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蜀地那一場大戰已經結束有一個月的光景。
蘇長安以一己之力喚出太陽星,扭轉戰局,將整個蠻軍擊潰。
此事已經在大江南北傳得沸沸揚揚,之前那些關于他的流言蜚語在這時終于漸漸散去,甚至民間隱隱有些將蘇長安看做既玉衡圣人之后,下一位名至實歸的蒼生守望者。
心灰意懶的左玉城帶著手下趙寧、關青云、張蓬萊退出了天下之爭,在嘉漢郡外的定軍山上結廬而居。他們一心侍奉的君王陸離塵搖身一變,坐了蠻軍的走狗,這讓即使是多智近妖的左玉城也接受不了如此打擊,最后做出了這樣的選擇。
而后陸如月開門受降,魏帝夏侯明冊封陸如月為蜀王,統領蜀地。陸如月交出兵符,自此江東軍與蜀軍兵合一處。集結大軍近三十萬,且攜大勝之勢,可謂銳不可當。
就在中原諸郡北望王師,等著他們收復失地之時。
誰也不曾預料的事情發生了。
沒有人知道為什么,那本已踏上歸回蠻地道路的八十萬蠻軍忽然兵鋒一轉,入了長安城,歸降到了司馬詡的帳下。而最讓人詫異的是,北地的夏侯麟也領著十余萬大軍攜著十余位星殞過了幽云嶺,同樣入主長安城,而一貫專權的司馬詡竟然就這樣臣服在了那位年紀不過十五六歲的小皇帝的手下。
轉眼之間,夏侯麟搖身一變,便再次成為了這天下最有權勢之人。
而在這之后哦,夏侯麟所下達的第一條政令便是出兵江東,揮師南下,幾乎動用了他手中的所有兵馬,浩浩蕩蕩的屯兵于那漓江之畔的臨沙城,氣勢之盛,似乎是要一舉拿下整個江東。
可此刻的江東只有大病初愈的郭雀以及兩萬江東士卒,面對蠻軍與北地大軍集合而成的百萬大軍,說是蚍蜉撼樹也不為過。
而江東軍的主力此刻仍在那蜀地,顯然他們也并未有料到事情的變化竟然如此之快,更是怎么也想不到大勢已去蠻軍是如何在這么短的時間中投降司馬詡的。這一點,無論怎么看都沒有道理,即使拓跋元武身死,但蠻軍畢竟八十萬之眾,放眼天下也決計找不出一支能在數量上與之抗衡的軍隊。他們斷沒有道理就這樣屈從在司馬詡的手下,而司馬詡又是如何與夏侯麟達成聯盟,
當然,無論諸人如何想不明白,這其中的緣由,但事實卻已成定局。
江東軍中除了那一小撮西涼軍,其余大抵都是江東本土出生,其妻兒兄弟都在江東,如今聽聞前方傳來的消息一個個可謂是心急如焚。巴不得立馬抽身回到江東,救援自己的故土。
在這一點上,無論是誰都沒有辦法反駁。
只是蘇長安在嘉漢郡的一戰之后便下落不明,蜀軍與江東軍可謂是群龍無首,雖然知情者大抵知道蘇長安是被青鸞抓走,以二人之間的關系想來是性命無憂,可要說他什么時候能歸來,這就無人能說得清楚。但江東的局勢如此緊張,自然是等不到蘇長安的歸來。
可是這行軍作戰最忌諱的便是不能萬眾一心。
若是蘇長安在,這為首自然是他,無論是修為還是威望,他都足以服眾,可如今他不在,百般無奈之下諸人只能將夏侯明推向首位。
雖然不見得他就擁有完全的權利,但相比于之前的傀儡,如今的夏侯明至少已是在整個大軍之中說得上話的一號人物,而他也同樣在之后表現出了他不同于尋常人的手段與智慧,一些士卒也漸漸開始信任這位年輕的帝王。
臨沙城,太守府。
這座并不豪華的官邸經過簡單的改造之后,已經做成了夏侯麟的行宮。
這個看模樣不過十五六歲的男孩以魏帝的身份入住其中。
此刻,那大殿之中,燭火搖曳。
可這數量繁多的燭火并沒有讓這座大殿明亮起來,反而是在那忽明忽暗的燭火之下,顯出了幾分陰森之。
夏侯麟半躺在一張高大的龍椅之上,半瞇著眼睛,神情微醺。
他的身后有一個少女低沉著腦袋,侍奉在左右,而臺下十一道身影猶如雕塑一般在兩側一字排開,不言不語,紋絲不動。
這讓大殿之中本就陰森的氣氛再平添了幾分詭異。
這時,夏侯麟身前的空間忽的一陣扭曲,而后一道身影緩緩的自那里浮現。
那是一位老者,毛發皆白,燭火照在他的身上就像是遇見了一道看不見的屏障無法深入,他的身子即使沐浴在光芒之中,卻又依舊陰暗無比。
“丞相來了。”夏侯麟對于這般詭異的景象卻絲毫沒有表現出半分的詫異,他用他慵懶的聲線這般說道,半躺著的身子這時才緩緩坐起。
那老者點了點頭,卻也不去行那跪拜之禮。
“丞相說去替朕尋除掉那怪物的方法,可曾尋到?”夏侯麟對于老者這般無禮的行徑,也同樣不惱,而是慢悠悠的問道。
“幸不辱命。”老者點了點頭,平淡的回應道,聲線陰沉猶如從那九幽之地響起,穿越了十八層閻羅地獄方才抵達此處一般。
“是嗎?那是何方法?”夏侯麟問道,這時他的眉心一道的印記忽的浮現。他似有所感,伸手摸了摸那印記,頓時,他的眉頭皺了起來,又言道:“這東西是所謂的真神嗎?它最近可不安分啊,時不時的就要在我體內翻涌,似乎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吞噬朕的身體了。”
“陛下乃是真神轉世,其實說到底,你與真神本就一體,他可以吞噬陛下,陛下同樣可以吞噬他,只是真神的力量鏈接天道,尋常生靈,即使抵達太上之境,也根本難以與真神的神性抗衡。但臣卻為陛下尋得一法,只要付出些許代價,陛下便可反噬真神,屆時神性入體,陛下的萬載神國的夢想亦不是難事。”老者幽幽的說道,他容貌依然隱沒在黑暗之中,讓人看不清他此刻臉上的神情。
“哦?那是何法?丞相還不速速說來。”夏侯麟的臉上少見的浮出一抹急切之。
那時,老者隱藏在黑暗之中的雙眸上忽的一道血光閃過。
他低下了頭,這般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