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寧并不在意弒鯊取食。
可是這神仙般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子,竟然出手狠辣,如同踩死螞蟻一樣轉瞬間斃殺十幾頭鯊魚,還是讓人感到觸目驚心,一個神仙般的女子,本不該與血腥殘酷沾上邊。
聞著血腥味道而來的十幾頭鯊魚,本以為可以飽餐一頓,卻想不到竟然都將性命丟在這里。
踩死最后一頭鯊魚,白衣人又如同柳絮般飄回烏篷船,令人驚恐的是,她身上竟然沒有沾一絲水滴。
齊寧倒吸一口涼氣,他知道這白衣人的武功必然十分恐怖,此時才真正見識到,其恐怖甚至超過了自己的想象。
“那里都是魚翅。”白衣人微笑道:“可以盡情取用。將魚翅割下來,晾干之后,在用開水一泡,想來也別有一番滋味。”
十幾頭鯊魚的尸首漂浮在海面,觸目驚心。
齊寧沒有說話,倒是那船夫手里拿了一只皮袋子,跳下海,從那些鯊魚身上割下魚翅,裝了一袋子,這才回到船上。
齊寧和赤丹媚對視一眼,都是沉默無語。
本來齊寧先前對取到魚翅食用還是頗為歡喜,但此刻卻沒有絲毫的食欲,白衣人雖然有著驚人的美貌,但她對生命顯然沒有任何的敬畏和尊重,取人性命如同草芥。
這一夜兩人都沒有睡好,總覺得白衣人登上白云島,絕對不會有什么好事,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了一會兒。
接下來兩天,那船夫每天丟給齊寧一些魚翅,齊寧和赤丹媚為了補充體力,也只能食用,反倒是被綁的白羽鶴,幾天下來,卻是粒米未進。
到第三天黃昏時分,夕陽西下,余暉灑射在海面上,金燦燦一片,赤丹媚卻已經站起身,指著不遠處道:“那就是白云島了!”
船將近島,齊寧聞到空氣中已經彌漫著清香味道,遠遠望去,只見到白云島上蔥翠一片,宛若海上一片綠洲。
“這島還真是不小。”齊寧贊嘆道:“你一直在這里生活嗎?”
赤丹媚一路上心情沉重,這時候看到熟悉的白云島,臉上終于露出笑容:“我在這里生活了幾十年,每一個角落都熟悉無比。這島上許多的花草,還是我親手種下,待會兒我帶你去瞧瞧,島上還有果子,其他地方可吃不著。”
“生活在這島上,倒也悠閑。”
“現在季節過了,要是早幾個月過來,島上繁花似錦,那才漂亮。”赤丹媚道:“不過這時候過來,剛好是果子成熟的時候。”
“難怪他很少出島。”身后忽然傳來白衣人柔嫩的聲音:“這島上的景致倒真是不差,早知如此,就該時常過來瞧瞧。”
赤丹媚一聽到聲音,本來已經放松的心情頓時緊繃起來。
烏篷船終究是靠了岸,赤丹媚立時向那白衣人道:“白云島已經到了,你是否可以解開白師兄的繩子?”
白衣人卻是饒有興趣地掃過白云島,海灘上自是一片砂礫,往岸上不遠,卻是一片石陣,石頭雕刻成各種形狀,過了石陣,就是一片樹林,茂密的樹林郁郁蔥蔥,這島上的情勢,卻也不可能一眼看破。
那船夫拋下錨,白衣人向他微微點頭,便見到船夫取了一只號角在手,對天吹號,這人的內力極深,號角聲如同嗚咽般響起,遠遠傳開。
白衣人站立船頭,只是望著遠方,齊寧猶豫了一下,終是欠了赤丹媚的手,跳下了船頭,落在沙灘上,白衣人也并不在意。
踩在松軟的沙子上,齊寧感覺身體似乎輕松不少。
那船夫吹號,齊寧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無非是告知島上的人,有客來到,不出意外的話,很快就會有人前來相迎。
齊寧一屁股坐在沙灘上,仰頭望著落日蒼穹,島上林蔭茂密,空氣清新,每一口呼吸,都是讓人渾身上下一陣舒坦,心中暗想,這白云島還真是一個極好的地方,島上空氣怡人,若是在此處修煉武功,真是一個可遇不可求的極佳處所。
等了好一陣子,齊寧終于瞧見從有兩道身影穿過石陣,正往這邊過來。
兩人步伐一致,速度都不快,赤丹媚看了齊寧一眼,欲言又止。
兩人漸近,齊寧卻已經認了出來,正是白云島主手下的亡殺二奴,這兩人曾經在東齊鬼竹林見過。
亡殺二奴雖然也在白云島,卻并非島主的弟子,而是島主的奴仆,對白云島主唯命是從。
亡殺二奴看走過來,看到赤丹媚,都是行了一禮,隨即都將目光投向了烏篷船,看到船頭站著一名絕世美人,兩人都是一怔,亡奴道:“這是三小姐的朋友?”殺奴立刻道:“沒有島主的允許,不得帶外人上島。”亡奴道:“三小姐對島上的規矩一清二楚。”殺奴道:“今日明知故犯,不知所為何故?”
赤丹媚蹙起秀眉,瞥了白衣人一眼,道:“我們是被她帶回來的。”
亡殺二奴對視一眼,都顯出怪異的表情,殺奴瞧見白衣人后面被綁在木桿上的白羽鶴,更是變了顏色:“那是二爺?”亡奴目露兇光:“竟敢將二爺捆綁,真是豈有此理。”殺奴盯著白衣人道:“二爺是被你綁起來的?”殺奴道:“立刻自縛,隨我們去見島主。”亡奴道:“否則你離不開白云島。”
白衣人唇角泛起一絲淺笑,道:“莫島主什么時候喜歡上聽戲了?找兩個丑角在這里裝神弄鬼。”
亡奴握起拳頭,殺奴道:“白云島乃島主清修之地,非島主準許,登島者,殺無赦!”說到這里,目光有意無意地瞥了齊寧一眼。
齊寧心下冷笑,暗想老子算是被脅迫到白云島來,難不成還要對老子動手不成?
赤丹媚知道亡殺二奴還不知白衣人的深淺,一旦動手,以亡殺二奴的修為,絕非白衣人敵手,向二人道:“島主在哪里?稟報島主,有客帶著白師兄登島。”她的意思是讓兩人趕緊去稟報莫瀾滄,來敵非比尋常,是綁著白羽鶴上了島。
白衣人卻已經笑道:“既然來了,就別急著走。你們島上的白羽鶴現在就在你們眼前,他已經幾天沒吃沒喝,雖然修為不淺,但若是一直這樣下去,恐怕有性命之虞,不出意外的話,天黑的時候如果他還沒有解開穴道進食,要么成為手腳再不能動彈的殘廢,要么會活活餓死,所以你們應該想辦法讓他活下去。”
此言一出,包括齊寧在內,幾人都是悚然變色。
齊寧此時也終于明白,為何白羽鶴自始至終一動不動,卻原來是被點了穴道。
若是白羽鶴真的昏迷過去,神志不清,那倒不是壞事,可如果只是被點了穴道,甚至卻很清楚,那么一路行來,當真是殘酷無比。
白羽鶴這樣的性情,被綁在船上,受盡折辱,其心態只怕早就崩潰,而且神志清醒,自能感受到饑渴,那也是對肉體的極大折磨。
赤丹媚怒不可遏,厲聲道:“你到底要如何?”
“剛好我身邊這位奴仆早聞白云島大名,知道白云島上都是高手。”白衣人道:“這兩位既然口口聲聲說殺無赦,那就讓我的奴仆和他們比劃一番,如果他們勝了,白羽鶴立刻交給你們,否則就只有等你們的島主前來松綁了。”
那船夫已經拿著一人高的竹竿走到船頭,躍到沙灘上,單臂抬起,那竹竿也是橫起。
亡殺二奴對視一眼,臉上都顯出冷厲之色。
殺奴道:“這人想要討教咱們的功夫?”亡奴道:“咱們就成全他。”殺奴道:“登島者本來只要交出性命。”亡奴道:“他既然如此狂妄。”殺奴道:“咱們就讓他粉身碎骨。”
“骨”字剛出口,亡殺二奴身形已經如鬼魅般同時往船夫撲了上來,兩人配合得默契無比,出手的時機和速度宛若一人,齊寧知道這不是一朝一夕所能成就,更不僅僅只是常年累月的修煉就能達到,能夠達到如此默契地步,不但經過苦練,而且這兩人已經是心意相通。
兩人聯手,威力已經不僅僅只是以二敵一,心靈相通的二奴,出手之后的威力,等同于數位高手。
船夫的武功自然也不弱,但齊寧實在懷疑,此人是否能是亡殺二奴的敵手。
二奴出手,船夫并沒有動作,眼見兩人近在咫尺,也就一瞬間,亡殺二奴如同被人從中一刀劈開,左右分開,一左一右探手往船夫抓了過去,眼見得就要抓在那船夫身上,卻見到船夫手臂猛地一用力,竹竿橫拉,竹端直往左首的亡奴戳過去,身子卻是微微一側,躲過殺奴那一抓。
亡奴見到竹端戳過來,并不閃躲,探手往竹端抓過去,只聽“咔嚓”一聲響,竹端竟是被亡奴一爪抓的粉碎。
白衣人卻似乎沒有興趣觀看雙方的比斗,或者說這幾人的武道修為實在難以提起她的興趣,她仰首望向天空,夕陽西下,一陣海風吹來,將她柔順的青絲吹起,一縷青絲在她白皙的臉龐拂過,如夢似幻,味美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