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蘇家可就你一個獨苗啊!你要是死了,老子去到那邊怎么和你老娘,和我老子交代啊!”
蘇泰一臉焦急的說著。
他也管不上什么尊卑有別,越過古羨君伸手便向著蘇長安的鼻孔處探去。
這不探還好,一探之后,蘇泰的身子便猛地跌坐在了地上,他頓時面如死灰,臉上的神情瞬間渙散了下來。
從蘇長安的鼻孔處,他沒有感覺到哪怕一丁點的氣息。
也是,受了如此重的傷,誰又能夠不死呢?
可是,為什么偏偏死的會是他的兒子?
蘇泰木訥的將目光轉向了一旁低沉著臉上的古方天,眼睛中自然滿是疑惑。
他不明白,自己的兒子不是去到古家嗎?
古羨君不是喜歡自己的兒子嗎?
古家不是北地最強大的勢力嗎?
那為什么自己的兒子好端端的去,回來卻變成了這副模樣。
蘇泰想不明白,所以他希望古方天能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
“為了救我們。”倒是一旁的古羨君忽然出言說道。她低著頭將手中浸滿血跡的毛巾放入水中清洗干凈,又再一次將之取出,再一次小心翼翼的為蘇長安擦拭著身體的每個部位。
“救你們?”蘇泰愈發不解,他的腦袋現在有些暈沉沉的,像是隨時會昏倒過去。
他這破孩子能有什么本事?
就算前些日子在太守府救了長門百姓,可是古家是何等龐然大物,古羨君與古方天父女有難,自然有古家的人幫著,什么時候需要自己這倒霉孩子出手了?
“伯父,你不要太擔心,長安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可以活過來的!”古羨君看出了蘇泰的異樣,她害怕他受不了這樣的打擊,趕忙安慰道。
“吉人自有天相?”蘇泰聞言一陣苦笑,指著古羨君的鼻子便罵道:“什么他娘的吉人自有天相,我兒子連氣都沒了,你說吉人自有天相!”
蘇泰可沒有救國安民的大志向。
他只是一個俗人,也只想著自己的兒子能有些出息,好端端的活著,這比什么都強。
可現在,自己的兒子死了。
他失去他在這世上最寶貴的東西,這一了,管你王侯將相,管你牛鬼蛇神,在蘇泰眼中都是一灘爛泥。
古羨君身為古家的小侯爺,錦衣玉食,何曾受過這般辱罵,但她的臉上卻絲毫沒有半分的不悅,只是急忙解釋道:“伯父,不是你想的那樣的。長安雖然受了重傷,氣息也極為微弱,但他的體內有一塊上古神木,這神木生機磅礴,此刻正不斷滋養著長安的身子,我相信只要假以時日,他定然可以恢復過來。”
蘇泰聞言一愣,以他的見識自然不知道什么神木不神木的。
他只是知道自己的兒子似乎并沒有死絕,至少還擁有活過來的可能,這讓他冷靜了幾分,他看向古羨君有些將信將疑的問道:“你所言當真?”
“我也擔心長安,自然不會誆騙伯父。”古羨君一臉誠懇的說道。
蘇泰見她臉上的神情不似作假,而且以古家的大勢自然也沒有理由來欺騙他這個尋常武夫。于是,他再次坐到了蘇長安身邊,將手指小心翼翼的又一次放到了蘇長安的鼻尖。
這一次,他極為認真也極為耐心的感受著蘇長安鼻息。
終于在數息之后,他臉色一喜,雖然極為微弱,但他確實從那里感受到了蘇長安的呼吸。對于古羨君的話,他不由又信了幾分。
“那個...古...小侯爺,那什么木真的有這么厲害嗎?我這孩子真的能好過來嗎?我老蘇家可就這一個獨苗啊!”
得知自家孩子又有了希望,蘇泰才記起自己之前的態度著實太過莽撞,當下也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道。
“嗯。長安一定不會死的。”古羨君重重的點了點頭,轉頭看向蘇長安那張蒼白的點,這般說道。安慰著蘇泰,同時也安慰著自己。
“讓羨君給長安清洗身子吧,我們出去呆一會。”古方天這時走了過來,他見蘇泰的氣色好了幾分,便極為親昵的拍著他的肩膀這般說道。
古方天這樣的稱呼,直接讓方才經歷過大悲大喜還有些木訥的蘇泰,再次陷入了失神之中。
他倒是知道這古家小侯爺對自己那倒霉孩子有些情義,可畢竟雙方的身份差距太大,雖然也有過這樣幻想。
可當古方天對著他喚出這句親家的時候。
他還是不由得身子一怔,臉上的神色變得極為經常。
而之后也就任由著古方天拉著他走到屋外。
屋外依舊下著小雪。
兩個老男人坐于屋外的臺階上,看著滿天風雪,各懷心事,愣愣的出神。
“呵。”古方天呼出一口白氣,望向還有些愣神的蘇泰,問道:“親家,可有酒水?”
這時,蘇泰才發現古方天的身上的衣衫有些碎裂,其下說暴露的皮膚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傷痕,雖然已經結了血痂,但之前的慘狀卻是一想便知。
蘇泰也不敢多問,他點了點頭。說道:“有的。”
隨即便轉身去到屋內取出哪壺方才打滿的酒葫蘆,遞到了古方天的身前。
古方天打開葫蘆,嗅了嗅自那葫蘆中傳來的酒香,臉上頓時露出陶醉之色,然后仰頭豪飲一口。
“好酒!”他擦去自己嘴角上的酒漬這般說道。
又將酒葫蘆遞到了蘇泰手中。
蘇泰是一個天生的酒鬼,加之之前的一番變故,此刻冷靜下來,又有美酒當前,自然是要喝上一盅壓壓驚,當下也不再猶豫結果那酒水,學著古方天的樣子,同樣豪飲一口。
酒這東西永遠是最能拉近男人關系的玩意。
二人你一口我一口,滿滿的酒葫蘆便已然見了底。
而后自然也就免不了一陣胡言亂語。
一個說著,孩他娘走得早,他又當爹又當娘,終于把孩子拉扯大。
一個說著,我孩子他娘也走得早,他亦又當爹又當娘,終于也把孩子拉扯大。
這相似的經歷,加之酒勁上頭,不消片刻,兩個老男人已然是勾肩搭背,稱兄道弟起來。
這才做了半個時辰親家的兩個老男人,便在這漫天風雪中拜了把子,轉眼做了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