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臉疑惑的蘇長安聽聞阿難之言,他臉上的神情一滯,隨即面露古怪之色。
但阿難的臉色卻異常的正經,他直勾勾的看著蘇長安,等待著他的回答。
就在蘇長安一時之間,不知但如何拒絕阿難之時,一旁一直低著頭的少女忽的站起了身子,她瞟了蘇長安一眼,然后抱起一臉不情愿的阿難,說道:“睡覺了。”然后在蘇長安不知所措的目光中,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帳篷。
目睹這一切得蘇長安,不免有些覺得莫名其妙。阿難說出那番話固然唐突,但說到底只是孩子的戲言,可那少女態度卻多少有些古怪。
蘇長安想不明白,索性也就不再細想。
他看了看那尚還在飄著肉香的狼腿,但自己卻沒有多少食欲,他目光轉動很快便看到不遠處一些孩童正有些怕生生的望著他。他臉露笑意,指了指那狼腿,示意那些孩子過來。
強良的營地中漸漸安靜了下來,只有那些士卒的腳步聲與某些篝火燃燒時發出的脆響還在靜靜的回蕩。
抵不過這美味誘惑的孩童們一擁而上。蘇長安從人群中抽身,搖了搖頭,獨自回到了虎偃給自己的安排的帳篷中,倒頭睡去。
夜里的旱木嶺下起了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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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并不嘈雜,反而使這夜色愈發靜謐了下來。
已經很久沒有真正睡過覺的蘇長安,睡得很是安穩。
這樣的安穩,持續了很久,直到,他的耳畔傳來了某些響動。
他的意識儼然清醒,卻并未在第一時間睜開雙眼。他從那響動中聽出這聲音應當是某個人闖入了他的帳篷。
會是誰呢?蘇長安有些疑惑。玉山?還是虎偃?
他放出他的神識細細感應,想要弄明白來者的身份,又閉著眼睛不去打草驚蛇。
很快他的眉頭皺了起來。
他覺得這位不速之客,似乎并沒有修為,潛入的動作也很笨拙。
莫不是那些餓極了的強良族人,想要來他房中偷些食物?
他這般想著,那人已經到了他的身前,蘇長安心頭一動,他的雙眸猛然睜開,一道星光爆出,他的手順勢摸到了自己放在身邊的長刀。
就在他要抽刀出鞘之時,他也看清了來者的容貌。他手中的動作在那時生生停了下來。
“是你?”蘇長安下意識的問道。
“是我。”來者回應道。
聲線低沉,帶著一股女性特有的柔美。
是的,這來者是一位女子,準確的說是一位少女。
那位方才與蘇長安有過一面之緣的阿難的姐姐。
此刻這少女臉上的神色很是古怪。
她的面色潮紅,像是有些羞澀。
她的眸子里光芒清澈,像是做了某些決定之后的堅決。
蘇長安覺得她來到這兒應當沒有惡意,或者說即使她有什么惡意,以她那毫無靈力的修為也很難干出什么能真正威脅到蘇長安的事情。
這般想著,蘇長安收回了已經按在刀柄上的手。他不禁問道:“你有什么事?”
“”少女沉默,她的臉色愈發紅潤,然后,她猛地一咬牙,顫抖卻又堅定的伸出了自己的雙手,放在了她包裹著身體皮毛所制成的衣物上。
只見她輕輕解開了一道紐扣,再用一拉腰間的紐帶,身上的衣物便在那時盡數脫落。她身子,便不著片縷的暴露在了蘇長安的眼前。
帳篷外的篝火,穿過夜色,透過帳篷簾布的縫隙照了進來,隨著火光的搖曳,那光芒忽暗忽明,映在少女古銅色皮膚上。
少女的容貌自然比不得青鸞羨君之流。
但也稱得上是中上之姿。
而她的身材,或許是因為蠻族生活習性的關系,即使方才二八年華,卻已然出落成熟。
咕嚕!
蘇長安咽了下口水。
到現在為止,他與異性最親密的接觸,也只是在長安時,與古羨君那如蜻蜓點水一般的一吻。這忽然出現在他眼前的少女身體,對他的沖擊實在是太大。
“你你要干嘛”他的聲音因為緊張與羞澀,而變得有些斷斷續續。
少女不言,她的眼睛在那時終于直視向蘇長安的雙眸。
她的目光里帶著柔情、懇求以及一股如同壯士赴死的決然。
然后,她的身子輕輕壓了上來,壓倒了蘇長安的身上。
一股少女特有的體香縈繞在蘇長安的鼻尖,同時還有兩人身體緊密靠近時所帶有的讓蘇長安血脈噴張的奇妙觸感。
蘇長安的手舉了起來,腦袋陷入了一陣短暫的空白,他呆若木雞,不知當如何是好。
“要我。”少女在他的耳畔呵氣如蘭。
那聲音里的羞澀與魅惑,讓蘇長安心亂如麻,他覺得自己的身體里涌出了某些沖動,那沖動讓他難以自已,又讓他感到害怕。
他想推開她,但她赤裸的身體卻又讓他不知當從何下手。
這樣僵持了數十息的時間,少女見蘇長安遲遲沒有動靜,她的心底一橫,抬頭便要朝著蘇長安的雙唇吻去。
而蘇長安也在那時意識到了少女想做之事。
他心底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渴望,讓他的腦袋一片空白。
他愣愣的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紅唇,腦子里卻忽然想起了某些畫面。
長安城里,漫天風雪中,那位少女身著比那風雪還要白凈幾分的衣衫。她踮著腳,親吻他的嘴唇,她告訴他,她會在北地等他。一直等他。
破敗道觀中,一位少女一身青衣,她蒼白著臉色,將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中,她說:“我會陪著你,一直陪著你。”
蘇長安的眸子在那時猛地爆出一道精光,他不知哪里生出的勇氣,雙手猛地一用力,也顧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親,在少女的唇離他不過半寸之遙時,將少女的身體推開。
而后他趕忙站起身子,看著癱倒在地的少女,心有不忍,拿下虎偃為自己準備的毛毯輕輕的披在了少女的身上。
“為什么?”少女問道。
她再次抬起頭時,神情悲切,又似乎很是不解。
這個問題讓蘇長安也是一愣,若說為什么,也應是他問。這少女莫名其妙跑到他的房間來,赤身裸體壓在他的身上。
他自問與她并沒有多少接觸,甚至連名字也不曾知曉。她如此做,又所謂何事?
“是我不夠漂亮嗎?”少女又問道。
蘇長安沉默了好一會,卻并不回答少女問題,反而問道:“你這么做是為什么?”
少女一愣,隨即面露苦笑。
“我想嫁給你。”她這么說道。
“嫁給我?”蘇長安愈發疑惑,阿難倒是之前說過,不過那只是小孩子的戲言豈能當真,更何況,蘇長安自問自己與她并沒有哪怕半點的感情,這想嫁給他又當從何說起?
“我不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蘇長安盡可能的將話說得委婉一些,并不愿傷及到少女的自尊。
少女搖頭,她不甘心如此一般,再次赤裸著身體壓了上來。
這一次,她將自己的身體愈發妖嬈的展現在蘇長安的眼前,甚至用手托起自己身前的那一團柔軟,讓之顯得更為誘人。
她的唇貼近蘇長安的耳垂呼氣如蘭。
“我不在意。”
她聲線中的魅惑之意在這時愈發隆重,似乎她的身體也因此變得滾燙了幾分。
蘇長安嗅著那縈繞在鼻尖的香氣,感受那具年輕身體的炙熱與柔軟。
他不得不承認這確實是一件很好的享受。
但他的心底卻莫名的在這時生出一股厭惡與怒氣。
他再次伸手推開了近在咫尺的美妙身體。
“我說過,我有喜歡的人了!”蘇長安強調道。
少女本就沒有修為,在蘇長安的一推之下,即使蘇長安已經盡可能的控制住力道,但她的身子依舊還是免不了一頭栽倒在地。
過了半晌她方才坐起身子,似乎是因為蘇長安的連番拒絕,這一次她沒有再撲上來。倒是因為某些蘇長安不曾知曉的緣由,而用雙臂緊抱著自己,發出一聲聲若有若無的哭泣。
蘇長安沉默半晌之后,終于心生不忍。
他輕聲說道:“回去吧。”
說罷,便從地上撿起方才女孩褪去的衣物,遞到了她的身前。
那少女也在那時停止了抽泣,她接過了蘇長安遞來的事物,然后將這些事物放于包裹著她身體的毛毯之中,隨后一陣讓蘇長安不適的穿衣聲從毛毯中傳來。
待到女孩再次站起身體,她已經穿好了衣衫。
蘇長安瞥了一眼,心底沒來由的生出些失望。不過這樣在他看來有些可恥的情緒很快便被他收斂了起來。
少女也在這時看向蘇長安,她眸子映著屋外的火光,顯得格外明亮。
她咬了咬牙,像是鼓起了某些勇氣,她對他說道:“只要你愿意到了人族之后照顧我與阿難,我隨時都是你的。”
說罷,她低頭再次陷入了沉默。
蘇長安一愣,他終于恍然這少女為何要這般對他。
“你不必如此”蘇長安試圖勸解道。
但他的話方才說道一半,少女臉上的神色忽然激動了起來。
“不這么做,難道去到人族之后,你會如現在一般好好待阿難嗎?”少女問道。
蘇長安沉默,他今天帶著阿難無非是一時興起,若是要他一直將阿難待在身邊照料,卻決計不可能,他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不知道大巫咸是如何想的。但去到人族之后,一人蠻二族的關系,到了那邊我們的日子絕不會好過,我所求不多,只希望不要再讓阿難受苦”少女說道,神情悲切。
蘇長安聞言,愈發沉默,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少女的擔憂是很有可能發生的事情。
所謂一點便可窺全貌,蘇長安大抵明白了此刻大多數蠻族人心底的擔憂。
而這樣的擔憂,他雖理解,卻無法去幫助他們承諾太多,畢竟人族是大魏的天下,他尚還在被夏侯皇室通緝,如何又能幫到他們。
他只是伸出手,溫柔的抹去了少女已經垂下的淚珠,用一種不符合他這年紀的聲線感嘆道:“活著,本就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有些捷徑看似捷徑,實則死路。有些死路,看似死路,實則生路。”
唯有向死,方能得生。
蠻族如此。
蘇長安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