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如月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所驚醒。
她穿戴好衣物,急匆匆的打開院門時,看見的是蘇長安與一個渾身浴血的男子。
因為被蘇長安扶著,所以男子身上的鮮血滲到了蘇長安的身上,讓樊如月一時之間也分不清究竟哪鮮血到底是來自誰的身上。
她只是覺得心里一緊,趕忙上去就想要檢查蘇長安的傷勢,口中急切的說道:“蘇公子,你怎么了?”
蘇長安雖然受了些傷勢,但卻比不上他身上這個男子嚴重,所以他勉力一笑,看著樊如月說道:“我沒事,倒是他......”
“你快些去安排一個房間,然后叫師叔祖過來。”蘇長安這般說道,然后撫著穆歸云便朝著院內走去。
聽到蘇長安的話,樊如月的心中稍安,同時也意識到蘇長安身上這個男子受了不輕的傷。所以她不敢怠慢,趕忙引著蘇長安,將他帶到一間她早先打理好的客房中。
而在安頓好這位男子之后,她又趕忙跑到玉衡閣中請來玉衡。
有了玉衡出手,穆歸云的傷勢自然是被穩定了下來,這時的蘇長安的心才算安穩下來。
待到忙完了這一切,樊如月終于得了空閑想要詢問蘇長安究竟去了何處,但轉念一想卻又明白了個大概。她想要說些什么,最后卻還是生生將想說的話咽了回去。她忽然意識到,這樣的她,除了言語上的安慰什么也幫不了蘇長安。而這樣的安慰,在很多時候對于人來說是毫無作用的。所以她在叮囑蘇長安幾句之后,終于是低著頭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而蘇長安在送走了樊如月與玉衡之后,他的臉色再次變得難看起來。
他走到了屋外,看著漫天紛飛的大雪,心中一沉。隨后他從懷里掏出一樣事物,那是一張紙條,被杜虹長藏在如煙送回的那本《南翠歌》里。
紙條的內容很簡單,讓蘇長安在北通玄的宴會上將司馬詡拖住,只要能拖過亥時,杜虹長他便有把握找到司馬詡勾結歹人害死他父親的罪證,而這樣的罪證不僅可以扳倒司馬詡,同樣可以讓許多與司馬詡有著千絲萬縷關系的人一同遭殃。而作為他的女婿,北通玄自然是首當其沖被株連的那一類。
蘇長安并不知道杜虹長究竟為什么需要將司馬詡拖至亥時之后,更不知道他到底如何能拿到司馬詡勾結歹人的證據。
但他選擇相信他,因為他曾見過杜虹長眼中的火焰,那是將生死拋之度外的光芒。
更何況扳倒司馬詡對于蘇長安來說不僅可以替如煙報仇,同樣的他也很想知道司馬詡和那些神侍之間到底有些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這對于他來說是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
他太不了解那些神侍,但他們卻好像對他了如指掌。
他不喜歡這樣。
所以他選擇了與杜虹長合作,也開始了他這十七年生命中的第一次算計。
但很顯然,他們比起司馬詡,無論是蘇長安還是杜虹長都顯得太過稚嫩。所以,僅僅是一只傀儡,便將蘇長安等人的所有計劃徹底打亂。
蘇長安眼里的光芒一陣閃爍,最后還是黯淡了下來。
他現在什么也做不了,只有靜靜的等待杜虹長的消息。
于是,時間就在蘇長安這樣的等待中過去了。
一晃便是五日。
這五日,對于他來說很是難熬。
因為杜虹長一直沒有消息,所以他無論是修行還是做其他的什么,都有些心不在焉。就連青鸞數次找他去逛街,想要讓他開心一點,他也都是興趣寥寥的將之拒絕。
他也曾偷偷的去到杜虹長的居所打探情況,卻隱約間聽說到,杜虹長已經數日未有歸家,他的母親最近也在托人打探消息。
為此蘇長安心里的擔憂愈發濃郁。
他大概能猜到杜虹長的失蹤定然與司馬詡有關。
換做以前的他恐怕早就已經提著刀去到丞相府要人,但現在他卻按下了心里這般的念頭。
因為他明白,只要司馬詡一口咬定他并沒有扣留杜虹長,那他就對此毫無辦法,而更不會有人相信他的話。就和在圣皇壽宴上,沒有人相信如煙的話一樣。
無論是出自真心或是假意,人們在明面上,總會對那些身處高位的人表示贊同。
而轉眼又是五日過去了。
關于杜虹長依舊沒有消息,聽聞杜虹長的母親已經將此事報與了朝廷。畢竟杜虹長在圣皇壽宴上已經被封為伯爵,這應當算是一個相當高的爵位了,所以朝廷也很快組織起了專門的人手開始搜索杜虹長的消息。但卻一無所獲。
直到又是十日之后,他們才從長安的護城河在撈出一具浮尸,因為在水中浸泡得太久,所以已經讓人看不清容貌。但他們不久后便在這具浮尸的身上找到了來自來自靈烈伯,也就是杜虹長家的信物。
這個消息剛剛被傳到杜虹長母親耳中的時候,這個剛剛喪夫,緊接著又喪子的女人幾近崩潰。但很快,負責驗尸的仵作又正式這位死者的年紀頗大,已快到中年。最后才確認到,這位死者是與杜虹長一起始終的杜家家臣。
當然這樣的結果并沒有讓杜虹長的母親變得有絲毫的高興,她愈發的緊張,開始拿出幾乎所有杜家能夠拿出的東西,托人尋找消息。
而與此同時,一些事情也在長安城里發生著。
說來奇怪,蘇長安與穆歸云大鬧北通玄婚禮的事情,按理說應該被傳得沸沸揚揚,但不知為何,這段時間蘇長安卻從未聽人說起。
就好像那一夜北通玄已經順順利利的與司馬長雪成婚,那些所謂的波折都是沒有發生過一般。
但事實上,也是如此。
北通玄成為了司馬詡的女婿。
在那一夜后的第十三日便得到了圣皇的許可,如愿以償的帶著十萬大軍遠赴西涼。而令人意外的是,他還帶走了剛剛過門不就的妻子——司馬長雪。
另一邊,古家晉王古清鋒之子,靖天候古羨君的父親,古方天也終于在北通玄離開長安后的第五日來到京都。
這也意味著大皇子與五皇子之間這場關于皇位之爭戰斗,終于要進入最后的決戰了。
但這些,蘇長安都并不關心。
因為就在剛剛,在去朱雀街購置一些生活用品時,一個形色匆匆男子塞給他了一張紙條。
那是很簡單的一行字,卻讓蘇長安的心一陣駭然。
今夜子時,天嵐院外。——杜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