,都能知道吳子心中所想:“晉王殿下,成就人皇之尊,必忍人所不能忍,待羽翼豐滿,方能隨心所欲。你堂堂男子,要以大局為重,不要讓我看不起,你知道我必死無疑,就不要再為我做傻事,記住,成大事者,善如佛陀,惡若修羅,善惡相合,方成大事。”
吳子說不出話了,他自然清楚,哪怕他拼了命,也不可能將陸嫣然救出去,同樣,吳子也清楚,他可以為了心愛的女人不顧一切,但這女人所期望的東西,將會付之一炬。
所以他不能忍,也得忍。
許久之后。
“嫣然,給我留一副畫吧!”吳子將百般苦楚咽入喉嚨,吞入肚中,這才說出這一句話。
陸嫣然宛然一笑:“好!”
林微為陸嫣然畫了一幅畫,可以說是到目前為止,林微最滿意的一副作品,畫卷紙上,陸嫣然那俏麗的容顏如同活在紙上一般,韻味藏于紙,溶于筆墨之中,觀畫如見人。
算起來,這是林微第三次見到陸嫣然,不過,也應該是最后一次了。
現在林微才知道吳子和陸嫣然之間除了主仆關系之外,還有更深一層的東西,不過林微沒有多說什么,既沒有安慰吳子,也沒有和陸嫣然說話。
就像是一個旁觀者,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畫一幅畫,最好的畫。
畫好之后,吳子看了,目瞪口呆,陸嫣然看了,也是一臉驚駭之色,看了林微一眼,極為真誠的道了一聲謝。
出了天牢,吳子按照陸嫣然所說的,去找他父皇吳玄宗,林微則是等在皇宮之外。一個時辰候,吳子才出來。
“林兄,陪我喝酒!”
“好!”
京都一家偏僻酒館之內,林微和吳子桌上桌下空了幾個酒壇子。說實話,吳子酒量不如林微,畢竟林微修為擺在那里,但是要說喝的猛,林微比不過吳子。
酒肆的老板和小二被林微趕了出去。代價是一塊金子。
現在林微有錢,自然是財大氣粗。
吳子喝多了,醉了,像他這種人,也只有醉了才能說一些心里話:“林兄,你找的這個地方好,不用擔心有別人的眼線,想吃就吃,想喝就喝,想說什么就說什么。”
林微抿了一口酒。道:“想說什么,說吧!”
“知我者,林兄也!”吳子哈哈一笑:“那我就說了!”
咕咚,一口酒下肚,吳子也不擦嘴便道:“你知不知道,明明知道自己愛的女人要死,我卻不能救她,這種苦楚,誰能了解?”
林微喝了口酒,沒有說話。這時候,他不需要說,只需要聽就好。
“嫣然,她跟了我三年。從她剛剛進入文圣書院,我和她相識了。不怕你笑話,我第一次看到她,就對她鐘情了。這三年來,她幫了很多,我也欠了她很多。去年有刺客來行刺我,雖然所有人都知道那刺客行刺失敗,被當場誅殺,但別人不知道,當時是嫣然替我擋了刺客的刀,因為這個她足足修養了三個月,身上還留了疤。”說道這里的時候,林微看到吳子哭了,淚水順著臉頰落到酒杯當中,然后又舉起,混著淚和酒,一口喝了下去。
“她替我籌劃,替我想法子對付那些對我不利的人,還陪我喝酒,陪我賞月。我知道,她有秘密,甚至,一開始她接觸我也是動機不純,但我不在乎。我不在乎什么東宮之主,我不在乎人皇之位,我只想她陪著我,可是現在做不到了。”
又是一口酒。
“她這次走之前,給我留了信,怕出了事我受牽連,你知道嗎?她甚至替我想好了,如何和我父皇解釋,讓我從這件事里摘出去,不受牽連,到最后,她都在為我著想,我卻是沒法子救她,我還算是個男人嘛?”
啪的一聲,將手里的酒杯砸在地上,吳子直接端起一個酒壇,開始灌酒。
林微沒阻攔,這時候攔著也沒用,讓他喝,醉倒最好。
“但是最后,我還是要聽嫣然的,她說的對,我就算是拼死救她也沒用,我要成大事,只有成就人皇之尊,我才能替她報仇,這是她的期望,我要替她完成,所以我會忍,我一定會忍,只是為了她。”
林微嘆了口氣。
在別人眼中,陸嫣然估摸只是晉王府上的一個女謀士,是那種如果有需要,可以隨時舍棄的棋子。但誰能知道,吳子卻是將她當成紅顏知己。
吳子還是醉倒了,醉的不省人事。
林微隨手在這酒肆周圍布下兩道隔絕法陣,現在晉王的樣子不能讓人看到,也不用回去了,就在這酒肆待一晚吧。
顯然吳子還是有一件事沒有看出來,那就是陸嫣然,應該活不過今晚,倒不是有人要將她置于死地,而是因為,她自己不想繼續受辱。
明知要死,不如自己選擇一個死法和時辰,以林微的推斷,就是今晚。
或許吳子也看出來了,所以才會想要大醉一場,換做是林微自己,估摸也想醉過去,最好是一醉不醒。
林微終于搞明白一件事,上一世晉王吳子如此落魄失意,每日買醉,并不是因為他失去爭奪人皇的資格,而是因為陸嫣然。
至于陸嫣然這個女人的來歷,林微現在幾乎可以肯定,和當年被滿門抄斬的陸家有關系,一來他們都姓陸,二來陸嫣然說過最想做的三件事里,就是給陸家沉冤昭雪。
皇宮之內,吳玄宗一臉沉思。
晉王吳子剛剛帶著林微到達天牢,他就知道了,就和林微預料的一樣,至少是在這京都之內,少有他查不到的事情。
剛剛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吳玄宗頗為惱火,甚至有心思好好懲戒一下吳子,不過等到吳子主動來和他說這件事,立刻是讓吳玄宗消了氣。
不管吳子打的什么主意,能想到這種補救手段,吳玄宗也是樂見其成的。
至少說明,在吳子心里,還是有他這個父皇的,這一點才是最重要的。而現在讓吳玄宗有些在意的是,那個和吳子一起來天牢的人是什么來頭。
探子回報說是晉王的好友客卿,叫做林微,擅長書畫之道,不過吳玄宗覺得,更有可能是陸嫣然的同伙。
事情明擺著,陸嫣然這女人能混到晉王身邊,那么其他人也可以,或許來看陸嫣然,就是這個林微給晉王出的主意。
不管這種可能性有多大,吳玄宗都不可能無動于衷,很快,林微的底細就擺到了吳玄宗的文案之上。
“廣陽郡臨縣林微,鄉試第一,恩?連文若成這眼高于頂的家伙都給他批了甲上,這倒是新鮮。”吳玄宗看到文案之上也有當初林微鄉試時的文章抄本,于是拿起看了起來。
“輪圣言,不錯,的確驚才艷艷!”吳玄宗看完這一片文章,對林微的觀點有所改變,而他繼續看。
“道門純元宮的掌門人?”
“東城陰府,八品編撰官?”
看到這里,饒是吳玄宗也是大吃一驚:“這林微才多大,按照這卷宗縮寫,今年也不過十六歲吧,鄉試第一,雖然少見,但也不是沒有,可是同時是一派掌門,還能名入地卷,成為陰府陰官,這怎么可能?難道這林微是某位閻羅和仙人的私生子,否則怎么可能有如此成就?”
別的不說,吳玄宗自然清楚要當某道門掌門有多難,更難的是名入地卷,成就陰官,要知道多少道門精銳,天才弟子,都做不到這一點。
那些所謂的天才,遇到這林微都得黯然失色,他們再天才,再妖孽,十六歲年紀最多也就是某道門的內門弟子,再高一級,算上嫡傳弟子,但也不過是弟子。要在陰府當差,能做一個九品鬼差已經是頂天了。
可再瞧瞧這林微,他不光做到了,而且比那些天才弟子還要妖孽。
別人只是道門弟子,而他已經混成了掌門人。
別人只能陰府九品鬼差,而他,竟然已經成了八品陰官。
據說,這林微文采還極高,更精通書畫之道。
這一下,吳玄宗徹底傻眼了,他身為人皇,已經自持高人一等,有極高的傲氣,但看了林微,他覺得自己差遠了。
雖說他身為人皇,林微這幾個身份都無法和他相提并論,但這林微年輕,誰能知道,再過幾十年,他陰官的品級不會再升,甚至誰能保證,這林微不會更上一層樓,成為仙朝仙官。
吳玄宗眉頭緊縮,他沒想到只是隨便查了一個晉王身邊的人,就有如此收獲,究竟晉王身邊,還有多少自己不知道的高人。
這邊吳玄宗在吃驚,那邊綏王同樣查出了林微的底細,也是目瞪口呆,他知道林微是陰官,但不知道林微竟然是一派掌門。
讓他惱火的是,這樣的人,為什么會和晉王走的那么近。
皇宮之中,吳玄宗正在琢磨事情的時候,外面護國公楊素一臉急促來報,陸嫣然在天牢之中,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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