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曾是天璣星的星隕,喚出天璣星對于他們來說并不是什么難事。
甚至因為已經死過一次,擺脫了天人眾生身上所種下的因果束縛,他們的力量將變得極為強大。即使他們的魂魄早已在司馬詡這數千年的折磨下殘破不堪,但依仗著這股星辰之力想要短時間內拖住司馬詡卻并非難事。
但他們同樣也必須承受這股力量所帶來的后果——失去了肉身的禁錮,星辰之力毫無節制的下涌會在短暫的強大之后將他們的靈魂徹底攪碎,他們會魂飛魄散,徹底消散于這方天地。
司馬詡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的雙眸一寒,冷言問道:“你們當真不怕死?”
“師尊教導,朝聞道,夕死可矣。吾輩未曾忘懷!”那名為落無塵的靈魄這般言道,面色劍意,聲線陰冷。
“朝聞道,夕死可矣!”剩余四人亦在那時朗聲說道。
星光在那一刻愈發璀璨,將他們的身子照耀得熠熠生輝,這方天地也似乎安靜了下來,只有他們的誓言尚還在來回滌蕩。
“好!好得很!”司馬詡怒極反笑,他的雙手猛地張開,腳下的八卦陣圖開始不斷的運轉,天地間的靈力瘋狂的朝著那陣圖匯集。
他一聲冷哼,一道巨大的光暈自那陣圖之上爆出,直沖天際,而后在抵達定點處分作五道,又如流星一般朝著落無塵五人的身影射來。
那五道流光速度極快,其中包裹著的靈力猶如擁有毀天滅地一般的威能一般。
可即使如此,那五人依然維持著他們禁錮司馬詡的法陣,不曾有過半刻的動搖。
生死早已被他們拋之度外,這數千年的準備,數千年的折磨,所為的便是這一刻。
他們的目光在那時變得無比的堅定。
正如那玉亭墨所言,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心中信念,這信念不是因為某個人存在或是欺瞞而存在,是因為他們認同這個信念,并且愿意為之付出一切。
一聲巨響在那時爆開。
巨大的靈光閃耀讓周遭的諸人幾乎睜不開眼,劇烈的罡風也在那時以無人為中心蕩開,滿池的江水被高高卷起,一些離得極近的戰船在那巨浪之下一陣搖晃,最后被掀翻,一時間將士落水的慘叫之聲不絕于耳。
約莫數十息的光景,那強光終于散去。
露出了被包裹在其下的光景。
落無塵那五道身影已經變得忽暗忽明,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散去,但他們結成的法陣依然被他們艱難的維持著。
他們要為郭雀爭取到足夠的時間。
司馬詡面色凝重的看了看這五道靈魄,他想不到他們竟然能在這樣的強擊之下堅持著維持這個禁錮他的法陣。
他自認為若是全力施展,這五人決計不是他的對手,可是偏偏他卻被他們這般不要命的打發困住了手腳。
就好似一只大象面對一群螻蟻,莫名的有一種有力無處使的煩躁。
而天際之上郭雀,他背后的命線已經越飛越高,似乎再過一小會便會與那顆星辰相連,介時,他便會以一位真正的星殞的姿態將領在他的面前。
當然,在司馬詡得道的那個年代,這世上還沒有天人,亦沒有因果的束縛,所以司馬詡也是那樣一位星殞。甚至經過這數千年的蟄伏,他比起曾經的自己,可說不可同日而語。
因此即使郭雀成為了真正的星殞,依舊不會是他的對手。
但司馬詡卻不得不承認的是,想要對付那樣的郭雀,他也不得不廢上一番手腳,而現在卻是他數千年算計的最關鍵的時刻,他不愿意橫生波折,因此,他是絕不容許郭雀成為星殞的。
可眼前他卻又不得不承認自己現在窘境,他短時間內并沒有辦法掙脫這五人布下的法陣,因此,他的臉色在那時變得愈發陰沉,幾乎化作了鐵青色。
“愛卿也有這般窘迫的時候啊。”就在這時一個慵懶的聲音響了起來。
只見司馬詡身后的戰船之中,一道身影緩緩的飛了出來。
那是一位少年,面容俊俏,身上穿著一件極為寬大的龍袍,眉心有一道湛藍色火焰印記,他半瞇著眼睛,似乎還未睡醒。
此刻他半躺在一張金色的龍椅,那龍椅亦隨著他的出現一同飛到了司馬詡的身旁。
他半瞇著眼睛看著司馬詡,嘴角帶著意義莫名的笑意,似乎很是享受眼前這般的情景一般。
“陛下若是有這閑情雅致,倒不如幫老朽一把。”司馬詡倒是絲毫沒有與之調笑的心思,他沉著眉頭這般說道。
“愛卿難得求朕一次,朕豈能不允?”那少年笑道,他的長袖在那時一揮,一道藍色的靈力奔涌而出,那靈力速度極快轉眼便穿過了數十丈的距離,眼看著就要抵達到郭雀的身前。
這般變數即使是落無塵等人也是始料未及,他們的臉色一變。
若是郭雀死在這忽然出現的少年手中,那他們之前的付出豈不是白費?心頭震驚的諸人在那時對視一眼,也顧不得這司馬詡,紛紛收了法陣,身子一頓朝著那郭雀飛了過去,試圖為他擋下這致命的一擊。
而就在他們五人擋在郭雀的身前結出法陣,嚴陣以待的準備應對那呼嘯而來的藍色靈力之時,那已然來到了諸人跟前的藍色靈力卻在那時忽的一頓,猛地化作流光消散在天地間。
“這......”諸人先是一愣,隨即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睛中看見了一抹詫異之色。
他們這才醒悟過來自己是中了那調虎離山之計。
就在這時,郭雀身后的空間忽的一陣扭曲,那位少年的身影便在那時自他的身后浮現。
“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何妨魁魅敢在這里壞事!”他這般說道,一只手猛地伸出,帶著一股呼嘯的掌風直直的打在了郭雀的背后。
“不好!”諸人的心頭一跳,暗道一聲不好,在那時趕忙轉身,但卻見著郭雀的身子如受重創一般,身子一震,臉上的神情頓時變得萎靡了幾分,而嘴里更是有一口逆血噴出。
而更詭異的是,隨著那少年著一掌拍出,一道虛影也在那時自郭雀的體內被震了出來。
那身影卻是那方才與郭雀在黑暗之中對話的第六代天璣星殞玉亭墨。
顯然這樣的變化他也始料未及,臉上不由得露出了震驚之色,而這時,隨著他被拍出郭雀的體內,郭雀周身那不斷上升的氣勢戛然而止。
而那條眼看著就要觸及到天璣星辰的命線也生生的停了下來,且開始不斷的向下萎縮。
“原來是你這亡魂作祟。”這時那少年輕聲一笑,大手們的張開,眉心那一道藍色的印記放出一道神光,一股磅礴的力量便豁然將那玉亭墨的身子籠罩其中。
玉亭墨心頭驚駭深知來者不善,方才想要運集靈力抵御,但那股靈力方才己身,他的身子便豁然在那靈力之下消融開來。
他甚至連一句慘叫都未有來得及發出一聲,身子便徹底的消散在了天地間。
“真神?”落無塵等人對視一眼,顯然也從這少年的手段之中看清了他的根底。
他們來不及為玉亭墨的死而感到悲傷,因為眼前有更重要的事情等待著他們。
“師尊,你帶著他快些離去,我們拖住他!”這時,其中的一道靈魄看向落無塵這般說道,臉上已然浮現出死志。
“可......”落無塵一愣,顯然對此有些猶豫。
“我等已經喚來了命星,魂飛魄散只是時間問題,師尊莫要婦人之仁,大局為重啊!”那人見落無塵這般猶豫,臉上頓時浮現出焦急之色,他趕忙勸解道。
落無塵豈能不知道這其中道理,只是一想到自己的后輩就此魂飛魄散,在這世上不會再留下半點痕跡,他依然忍不住心生顫抖。
而這時,那身著龍袍的少年與騰出手來的司馬詡也靠了過來,顯然,他們并不打算再給落無塵等人任何的機會。
“師尊!莫要婦人之仁啊!”
“師祖!為天嵐大義而死,我等雖死猶生!”
而另外幾位天璣的英魂也在那時不住的催促道。
落無塵的心頭一沉,終于的是艱難的點了點頭。
“愿星辰永照,蒼生不受劫難!”他發出這樣的一聲長嘆,身子猛地飛向那沉睡的郭雀體內,裹挾著他的身軀就要離去。
司馬詡二人自然不會讓他如愿,身子一頓就要飛上前來阻止。
“愿星辰永照,蒼生不受劫難!”
而那時,剩余的四位天璣星殞的英魂發出這樣一聲暴喝,兩兩一組,分別殺向龍袍少年與司馬詡。
他們以自己的身軀作為屏障,生生的攔下了這二人追擊的步伐。
龍袍少年與司馬詡自然惱怒異常,想要快速解決各自對手,可奈何這四位星殞儼然已經置生死于度外,一次又一次的被擊倒,甚至連靈體都已經殘破不堪,但每每在二人以為他們已經不能再戰之時,這些亡魂們卻又一次又一次爬了起來。
直到郭雀身子已經遠去,直到他們確定了司馬詡短時間內無法將之尋到。
他們方才閉上了自己的雙眼,身子猶如山岳一般轟然倒下,嘴角卻莫名的帶著一絲安然的笑意。
“追不上了。”龍袍少年在那時看了看郭雀遁去的方向,這般說道,但語氣中卻并無多少遺憾。
“唔。”司馬詡沉著聲音點了點頭,卻并沒有與之對話的興致,看得出此刻的他心情并不好。只是這樣的不好卻說不真切是因為郭雀的逃脫,還是那幾位星殞英魂的頑強抵抗。
“快些開始你的計劃吧。”龍袍少年摸了摸自己額前那道藍色的印記,意味不明的言道:“我感覺,他快要醒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