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聲悠揚,詞傳八方。
大殿之內,林微手持的狀紙上涌現圣光,就仿佛林微捧著的是一個光團一般,就連林微自己,也沐浴在這一團光芒之下,如同入道的圣人。
文圣院那一幫圣人大都是目瞪口呆,他們自然知道這是什么異象。
這里是文圣院,在這里寫出一幅好字,畫出一幅好畫,念出一段佳詞,都會引來各種異象,毫無疑問,林微手里那一篇冤狀是一篇傳世佳作,不然不可能引發這般異象,甚至還讓圣鐘都敲響三聲。
就算是他們這些文圣,也不過如此。
文圣是震驚,而府衙那邊更是不知所措。本來他們是來堂審林微的,而且都已經有了打算,畢竟因為這林微,連累設在吳國的通天府被砸,而通天府的上級就是仙朝府衙,這件事已經成了笑柄,整個府衙都是顏面無存,可是偏偏,就算是府衙的主仙官,也不管去找姜柏崖的麻煩。
不過這件事也不能就這么算了,知道林微來了文圣院,而且要讓他們堂審,府衙幾個仙官覺得機會來了,不管怎么說,都要在這件事上討回一些臉面。他們都安排好了,叫來宋之遷就是為了控訴林微罪行,然后將通天府被毀的罪過也推到對方身上。
哪曾想,他們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林微給先發制人,而且人家的狀子寫的,都冒出圣光了,而且聲傳百里,估摸一些仙界的大能都知道了。一想到這點,此刻坐在臺前的那個七品仙判官也是一腦門冷汗。
你說關上門好好的審一下多好,結果愣是給捅破了天,這可如何收場?
當然,也有可能這林微剛剛搞出的這動靜沒有仙界大能知道,但誰敢保證?反正他自己是絕對不敢冒這個風險,所以他現在心里雖然是恨不得將林微這個惹事的家伙干掉,也絕對不能表露分毫。而且,這狀子,他還得接。
這種感覺要多難受有多難受,區區一個凡人修士。他七品仙官,靈仙修為,哪怕是吹口氣,都可以將對方滅掉。可現在,就是這么一個螻蟻一般的人物。竟然是憑著一片冤狀,將自己拿捏住了。
將心中那一口怒氣咽下,七品仙判官繃著臉道:“既然告狀,那就將狀紙呈上來吧。”
立刻就有侍官上前,從林微手里接過狀子,這侍官也算是文官,低頭看了一下狀子上的字,當即是露出驚駭之色。
暗道這是什么字體?怎么從來沒有見過,而且非常的好看,極有意境。
當然他不可能現場問。只能是心里搗鼓,然后將狀子呈上去。
宋之遷見到仙判官竟然接了林微的狀子,臉色更是難看到了極點,不過他也不敢亂說話了,現場除了林微,誰他都得罪不起,若是亂說話惹來禍端那就是得不償失。
狀子到了仙判官那里,后者一看也是第一時間被那字體給震住了,心中頭一次生出欣賞之意。別的不說,光是這一手字就讓人觀之如沐春風。通體都透著舒坦。觀字如觀人,仙判官對林微的印象竟然是好了許多。
仙判官審狀,現場鴉雀無聲。許久,仙判官才看向林微。問道:“林微,狀上所述可是實情?”
“千真萬確!”林微回道。
“可有證據?”仙判官再問。
“有!”林微上前一步,道:“宋之遷身為通天府伊,本應按照仙朝府衙之律法辦事,可他無憑無據,聽信焚谷道人一家之言。勾結綏王吳子嵩,就將下官我抓入大牢,一不審,二不問,直接定罪,請問,這不是徇私枉法濫用仙權是什么?”
“還有,宋之遷和綏王在關押下官時,竟然找人與下官死斗,還用道法封了下官的修為,這不是要置下官與死地,又是什么?”
“我東城陰府閻羅大人、城隍劉大人危急時刻前來搭救下官,當場還搜了宋之遷魂,事情經過,閻羅大人,城隍大人都已經知曉,仙官大人若是不信,可叫來過堂詢問便知。”
林微嘩啦嘩啦一頓說,毫無懼色,說的周圍的文圣連連點頭,說的府衙仙官面露凝重之色,說的宋之遷面如豬肝,渾身顫抖,想要辯駁,但竟然是連嘴都張不開。
“事后,下官本不愿追究此事,但卻有人在背后煽風點火,污蔑詆毀下官,以圖用風言風語影響下官仕途,挑撥陰府和仙朝府衙的關系,下官以為,這才是大罪。若是真的因此而導致陰府和仙朝不合,甚至動了干戈,那背后之人,便是十死無赦的大罪。”
林微說道這里,聲音里也是待了一絲殺氣,宋之遷沒來由打了個哆嗦。
堂上仙判官一聽,也是連連點頭,心中暗道這林微厲害,竟然將這件事說成是陰謀,更扯到陰府和仙朝的關系上。如此一來,誰還會繼續傳那謠言,不然,就是破壞陰府和仙朝關系的罪人。
好手段,好心機,好口才!
仙判官此刻反倒是更對林微有了好感,此人才是做官的料啊,一件事被他說的清清楚楚,更是突出了重點,還提點了自己,不要在那些謠言上做文章,是個人物。反倒是那宋之遷,實在是不堪重用。
想到這里,仙判官看了看縮在一旁的宋之遷,已經是不喜到了極點。
至于林微說的證據,雖然也有牽強之處,尤其是證人這一塊,他可不敢傳喚姜柏崖。
想到這里,仙判官就想看看這件事林微會如何處置,所以便道:“林微,你說宋之遷勾結他人陷害你,也并無真憑實據啊,除非你叫證人來作證,否則是不算數的。”
這是在給林微出難題。
而林微的回答卻是簡單直接:“好,那我便和宋之遷當場對質,而且請仙判官以仙法搜魂,我二人誰有半句假話,直接滅魂,請問宋大人可敢與我對質?”
林微直接將軍。
宋之遷哪敢,這件事他本來就是和吳子嵩串通一氣,而且林微所說大部分都是事實,他若是對質,豈不是自尋死路?
本來想著一開始壓過林微,直接定個罪,想來林微也不敢在這種場合自己辯駁,沒想到這凡人修士竟然如此的膽大包天。
一時間,宋之遷被林微問的啞口無言,直擦冷汗。
“料你也不敢!”林微極為鄙夷的看了一眼宋之遷,然后沖著仙判官道:“事情林微已經表述完畢,請仙官大人定奪。”
該說的都說了,該做的都做了,林微將皮球踢了回去,就看對方怎么判了。
從始至終,都是林微占據了絕對的主動,從一開始的冤狀,到后來的稱述,最后是直接生死對質,將了軍。
宋之遷,從頭到尾都沒敢吭聲。看到這一幕,只要不傻的人,都知道之前的謠言,還真的就是謠言,也知道這件事,誰對誰錯。
仙判官此刻也是惱火無比,這種情況下,他又如何能懲處林微?而且經過這一次,他對林微也是欣賞無比,不過心中的怒氣,卻是要找一個地方宣泄的。
“大膽宋之遷,你還不據實招來?”啪的一聲巨響,仙判官一拍驚仙木,整個大殿都震了幾震。
宋之遷本來就心驚膽戰,此刻被驚仙木一嚇,已經是徹底崩潰,竟然是撲通一聲跪倒,連連磕頭。
眾多文圣和仙官一看,事情是非如何,心里已經是如明鏡一般。
姚文圣連連點頭,蘇文圣緊鎖的眉頭也是漸漸舒緩,當然也有面帶不愉之人,正是那童文圣,此刻他臉上如同寒霜。
宋之遷被驚仙木嚇破了膽子,渾渾噩噩當中就將事情經過如實招來,甚至,針對林微的謠言,他也是始作俑者之一。
府衙那邊的仙官一個個都氣的不輕,這次臉面丟的更大了,本來是上來打林微和陰府的臉,結果巴掌還沒抬起來,就反被人家幾個耳光抽懵了。現在他們就是這種感覺,不過這事還沒法子怪林微,只能是狠狠的懲處宋之遷。他九品陰官直接被抹掉,更是被抓入牢獄受刑。至于吳子嵩,也是下達的懲令到吳國,還有焚谷道人,被列為追捕之犯。
事情算是結了,府衙一眾仙官自覺沒有顏面,就要告辭離開,便在這時候,一直不說話的童文圣突然開口道:“且慢,那林微的狀子可否留下,我懷疑這林微在狀子上做了手腳,他一個凡人,便是文采再怎么出眾,也不可能卷露圣光,詞震鐘響,其中定有問題。”
林微眉頭一皺。
干了,還他娘的沒完沒了了。
這姓童的自己可不認識,一沒睡他老娘,二沒刨他祖墳,這家伙怎么和自己犟上了?
當然林微現在還沒資格和對方硬磕,只能是看著對方要做什么。
姚文圣一聽,立刻就炸了:“童圣,你這是做什么?”
“做什么?自然是維護咱們文圣院的尊嚴,若是這林微在狀子里抄襲咱們當中某位文圣的詩詞,剛剛又故意隱而不念,又或者是臨摹咱們的字體,竊取圣氣,這便是對咱們文圣院的大不敬。”童文圣冷聲說道,那邊仙判官卻是聽出味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