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靴敲擊著地面,發出一聲又一聲的輕響。
既然是輕響,自然便極為細微。
但那聲音卻很神奇的傳入了在場每個人的耳中。
因為,當那馬靴的主人出現之后,這喊殺聲、哀嚎聲不覺得戰場,便忽然安靜了下來。
他來回的踱步,神態悠閑,就好似置身于某處樓臺水榭一般。
蘇長安終于在眾人的攙扶下站起了身子。
他擦去嘴角溢出的鮮血,沉著眉頭看向那道身影。
宇文平、玉山、摩青翎、摩海耶都在那時靠了上來,或許是因為對于自己擁有足夠的自信,那些蠻軍的攻勢也在這時停了下來。
他們自覺的退開,在蘇長安與那道身影只見留出一道空地。
他所要表達的意思很明顯,他要與蘇長安來一次一對一的決戰。
“他是誰?”蘇長安沉著眸子問道,因為方才二人對拼時所激起的塵埃,擋住了蘇長安的視線,這讓他只能看清男子那具有壓迫性的、如同虎豹一般的身材。
“拓跋炎。”摩青翎的臉色也并不好看,說話的聲音也異常凝重。
“嗯。≦長≦風≦文≦學,ww↑w.cf√wx.n♀et”蘇長安點頭,他能明白摩青翎心頭的擔憂,方才那一斬他雖未有拼盡全力,可是男子卻能在如此輕描淡寫間將他擊敗,他約莫也能感覺到這男子的修為究竟到了何等令人恐怖的境界。
男子將他抗在肩上的巨斧猛然放下,那巨斧向來絕非凡物,光是撞擊地面那一下便激起一道轟響,其重量可想而知。
“摩青翎公主,你還要與你的情郎竊竊私語多久?不若趕快投降,我兄長還等娶你過門,做我們的王妃呢!”男子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煩了,他調笑道。
“混賬!拓跋元武那叛徒,怎配得上公主殿下!”一旁的摩海耶聞言,頓時雙目充血。他提著手中的大刀身形一動,便化作一道靈光直直的殺向那道身影。
“不要!”摩青翎與蘇長安幾乎同一時間大聲喝阻道,但為時已晚,摩海耶的速度極快轉眼便已到了那道身影的跟前。
只聽一聲金屬碰撞的刺耳轟響乍起。
下一刻。
修為已至問道境的摩海耶的身子便在那時暴退而出,他亦長刀點地,在地上劃出一道數丈長的刀痕之后方才穩住身子。但還不待諸人上前詢問他的狀況,一口逆血便在那時,自他口中噴出,他臉上的神情一暗,整個人便轟然倒地。
諸人的臉色也在那時變得格外難看。
相比于充當前鋒的蘇長安,摩海耶在左翼掩護,并未有遇到太大的阻礙,他的戰力相對來說是最為完整的。而他本身的修為,也是問道境。
在這一點上,與之前摩青翎所了解到的拓跋炎應當是同一層次。
可為何只是一個照面便被其擊敗,甚至如今陷入昏迷,生死不知。
同為問道,這拓跋炎當真能強到如此地步嗎?
“哎!我說那個人族小子還打嗎?不打就自刎謝罪吧!我還要將公主帶回去與我兄長完婚呢!”男子的聲音再次響起,絲毫未有提及方才擊敗摩海耶之事,就好像此事對于他來說不過尋常,根本不值一提。
摩青翎諸人聞言,雖然皆面露不忿之色,但剛剛他與摩海耶的交手著實太具有震懾力,以至于諸人根本生不起半點反抗的意思。
“此事皆因我而起,我愿意與你回去,可否放過我的諸人?”摩青翎看著身后那些已經是遍體凌傷的武蠻們,又望了望已經奄奄一息,甚至連站立都極為艱難的虎偃,終于一咬牙,走上前去如此說道。
這樣的舉動讓諸人大驚失色。
“公主!不可啊!”眾人驚呼道。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摩青翎卻轉頭看了眾人一眼,低聲呵斥道,她那屬于王族的威嚴,在那時展露無遺,讓諸人頓時收聲,不敢妄加非議。
“這可不行!這些人可都是挾持公主的罪民!我得拉回去斬首示眾!”拓跋炎猖獗的聲音傳來,語氣里盡是戲謔與嘲弄之意。
“你!”摩青翎聞言頓時滿臉怒意,她是帝江王族之女,甚至在將來會繼承大統,成為蠻王之人,心底怎會沒有半點傲氣。她為了自己的族人愿意受此侮辱,卻不想反倒受了拓跋炎這小人的嘲弄。
“你若敢動他們一毫,我便自絕當場!”摩青翎壓下心底的怒氣,再次說道,為了這支一直跟隨于她的族人的安全,她不得不又一次選擇低頭。
“好啊!”
拓跋炎卻似乎不為所動。
他踏著馬靴,悠閑的穿過了兩人之間的塵埃,再離蘇長安與摩青翎十丈之遙出站定身子。
然后他緩緩的生出自己的左右,一滴晶瑩剔透的血色事物便在那時凝聚于他的掌心。
“有它在,不管公主殿下死去幾次,我都能將你救過來。”拓跋炎獰笑道。
“這是!”摩青翎的臉色頓時一變,這東西她自然認識,那時在萊云城中引起那場屠城慘案之物,也是九嬰氏族曾經試圖獻給他父親的那所謂的“藥”!
“這便是藥!”拓跋炎的臉上開始浮現出狂熱的神色,“我們九嬰一族便靠著這圣子們賜予的神物一步又一步將你們帝江推下了王座!怎么樣?現在我將它贈與你,這樣公主殿下就可以與我們一般,享用無窮的力量與無盡的壽命!”
見識過那神血所帶來的災厄的摩青翎自然不會相信拓跋炎的話,她的身子向后退去一步,就好似那拓跋炎口中的神物在她看來便是洪荒猛獸一般。
“不要害怕,只要享受過太帶給你的力量,你便不會再拒絕他。”拓跋炎如此說道,語氣中帶著一股極為病態的蠱惑之意。
“哈哈哈!!!”
卻在這時,一道在拓跋炎看來極為刺耳的笑聲忽然響了起來。
拓跋炎心頭莫名涌出幾分怒氣,他循聲看去,卻見那位方才被他擊退的人族少年,不知何時、亦不知為何正立在一旁放聲大笑!
“你這人族的鼠輩,有何好笑!”他厲聲問道,手中的巨斧被他高高掄起,眸子里殺機崩現,似乎只要蘇長安說出半句不妥之言,他便會毫不猶豫的將之砸成肉餅。
“我笑你們將毒物做神物!”
“將邪神稱圣子!”
“將滅族而不知!”
“豈不可笑?”
蘇長安高聲說道,臉上的嘲弄之色更是毫不掩飾。
“豎子狂妄!”拓跋炎聞言頓時臉色變得極為難看,他手中巨斧一揮便要朝著蘇長安的面門斬下。
以蘇長安不過地靈境的修為,他有理由相信,這一擊之下,他定然身形俱滅,化為肉末!
但出乎他預料的是,即使問道境修士也接不住的巨斧,這一次卻穩穩的鑲在了蘇長安的手中,再也難進分寸。
那少年看著他,他的身材并不高大。
抬頭望他,雖是仰望,卻似俯視。
“我當是何物,原來不過一群被神血侵蝕的傀儡,不過有些神性而已,這東西”
少年的嘴角在那時勾出一抹笑意。
“我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