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曌的這番話來得著實太過突然了一些,蘇長安沒有半分的準備。
以至于他愣愣的看了蘇曌好一會,卻見這女孩臉上的焦急與認真不似作假,蘇長安這才意識到,她所言之話,至少在蘇曌自己看來絕非虛言。
“什么意思?”可蘇長安還是不解,紅鸞是誰,他蘇長安再清楚不過,怎會與天道有半分瓜葛,至于蘇曌所言的紅鸞是天道的人這樣的話在蘇長安看來更是無稽之談。
但蘇曌卻似乎并沒有理解到蘇長安的疑惑,她以為蘇長安未有聽清自己之前所說的話,因此再次重復道:“她會背叛我們,她是天道的人!”
蘇長安臉上的神情頓時嚴肅了起來,他少有的嚴厲的看著蘇曌,問道:“紅鸞是你的娘親,你何出此言?”
被自己的父親這般質問,蘇曌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之色,但她依然固執的堅持著自己的觀點。
“她是我們的敵人,她真的會背叛我們!”
似乎是害怕蘇長安不相信,她的臉色在那時憋得通紅。
這般模樣,讓蘇長安愈發的疑惑。
“這話究竟當從何說起?”
蘇曌的性子雖然跳脫,但在大是大非面前,決計不會妄言,這一點蘇長安是了解的。
可同樣,他亦了解紅鸞,他無論如何也無法相信那個陪著他一路出生入死的紅鸞會是天道的人。
兩方都是蘇長安極為信任的人,這一時間,倒是讓蘇長安有些為難了。
“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誤會?”蘇長安看著一臉焦急的蘇曌,問道:“我知道你對紅鸞始終有些偏見,可無論怎么講她都是你的娘親...”
“爹!”見蘇長安還是不相信自己,蘇曌頓時慌了神,她再次說道:“曌兒并非無理取鬧,是確有此事!”
見蘇曌說得如此懇切,蘇長安的眉頭皺了皺,他耐下性子,蹲下身子,目光直視著蘇曌那雙無塵無垢的眸子,問道:“好,那你與我說說,你是如何知道的?又有什么根據?”
“這...”蘇曌一愣,竟然生生頓住了。
她的腦海中不斷有一些破碎的畫面閃現,卻始終無法連成事件,她只是記得在未來的某個時間,化為天道的紅鸞,嗯...或者說青鸞,對著他們出手。她強大、冷酷,無情又殘忍。
可這一切究竟是怎么發生的,她卻記不真切。
她的記憶本就隨著自己的仙體破碎而變得模糊,但在見到秦白衣之后,又經歷了神冢之戰,關于未來的星星點點,她又似乎有了些許記憶。
而方才,她聽聞了古羨君與陸如月的談話之后,這記憶再次清晰了起來。
可究竟紅鸞是人如何化為與她們為敵的天道時,她卻如何也想不起來。
只是這樣的神情落在蘇長安的眼里,卻更像是一個被大人揭穿了把戲,而手足無措的孩童。
蘇長安的臉色愈發難看了起來,他的聲線之中也多了幾分嚴厲:“曌兒,無論你為何不喜歡你的母親,但她卻是你娘親,我不準你這樣隨意的污蔑她!”
其實,哪怕蘇曌如何胡鬧,以蘇長安對她溺愛的性子,也決計不會這般嚴厲的苛責她。
只是如今經歷了許多磨難之后,蘇長安的心中本就藏著一股火,蘇曌這般胡鬧,讓即使素來溫和的蘇長安也多少有些不滿,因此說起話來,也相較之前嚴厲得多。
從未見過蘇長安這般模樣的蘇曌,頓時急的雙臉通紅,烏溜溜的大眼睛中更是水波蕩漾,像是隨時都有可能哭出來一般。
她心里委屈得緊,拼命的想要記起究竟紅鸞是如何變成了那番模樣,可偏偏,她越是想要記起,便越是想不起來。
就好似有人在她的腦海中種下了某種封印一般,讓她無法將這事記得真切。
“真的,曌兒沒有撒謊,沒有胡鬧,她就是壞人!”蘇曌委屈的嘀咕著這一番話。
但這樣毫無邏輯的重復之前的言論,反倒是讓蘇長安愈發的不滿。
“夠了!”蘇長安的聲線在那時陡然變得高亢,他直視著蘇曌的雙眸,神情冷冽了下來。“我說過,她是你的娘親,無論你再如何不喜歡她!都不準這樣胡言亂語!”
蘇長安的聲音比之之前更加陰冷,甚至蘇曌能明顯的感覺到那來自蘇長安聲線中的滔天怒氣。
蘇曌眸子中的淚水在那時再也包裹不住,就要順著自己的臉頰涌下。
她愣愣的看著眼前怒氣騰騰的蘇長安,心里的委屈更是翻涌反復。
但她知道這樣的委屈并不能解決眼前的困局,因此,她努力的回想著事情的經過,試圖能夠找出些蛛絲馬跡,向蘇長安證實自己所言非虛。
可正如之前所言,她越是想要記起,腦袋便越是一團漿糊,甚至許多不相關的畫面也在那時自她的腦海中不斷的閃現。
“不能說!”
“曌兒你答應過娘親,不能說!”
腦海中一個熟悉又溫柔的聲音響起。
“秦前輩,曌兒的性子,你最清楚,她若是回到了過去,定然不會讓那事發生,那樣的話...若是秦前輩非如此不可,那便請將曌兒的這段記憶封印,否則,我這做娘的決不答應!”
轉瞬,那畫面一閃,一個女人與一位男人在蘇曌的耳畔對話。
這些畫面蘇曌都似乎親身經歷過,但不知為何她又覺得是如此陌生。
“究竟發生了什么?”這樣的疑問縈繞在她的腦海,她努力的回想,似乎眼看著就要觸及到事情的真相,可就在那時,一股劇痛自她腦海中升起。
她的臉色陡然變得蒼白,密密麻麻的汗跡浮現在她的額頭,她的身子也在那時如受重創一般變得搖搖欲墜。
本來還在氣頭上的蘇長安見蘇曌這番異狀,也是一愣,當下也顧不得其他,趕忙上前一步,嘴里更是問道:“曌兒?你怎么了?”
但這話方才出口,蘇曌的身子便像是失去了所有氣力一般,兩眼一黑,直直的栽倒在了蘇長安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