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云城與狼牙上之間,有一快巨大的平原,喚作北牧原,曾經繁茂的草原,在戰亂與流離之中變得荒蕪。
而這樣荒蕪的平原之上,正有一行隊伍尚在奔走。
他們身材壯碩,袒胸露肩,上有些奇怪的紋飾。
為首的三人騎著一種從未有人見過的兇獸。
“公主。此行山高路遠。族人們早已疲憊不堪,這時強行攻城恐怕”左邊那位生得人高馬大的男子有些遲疑的說道。
“時間緊迫,人族也不會料到我們會直接攻城,此番攻其不備,定然可以拿下萊云城。”中間那位少女如此說道,只是她皺起的眉頭,讓人覺得,即使她自己對于她這番話也沒有多少信心。
那位人高馬大的男子眉頭也隨之皺了起來,他也知道時間緊迫,可是強行攻城,反而會得不償失。但礙于少女心中的擔憂終究沒有說出一句反對之言。
但在這時,少女右邊的那位渾身裹著黑袍的男子卻忽的發出一陣令人作嘔的沙啞笑聲。
“公主與摩將軍,我九嬰部早已在萊云城中插好了暗線,此行必然無阻!”
鎮西關急匆匆的登上了萊云城的城頭,他看著那臺上燒得正旺的烽火,眉頭一皺。大聲問道:“誰讓你↗長↗風↗文↗學,ww⊕w.c≡fwx.n↑et們點的烽火!”
烽火臺上的幾位士卒間鎮西關滿臉怒色,皆唯唯諾諾的站到一旁,低頭不敢回應。
鎮西關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他正要斥責那幾位士卒,但卻在那時,一位佝僂的身影卻緩緩走了上來。
“鎮將軍,莫要心急。是我命他們點的烽火。”那是萊云城已經年邁的老太守。他的年紀頗大,走起路來也有些顫顫巍巍,需要一位侍從在一旁攙扶,才能登上萊云城高高的城墻。
“前方斥候傳來情報,說是蠻族大軍已近,看模樣應該是直奔萊云城而來,我點亮烽火,也是為了讓南將軍與顧將軍引兵來援,成里外合擊之事!”老者說道,或許因為方才走過那般長長的臺階的緣故,聲音有些微弱,還有些斷斷續續。
聽完老者的解釋鎮西關臉上的表情卻絲毫沒有因此輕松下來,他死死的盯著老者好一會之后,方才轉頭看向那幾位士卒,寒聲說道:“熄了烽火!現在起,沒有我的命令,誰在妄自調動兵馬,立斬不容!”說罷,他的目光看似隨意,但卻如有實質的在那老者的身上掃過,轉身帶著護衛,走進城墻上的房間中。
老者身旁的護衛聞言不忿,就要上去與之爭辯,但卻被老者搖了搖頭攔了下來。
“城主,這蠻軍將至,為何不召回在西頭堡的公子與陷陣營!這鎮西關如此待你,分明是公報私仇,包藏禍心啊!”那護衛不解。
老者卻再次搖了搖頭,說道:“當年之事,是我袁家有負于神候”說道這里,老者沉默了一小會,隨后嘆了一口氣,終于是不再言語,示意那護衛扶著自己離去。但誰也未曾注意,在離開之前,那老者的眼眸里忽的有一道血光閃過。
西頭堡。
陷陣營與袁動坤手下的七百士卒已經集結完畢,但是那方才燒得正旺的烽火卻忽的熄滅了。
烽火燃,則表示敵軍將至,請求支援。
可是,這烽火忽然又熄滅,卻又是何意。
蘇長安不禁有些疑惑,難不成鎮西關已經擊潰了敵軍?又或是蠻軍已經徹底攻破了萊云?
這兩種狀況,都不應該是在這么短的時間里所可以發生的。
那么萊云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蘇長安不得而知。
但就在這時,一身甲胄的顧牙朗正拿著一張信紙緩緩走來。
“將軍,斥候們傳來了情報。”說著,顧牙朗將手中的信紙遞向了蘇長安。
蘇長安趕忙接過信紙,將上面的內容一掃而過,隨后眉頭一皺。
信上所說的內容,大致是,蠻軍尚在路上,并未攻城。只是因為夜色、加之周圍有他們的夜鴉在游弋,所以并不敢靠得太近,只是大致看了一下,蠻軍約莫有五千之數,且大都身強力壯,應當是精銳中的精銳。
蘇長安收起信紙,轉頭看向顧牙朗,詢問他的意思。
顧牙朗也是微微沉吟,半晌之后,方才說道:“蠻軍抵達萊云比我們想象要快上幾日,他們定然加快了行軍速度,而出了狼牙山后又馬不停蹄的攻打萊云。如此,其士卒定然早已是疲憊不堪,萊云城又不比西頭堡,那里墻厚城高,想要攻下絕非易事。我估摸鎮神將也是意識到了這一點,故而熄滅了烽火,想要讓我們引兵不發,在更加關鍵的時刻再出手,斷了蠻子們的后路,成前后夾擊之勢。”
蘇長安聽了這番話,也暗覺有理。現在蠻軍形勢不明,而萊云城也熄滅了烽火顯然是不需要他們現在出擊,貿然出手,不僅幫不到忙,搞不好還會影響到鎮西關的計劃,因此按兵不動是如今最好的選擇。
“恩。”蘇長安點了點頭,又朝著顧牙朗說道:“顧將軍你讓斥候們再探,雖是匯報前方情況,我這邊整頓士卒,隨時待命準備出擊!”
“好!”顧牙朗點頭,隨后轉身離去。
這樣的決定,落在不同人的耳里自然有不同的反應。
比如陷陣營中的那些士卒本來就害怕去到戰場,自然也就大松了一口氣。
但是來自萊云城的士卒們則開始不滿,畢竟他們中大多數都是萊云城中土生土長之人,父母妻兒皆在萊云城里,如今蠻軍馬上就要攻城,他們如何能夠做主,一時間各種不滿的聲音響起。
就連那位袁動坤也在此刻排眾而出,朝著蘇長安說道:“將軍萊云之中有我等親人尚在,去援之事,還請將軍三思啊。”
萊云城太守晚來得子,自然對于袁動坤疼愛有加,而袁動坤也因此與自己父親感情極好,如今其父身處萊云,他這個做兒子的自然心里焦急。
但還不待蘇長安回話,陷陣營便傳出一陣陣喝罵。
“你們要送死,自己去便是,為何要拉上我們!”
“對啊!你們可以守住你們的妻兒,與我們何關!”
這番言論方起,萊云城中的士卒自然也坐不住了,開始與陷陣營中的士卒對罵起來,一時間軍伍之中一片嘈雜,雙方爭得面紅耳赤。
就在蘇長安臉色難看便要發作之時,人群中的胡子卻忽的走了出來,大聲喝阻道:“吵什么吵!南將軍說了是引兵待戰!現在貿然前去,不僅幫不到忙,反而會壞了鎮將軍的計策!還有你們!一個個怯戰如犬!哪像什么男兒!若是等下誰敢再說方才那樣的話,不消南將軍發言,我便當場斬了你們!”
不得不說胡子不虧是混跡軍場多年的老兵,一番話說得中氣十足,兩邊各給一錘,終于是平復了此番內訌。
但這內訌方才停下不過一刻鐘的時間,顧牙朗的身影便再次出現在眾人眼前。
與上一次不同,這一次,他走得很快,神情中是毫不掩飾的焦急與匆忙。
“不好了!斥候傳來消息,說是萊云城已破,蠻軍已經入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