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書大人,南方八百里急報,云州一帶流民作亂,亂民之中多有妖道蠱惑人心,或許和河東四府的是一伙人。”兵部大堂內,一名屬官神情慌張的送過來一份文書。
“云州?”袁汝夔腦海里浮現出云州的位置,云州處于江水沿岸,往東可以威脅到運河,往西則是大魏的錢糧之地,至于東北邊則是“云州和嘉州相隔不遠吧?”
“是,嘉水乃是江水的支流,從云州朔江而上轉入嘉水,用不了幾日就能到嘉州了。”屬官恭恭敬敬的答道,心中難免疑惑,云州有變更應該關心的難道不是東邊的運河以及西邊有天下糧倉之稱的云夢澤么?每年運往京中的漕糧有半數以上都是來自云夢澤一帶,若是被亂民闖入云夢澤燒殺劫掠一番那還得了?
哎,可惜啊,要是這些流民是在嘉州作亂就好了,袁汝夔遺憾的想道,正要繼續詢問附近何處有兵可用,卻見他的親隨匆匆進來在他耳邊耳語一番。
見袁汝夔神情詭異,同樣接到云州亂起準備和他商討對策的王季和忍不住問道,“袁公,這是出了什么事情?”
“嘉州伯李悠方才在春和樓上和太平郡主一起宴飲,碰巧大理寺卿的公子戴志德也在隔壁,兩邊因為言語發生沖突,李悠一怒之下把戴志德打了,還將他拉到承天府衙門,要承天府尹處置戴志德辱罵宗室、辱罵朝廷命官的罪責。”袁汝夔哭笑不得,從二品的朝廷命官親人,大魏多少年沒出過這樣的笑話了?
“哈。”王季和聞言臉上的表情也是極為精彩,他揮了揮手屏退屬官,待廳中只剩下他和袁汝夔二人后才說道,“當初李悠率軍入宮何等的果斷,我還以為這又是一個難對付的對手,沒想到今日卻做出這樣的舉動來?想來當日的謀劃恐怕不是出自他的手筆啊。”
“少年驟居高位,難免自得不知所以;依老夫看這李悠或許在領兵作戰上有些家傳的本事,但也僅此而已了,前次的謀劃是昌華伯錢颯這個老狐貍的主意。”袁汝夔將對李悠的評價又調低了一些。
“昌華伯居中謀劃,李悠統兵,他們二人聯手的確不好對付啊。”王季和眼神飄忽不定,似乎又在琢磨著什么鬼主意。
“昌華伯身負管理運河之要務,如今在京城待了這么長時間,也該回去了;至于李悠么”袁汝夔轉過身來看著屏風上的天下寰宇全圖,“如今正好是將他趕出京城的好機會。”
“如今守衛皇宮的士兵大多出自他的振威營,陛下怎么肯放他離京?”王季和其實心中早已清清楚楚,眼下如此發問不過是想藏拙、順便讓袁汝夔得意一下罷了。
“哈哈,道瑜你這就想錯了。”袁汝夔果然得意地大笑起來,親熱的稱呼著王季和的字說道,“此一時彼一時也,若是前幾天斷斷不容易將他趕出京城;而如今李悠已經失去了陛下的信任,被明升暗降,手上沒了兵權,只留下一個都指揮同知的虛名;依我看這李悠方才定是借酒澆愁,剛好遇到戴志德等人在隔壁喧嘩,一時火起才出手毆打他們的;我們正好借著這次的機會將他趕出京城,沒了昌華伯和李悠的支持,大局就盡在吾等掌握之中了。”
就在這倆人密謀的同時,得到消息的大理寺卿戴玄也匆匆趕到了承天府衙門之中,看到愛子被打成如此模樣不禁心中大怒,“李悠,你安敢如此!”
“有其子必有其父,戴公子在大庭廣眾之下就敢辱罵宗室、辱罵朝廷命官,這些莫不是戴大人在家中教的?看來戴大人也沒把宗室和朝廷文武百官放在眼里啊。”李悠那會被他嚇到,當即倒打一耙。
雙方即刻在承天府大堂上吵了起來,可憐的承天府尹不敢插手,只好佝僂著身子縮在桌子后面,生恐糟了池魚之災。
李悠一直和戴玄耗到日落時分才肯暫時放過戴志德一馬,“本爵爺餓了,就不和你們耗下去了,明日早朝本爵爺定要參你教子無方之罪。”
“老夫也要參你一本。”戴玄同樣不甘示弱,他可就戴志德這么一個兒子,被打成了這樣哪還有好脾氣?
第二日早朝,朝堂上異常熱鬧,先是嘉州伯李悠彈劾大理寺卿戴志德教子無方,戴志德當街辱罵宗室、辱罵朝廷命官。
而戴玄也不甘示弱,將這兩個罪名都推倒狗腿子身上,把戴志德摘了出來,反而開始彈劾李悠當街斗毆、毫無朝廷重臣的體面;雙方爭吵不休,兩邊的支持者也各自出馬,弄得朝堂上猶如菜市場一般。
為了太平郡主的事情你連朝廷重臣的體面都不要了,將此事鬧得沸沸揚揚;給她辦事竟然比給朕辦事還要用心,寶座上的李圭看李悠越發的不舒服了。李悠這一舉動不僅打亂了李圭的安排,還讓他生出許多亂七八糟的想法來。
自己剛剛決定考察戴志德,那邊戴志德就被李悠打了,看來朕身邊有奸細啊;李圭心中憤怒至極,先是楊介夫,現在又有李悠,為什么總有奸臣想害朕?
不能再讓他留在京城了,誰知道京中這些兵馬之中還有多少是他的親信,若是他起了不該有的心思,朕性命難保。
“陛下,臣兵部尚書袁汝夔有本要奏。”袁汝夔的話打斷了李悠和戴玄的爭吵,在得到許可后他恭恭敬敬的奏道,“陛下,云州八百里快馬來報,云州有流民作亂,如今已經威脅到運河和云夢澤,此事非同小可還請陛下早日決斷。”
這個消息一出,朝堂上的頓時陷入寂靜,從李圭到群臣都被這個消息震住了,京城的糧食有七成以上要通過運河運輸,而這七成里面又有一半以上是出自云夢澤,要是這兩個地方出問題了,京城即可就會陷入混亂。
“諸位愛卿有何對策?”心慌意亂的李圭連忙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