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四五日光景里,三族的星殞陸陸續續的趕到了長安城。
因為趕路匆忙的緣故,幾乎所有人都沒有帶上隨從,因此長安城里的百姓們也未察覺到,這長安城中如今已經聚集了這天下近乎所有的星殞。
這是千年來三族分治以后,從未發生的事情。
但如今卻因為那個名為蘇長安的男人一聲令下,天下星殞便應聲而動。
當然,長安城中的百姓沒有察覺并不代表著這天嵐院中的弟子也沒有察覺。
自五日前,天嵐院中便多出了許多客人。
他們形容怪異,很明顯其中的大多數都并非人族。這倒也算得什么稀奇,五年前魏帝夏侯明便與蠻族的女王摩青翎以及妖族圣女簽訂了協議,三族之間的往來比起之前頻繁許多,這長安城中也時不時的可以看見一些異族之人。
這些自然不足以讓天嵐的弟子們多么驚訝。
而真正讓他們驚訝的是,天嵐院雖然名聲在為,亦時不時的便有那么一些達官顯貴登門造訪,但大多數都是鎩羽而歸,即使能得到院中長輩的接見,但也少有能被安排在這院中住下。
可這些日子的這些來客卻得到了天嵐院前所未有的重視,不禁安排住下,每日三餐還吩咐弟子們按照各族不同的喜好而供應。
平日里忙于修行的弟子,如今卻為了滿足這些不速之客的各種奇怪要求,而奔走于長安各處。不過幸好他們名義上的師侄,也就是蘇長安的弟子夏侯明在三日前派來了大批的侍從接手了他們的工作,這才讓諸人終于是從疲于奔命之中緩過了神來。
不過雖然是從這樣的事情總抽出了身來,但剩余的幾日這些弟子也未有修煉,倒不是因為長輩們又給他們下了什么繁重的任務,而是這時他們才發現自己的師尊們似乎比他們還要辛苦,每日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不見人影。
而這些弟子大都年少,沒人監督自然也就貪玩得很,每日修行若不是有那位洛姓的大師兄催促,估計連最基本的功課都不會去做。而饒是如此,他們也只是做做表面功夫,更多的時候依然是用在嬉戲打鬧上面。
“哎,你說那些怪人究竟是些什么人啊?”這一日,聚在演武場上修行的弟子們又開始竊竊私語,分享著他們各自從某些不知道的角落中得來的小道消息。
“反正我看他們大多數都不像是人族之人。”游牧古搖頭晃腦的得出了自己的結論。
而這樣的話自然是遭到了諸位師兄弟的一陣白眼,這樣的事情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來,又何須他說。
“廢話,我們自己沒長眼睛啊?”果不其然,李閣婷便第一個出言譏諷道。
游牧古自然是免不了一陣尷尬。
“你們知道嗎,前些日子,那位叫螣蛇的怪人,每日都讓我去給他買酒,長安城大半個酒肆都讓我跑遍了都不夠他喝,你說他的肚子怎么能裝下這么多東西?”一位新入學的學生在這時接過了話茬問道。
這樣的話題自然是引起了諸位學生的興趣。
“是嗎?”
“怎么可能?”
“對啊,一個人難能喝下這么多酒?”
當然在最初的詫異之后,更多人覺得這樣的事情還是太過玄乎與不可思議的一點。
“騙你們干嘛!”那位新入學的學生見如此多人質疑他,頓時有些急眼,他憋紅了臉色,焦急的說道:“真的,你們不信就去問洛師兄,為了買酒我在他那里已經拿了快十兩的黃金了!”
那位洛師兄自然便是之前在院門前攔下蘇長安的白衣少年,他身為大師兄在諸位后生之中威信極大,加之修為不俗,諸人聞言在這時紛紛轉頭看向了那白衣少年。
“唔。”洛姓少年點了點頭,算是肯定了此事。“那日是我與胡師弟一起前去搬的酒,那位客人卻是酒量...極大...”說道最后,洛姓少年顯然已經找不到任何適合的辭藻來形容那位名為螣蛇的客人的酒量。
得到他肯定周遭的少年自然是沒有任何懷疑的理由,但臉上的詫異之色卻愈發濃重,一個人一頓便喝掉了長安大半個酒肆的酒水,這樣的酒量,已經不是海量或是其他辭藻所可以形容的了。
這一群所謂的怪人當真是古怪得很。
這樣的話在讓諸人微微詫異之后,頓時打開了他們的話匣子。
“這么說起來,你們知道嗎,那位蠻族女子,就是很漂亮的那一個,看上去瘦瘦弱弱的,但昨天我看見她與穆師叔對招,不動用任何靈力,光憑肉身就與穆師叔打得難分難解。”
少年人相對于那些奇聞異事最敢興趣還是這實打實的修為高低,因此聽聞此言紛紛將注意力轉移到了之前那位說話的弟子身上。
“恩恩,這些客人看似怪異,但每一個的修為都極為了得,我也曾看過他們之中有人與師叔們打得難分難解。”又馬上有人站出來證實之前那弟子的言論。
“那這樣說來他們的修為豈不是都是星殞?”游牧古皺著眉頭分析道。
此言一出,場上的氣氛忽然安靜了下來。
游牧古猶若未覺,只是感覺到忽然靜謐下來的氣氛有些奇怪,他轉頭看向身后的諸人,卻見他們的臉上的神情好似凝固一般,他不禁愈發奇怪,問道:“怎么了?”
“你說他們都是星殞?”李閣婷問道。
“嗯啊,很有可能。”游牧古點頭回應道。
“那你算一算我們這天嵐院中有多少客人?”白封接過的話茬接著問道,臉上的神色極為古怪。
“嗯?”游牧古一愣,心頭愈發疑惑,但還是在想了一想之后回答道:“大約四十有余...”
“那這天下已知星殞大概又有多少?”一旁的洛姓少年接著問道,他臉上的神色相比于那些師弟們倒是要平靜得多,但卻依然有那么一份難以掩飾的震驚之色。
這個問題倒難不倒游牧古,他想也不想的回答道:“不到半百之數。”
可這話方才一出口,他便愣住了。
與那些是兄弟一般的震驚之色頓時爬上了他的眉梢。
他愣愣的看著諸人,咕嚕一聲咽下一口唾沫。
“你們...是說...這天下的星殞...都來到了我們天嵐院?”
“嗯。”洛姓少年身為大師兄到底要沉穩得多,他點了點頭,“從那些客人的表現來看定然皆是星殞無疑,你們好生回想一番他們的打扮或是功法大抵都與那些傳言中的星殞相符?”
諸人聞言,一番細細思索,紛紛暗自點頭。
“可是這么多星殞來到齊聚天嵐院究竟所謂何事?”洛姓少年皺著眉頭繼續說道。
“不知道。”白封也在這時上前一步皺著眉頭說道。“但肯定是天大的事情,否則何須如此勞師動眾?”
“對了!”聽聞此言,一旁的李閣婷忽的蹦了起來,她像是想起某些極為重要的事情,看向白封與游牧古二人,便說道:“你們可曾記得在西江城中,蘇院長曾經見過一位老者,他們談話我們雖未聽清,但隱約間卻聽到過一些關于邪神的字眼。”
“對!對!對!”游牧古聞言也是眼前一亮,趕忙附和道:“的確,聽你這么一說我也想起來了,他們確實談論過某些關于邪神的事情。”
“那這么說來,如今星殞齊聚是為了對付那些邪神?”洛姓少年也在這時言道。
“難道是要對邪神發起總攻,要將他們徹底消滅?”白封亦猜測道,他臉上頓時露出狂熱的神情。少年人總是如此,只想著事情是如何的熱血沸騰,卻不知為此又有什么人需要付出什么樣的代價?
這樣的猜測自然得到了在場大多數人的認同。
“今日我路過大殿的時候便看見那些客人陸陸續續的走入大殿,師叔們似乎也早已落座其中,如今大門緊閉,連午飯也沒人出來吃,這么說來他們現在豈不是在商討如何消滅那些邪神?”另一個弟子接過了話茬,將自己上午的所見所聞毫無保留的道了出來。
這話一出,在場諸人中的大多數都是眼前一亮。
他們互望一眼,李閣婷便有些意動的說道:“那我們現在去是不是還能聽到點些什么?”
這些少年聽聞此言,臉上紛紛露出蠢蠢欲動的神色。
“對,我們現在就去吧!”游牧古本就是湊熱鬧不嫌事大的人,否者之前也不會隨著白封等人去往睿達鎮尋找邪神。
“不可!”可就在這時,洛姓少年卻沉著臉色言道,“師尊們不告訴我們此事自然有他們的道理,我們不能前去添亂!”
他的威信極大,他一發話,周遭的弟子們便紛紛收了聲,不敢再有異動,但臉上卻寫滿了不情愿。
“師兄,你聽我說。”但游牧古卻在這時眼珠子一轉,走上前去言道:“師尊常常教育我們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對抗邪神是天下人的事,三族之間都能摒棄前嫌,何況我們身為天嵐弟子又豈能置身事外。”
“這...”洛姓少年聞言一愣,有些遲疑說道,但臉上的神色分明有了那么一絲意動。
“我們此去,聽一下師尊們的計劃,能幫上忙就幫上一些,怎能算是添亂。”游牧古自然看出了他的異樣,趕忙趁熱打鐵的繼續蠱惑道。
“嗯..”洛姓少年微微沉吟,最后還是抵不住自己心底的好奇。“那好,我們只能偷偷前去,可不能驚擾了師尊們。”
“恩!恩!嗯!”周遭的少年聞言頓時面露喜色,一個忙不迭的點著自己的小腦袋。
于是,這一群弟子便在他們師兄的帶領下,躡手躡腳的朝著天嵐院的大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