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雀已經昏迷了近六個月的光景。
蘇長安雖然每日幫他輸送生機,但他依然沒有轉醒的跡象。
此刻忽然醒了過來,諸人固然驚訝,但更多卻是由衷感到高興。
當下,他們便放下了手中的事宜,一同朝著郭雀的住處快步而去。
當他們推開房門的時候,郭雀已經坐在了桌前,他的臉色雖然有些蒼白,但看模樣卻已經沒了大礙。而身旁,穆梁山正皺著眉頭坐在一旁,似乎正在苦惱著些什么。
“師叔你醒了?”蘇長安第一個走入房內,快步來到了郭雀的身邊。
郭雀聞言也在那時轉過頭,他看見眾人來到,心情顯然也不錯,嘴角浮出一抹笑意。而后轉頭看向蘇長安,笑著說道:“勞煩楚王大人親自來見我了。”
蘇長安一愣,這才反應過來這是郭雀的玩笑之言,也不在意。倒是身旁的眾人忍不住會心一笑。
“師叔,你究竟去了何處?又是被何人重傷?”蘇長安做到了郭雀的身旁,問道。
諸人也在那時安靜了下來,郭雀畢竟是星殞,而且善算天機,尋常人想要傷他并不容易,而若是遇到難以對抗的敵人,郭雀亦可以憑借著自己的天機之術躲避。
因此,他受了如此重傷,著實讓諸人詫異無比。
郭雀聞言,臉上的笑意在那時盡數散盡。
他沉下了眸子,看了蘇長安一小會,低沉著聲音說道:“我去了星辰閣...”
“嗯?”諸人聞言又是一愣。
星辰閣素來神秘,人們對他最多的了解便是那些猶如神祇一般的送葬者。而星辰閣也向來不插手凡間爭斗,大有超然物外之勢。他們實在想不明白郭雀為何會去到星辰閣?又是所謂何事?
似乎是看出了眾人的疑惑,郭雀又頓了頓,倒不是他故意掉眾人的胃口,而是他著實不知此事但如何講起。
他想了一想,方才問道:“長安,你可還記得在西涼遇到的那位神秘女孩。”
“嗯?”蘇長安臉上的神情一滯,面色有些古怪的問道:“師叔說的是蘇曌?”
那女孩蘇長安記憶猶新,雖然西涼一別之后便再未相見。
可是那女孩所喚出的領域,說話的態度語氣都讓蘇長安無法忽視她的存在。
他的領域是天嵐七星,那女孩的領域也是天嵐七星。
他的七星是上一代天嵐虛影的化身。
而女孩的七星卻是花非昨、北通玄等人。
并且蘇長安隱隱在那女孩的身上看見過與他如出一轍的帝江、鳳凰虛影,她分明也是一個仙。
明明年紀不大,修為卻可怖得很。
要說她與自己沒有半分關系,蘇長安自己也不信,可是他真的不記得他認識這樣一個女孩。
“她是仙。”郭雀接著說道。
除了蘇長安的諸人又是一驚。
仙是什么?作為天嵐的穿人們他們自然是清楚無比,修行仙道所需要的各種條件也著實可以用苛刻二字來形容。
他們沒有想到那個在西涼匆匆一瞥的神秘女孩竟然會是另一個仙。
“難道她和星辰閣有什么關系?”一旁的古羨君面色古怪的問道。
她還是第一次知道蘇長安在西涼遇見過一個叫蘇曌的女孩。
這個名字讓她覺得有些怪異,畢竟在與蘇長安的某一次閑聊之中,她曾提及到以后給女兒便要取這名字...
郭雀轉頭看了古羨君一眼,臉色也在那時變得古怪起來。
“她是長安的女兒。”
這話方才出口,滿座皆驚。
眾人看向蘇長安的臉色頓時變得極為精彩,古羨君更是眉頭皺起,眉目之中似有煞氣涌動。
蘇長安更是在一愣之后,大驚失色,他趕忙擺手說道:“師叔你這是在胡言亂語些什么,莫不是身子還未好轉?”說著便上前一步,伸手想要探查郭雀的傷勢。
誰知郭雀卻一手將蘇長安伸來的手一下拍開,極為認真的再次重復道:“那女孩真是你的女兒。”
郭雀這般認真的神態讓諸人看向蘇長安的眼神愈發奇怪,古羨君眸子中更是濃郁的煞氣猶如散不開的密云一般,遮住了里面的色彩。
感受某種如有實質一般的殺意之時,蘇長安的身子一陣哆嗦,他趕忙說道:“師叔,我今年才二十,那女孩分明已有十二三歲,你說她是我的女兒?莫不是我七八歲便與人生了她?這豈不荒謬?”
這話一出,諸人的臉色稍緩,若是如蘇長安所言,那這事豈能有真?
而眾人的目光也在那時轉向了郭雀,似乎是希望他將此事的來龍去脈解釋清楚,司馬長雪與羅玉兒的眼中更是燃起了洶洶的火焰,顯然對于這樣事情出人預料的頗為有興趣。
郭雀白了蘇長安一眼,沒好氣的說道:“那女孩自然不會是你七八歲時生的,她不屬于這個世界,她來自于未來。”
郭雀此言可謂是語出驚人,當下諸人紛紛一震發愣,半晌未有一人回過神來。
“不然你以為這世上哪來的第二個仙?她的帝江蠻魂、鳳凰妖魂都是從你身上來的東西。”郭雀對于諸人的震驚視而不見,他繼續說道。
“你是說她來自于未來?”蘇長安仔細的想了想關于蘇曌的一切,的確正如郭雀所言,那女孩所使用的招式,所喚出的事物,與他確有那么七八分的相似之處。
“嗯。”郭雀狠狠的點了點頭。
“人真的可以穿越時空?”這時的花非昨也看出郭雀此刻的神情不似作假,但對于穿越時間這樣的事情,他仍抱有疑惑,畢竟此事聽起來著實太過匪夷所思了一些。
“人自然不可以,但是仙卻可以。”郭雀回應道。“當然這也并非一件簡單的事情,為此,她應當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而即使這樣她也要回到這里,那是為了什么?”一直沉默的聽著他們對話的穆梁山忽的出言問道。
他甚至沒有去糾結穿越時空這樣匪夷所思的事情是否真實,或者說在他眼界看來,這樣的事情似乎是有可能的。
“因為未來不是她想要的未來,所以她回來,想要改變這個未來。”郭雀沉著聲音說道。
諸人聞言臉色愈發古怪,但唯獨蘇長安卻在那時眉頭緊緊皺起。
未來不是她想要的未來。
那那個未來究竟是什么樣子?
難道他與真神們的算計最后還是落了空?
邪神們如期而至?
蘇長安想不明白。因此他看向郭雀,想要讓他解開他心底的疑惑。
但郭雀卻搖了搖頭,說道:“關于未來,我并不能向你們透露太多,一旦泄了天機,天道受損,天門洞開...”說到這里,他看了看蘇長安。
蘇長安的眉頭在那時一挑,顯然郭雀也知道關于邪神的事情。不過想來也是,他畢竟能夠通過天機隱約的看到未來,那么知曉邪神之事,倒也并不意外。
蘇長安也在這時收起了繼續糾結蘇曌究竟是不是他女兒的心思,他問道:“那此事和你去星辰閣又有什么關系?你又是被何人所傷?”
“蘇曌是仙,而仙需要的東西分別是蠻、妖、人三族傳承,加之星君之力,與真神神性。前四者,若是她是你的女兒,她自然可以繼承這些東西,但是唯獨神性,那東西是真神之物,根本沒有辦法傳承,所以我很奇怪,她體內的真神神性究竟是從何而來。”
“那位真神既然愿意將神性留給蘇曌,那至少說明他是站在與我們一條陣線的,所以我想找到他...”
郭雀皺著眉頭說道:“可是我利用天機之數測算,最后所有的線索都指向星辰閣。”
“所以你去到了星辰閣?”蘇長安問道。
他隱隱覺得郭雀似乎還有什么事情瞞著他,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盟友,他只身一人前往對天嵐院素來不太友好的星辰閣?以郭雀謹慎的性格,很難想象他會做出這樣貌似的事情。
郭雀對于蘇長安寫在臉上的疑惑卻視而不見,他一臉淡然的自顧自的說道:“是的,只是卻不想被星辰閣之人發現,雖然得以逃脫,但依然被星辰閣的守衛所傷。”
蘇長安見郭雀不愿提及其中緣由,也不好多問。
他皺著眉頭想了想。
燭陰曾言,六位真神,據比已從酆都之中放出、媧皇也從神冢脫困,天吳雖未完全復活,但夏侯昊玉無疑便是天吳的轉身,加之燭陰與豎亥,六大真神便只缺那一位畢方。
而隱元星殞也曾言道,兩位轉生的真神,一位便是他世代負責監管的天吳,也就是夏侯昊玉,另一位則在星辰閣的監視之下。
那么星辰閣中那位真神便是畢方。
可是蘇長安想不明白的是,正如郭雀所言,那位真神為何會將神性留給蘇曌?
在未來,他又究竟扮演著怎樣的角色?
郭雀不說,蘇長安也就難以知曉。
但他覺得事情遠沒有郭雀說的那般簡單。
“那蘇...蘇曌現在在何處?”蘇長安問道,聲音有些打結,他畢竟才二十歲出頭,忽然聽聞自己有一個來自未來已經十二歲的女兒,難免有些恍惚,說起話來也極為不自然。
“不知。”郭雀卻搖了搖頭,“但想必已經在來的路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