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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寶玉在床榻上手舞足蹈的翻滾、撒嬌、哭鬧,正準備離開還沒下床的王夫人只得又重新轉身來哄寶玉。
準備回避太醫的邢夫人、薛姨媽、李紈、王熙鳳、寶釵、黛玉等賈府女眷又都停下來。
賈母拄著拐杖站起來,一連聲的道:“好,好。不看太醫,不看太醫。”寵溺之情,完全的表露出來。
屋里的眾人想笑又不敢笑出來。太醫看肯定是要看的,但是得先把這個小爺哄住,不鬧脾氣。
當然,老太太、太太為了哄寶玉會給林姑娘壓力,但是卻不會在此時給三爺壓力要他低頭。哪怕寶玉是沖著三爺去的。因為,那是自討沒趣。
這時,王熙鳳很會來事的吩咐身邊的王興媳婦道:“先去叫王太醫略等片刻。”
王興媳婦連忙去了。心里笑著搖頭。老太太、太太這是把寶二爺寵得沒邊了。
賈環冷眼看著在床上翻滾,像小孩子耍賴一樣的大臉寶,臉色平靜。
太天真!這點壓力,能把我怎么樣?
屋里正鬧著時,外面客廳里的單大良家的進來回道:“三位姑娘來了。”
說著話,就見迎春、探春、惜春姐妹三人帶著各自的丫鬟們一起進來看望寶玉。屋里似乎變得又擁擠了些。
寶玉見來了姐姐妹妹,人多起來,哭鬧越發的肆(開)意(心)。
探春一身藕白色的裙衫,身姿修長,明眸皓齒,行走時顧盼神飛,她們三個來這里時已經得知大致的情況。這時,探春往前走一步,準備勸說寶玉。
賈環給了探春一個眼神,輕輕的擺手。
大臉寶撒歡,他確實奈何不了大臉寶。但是大臉寶現在還想要靠他縱橫賈府內宅的技能來坑他,那是打錯了算盤。現在不是雍治八年了!
同時看了探春一眼的還有此刻走到拔步床后側的寶釵。今天所有的事情,她都看在眼中。
探春心里有些明白了,她的三弟弟不需要她幫忙解圍,遂代表著三姐妹上前,和賈母、王夫人打了招呼,“見過老太太、太太。因聽說二哥哥突然不好,我和二姐姐、四妹妹過來看望。”
又問道:“二哥哥,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請常來府里走動的太醫來看看。”
探春不問還好,一問,寶玉哭鬧的更厲害,道:“我不要看太醫,我不要看太醫。”聲音響亮。
賈母、王夫人又連聲去哄寶玉。寶玉鬧的正歡騰時,周瑞家的從外面進來通知道:“老爺來了。”
這句話就仿佛是靈丹妙藥一般,立即將正在哭鬧的寶玉的癔癥給治愈了。
一瞬間,房間中,經歷了由一種極其喧鬧的狀態到非常安靜的狀態的轉變。原因自然是噪音源,大臉寶安靜下來了。
寶玉是正仰躺在精美舒適的拔步床上,手揮在半空中亂舞,撒嬌兼耍賴。等聽明白“老爺來了”四個字時,陡然間反應過來,心里一個激靈,不再鬧了,翻身,躲到王夫人懷里,乖巧的很,再沒有一點賈府后宅里“混世魔王”的風采。
滿屋子的人在極度的不適應的同時又都有些愕然。臘月底,京官們都放假。老爺自然是在家里。但,誰通知老爺的?
片刻的時間,一身玉色中年儒生裝束的賈政快步從門口進來,臉色有些焦急,等看到寶玉正一臉淚痕的依偎在王夫人的懷中,臉色便微微放松下來。當即,先給賈母見禮,“兒子見過母親。”
賈政躬身給賈母行禮,賈母身邊、身后的女眷、丫鬟、媳婦們自是都連忙避開。
賈母拄著拐杖,側身坐在床榻邊,她是很喜歡她這個幼子的,點點頭,不解的問道“老爺急匆匆的來有什么事嗎?”
賈政給賈母問的微微一愣。他是得了通知說寶玉發病,才連忙趕進來的。他如今就剩下這一個嫡子了。
一直沒說話的賈環,突然的拱手一禮,適時的插話:“父親,我聽說寶二哥發病,不知道輕重端底,派人去通知了父親進來。”
“嚯…”
滿屋子的賈府下人微微發出一陣嘩然聲。原來是三爺干的“好事”!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賈環在雍治八年,一系列的賈府斗爭中,給賈府的奴仆們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
大太太邢夫人差點沒笑出聲來。果然是環哥兒的做派。她剛才看著寶玉撒嬌,差點沒惡心死。心里不痛快至極。但以她的地位自然不可能說什么。現在見到賈環把寶玉的嚴父給請過來,禁不住想要叫好。
老爺,能見得寶玉這樣二五不著調的鬧?
刷刷的數十雙目光在瞬間落在賈環身上。
賈母和王夫人看著賈環,眼中冒火:賈環太過份了。這點府內的小事,需要驚動老爺嗎?
王熙鳳的目光則是有些敬畏:環哥兒什么時候通知老爺的。這張牌打的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如果這樣“陰險莫測”的手段用在她身上,她躲多過去嗎?
李紈、寶釵、黛玉、探春、迎春、惜春并幾個丫鬟們都是各自想笑。寶玉有多么怕老爺,這是闔府盡知的事情,就像老鼠怕見到貓一樣。這不,安靜下來了。
看賈環的目光意思各異,但是誰不能挑賈環的錯。他通知賈政是很正常的事情。剛開始,報給各處的消息,可是情況緊急。只有李紈心里知道,賈環是有意懲處寶玉。因為,賈環和她一路同行過來的,路中間已經知道情況沒那么緊急。
賈政還有點茫然,不知道剛才屋里發生了什么,問賈環,“環哥兒,是什么回事?”
賈環臉色平靜的開口解釋道:“寶二哥因林妹妹不肯給他做一個荷包,因而發病,大家都來探望他。如今王太醫就在外頭,寶二哥卻不肯治療。老太太、太太正在哄他。”
寥寥幾句話,看似公正的解釋了情況,沒說一句寶玉的過錯,但是將寶玉的頑童形象給勾勒出來。再結合寶玉歷年來搞的事、印象,賈政會不產生聯想?他能忍受這樣的寶玉?
要知道,賈政現在對寶玉是:愛之深,責之切,恨鐵不成鋼。只有等到他紅樓十五年秋學政任滿回來,仕途雄心消失,才會覺得寶玉這樣的性情不錯。
賈政脖子上的青筋就跳了幾下,看向寶玉,牙縫里擠出幾個字,“孽畜!就因為這一點小事,累老太太、你母親為你擔心受怕。真要出了事,看我怎么抽你。”
賈政心中已經認定寶玉是在無理取鬧。
寶玉給賈政嚇的一哆嗦,王夫人忙護著他,擦著剛才的眼淚道:“老爺別嚇著寶玉。”寶玉緩這一緩,手指著賈環,氣急敗壞的道:“環老三,你胡說。”寶玉鬧歸鬧,人還是很聰明的,他知道賈環在坑他。
賈環面無表情,冷眼以對。
沒錯。他確實是要懲處寶玉。在李紈院聽到賈環鬧事,他就推測到黛玉所承受的壓力。黛玉承受壓力、難過的哭泣,他心里難受!他不僅僅是黛玉的監護人…
又有那個男人能夠忍受大臉寶這樣搞事?
黛玉承受著極大的壓力,硬撐著不肯松口給寶玉做荷包,對他情深意重,他難道不應該做點什么嗎?這件事絕對不能就這么算了。子曰:以德報德,以直報直!
大臉寶的失誤,在于他開大的時間,錯誤的選擇了賈政在家的時候。
大臉寶給林妹妹找的難受,他會找回來!
賈政心情不佳的瞪了寶玉一眼,就是他母親把他寵成這個樣子。,單論說話的可靠度,他當然更信賈環一些。對賈母道:“母親,既然太醫來了,就請太醫進來看看。”
寶玉哪里敢和賈政對視,忙低下頭,一肚子的委屈說不出來。他父親竟然不信他的話。環老三,那個黑了良心的混蛋,這是明目張膽的在坑他!
讓太醫進來診治,這也是賈母的意思。賈母吩咐人去請王太醫進來。賈母、賈政、賈環留在屋中,丫鬟、仆婦都在。內眷們都避進去。
王太醫約五十多歲,背著藥箱,裝束干凈、清爽,他是賈府里常來走動的太醫,進來后,略做寒暄,就拿起安靜的躺在床榻上的寶玉的手診斷了一回。然后起身道:“世兄這癥乃是急痛迷心……,不妨事。吃幾劑藥就好了。”
賈母滿頭銀發,身形微胖,富貴的老太太模樣,扶著鴛鴦的手腕站起來,太醫診斷的結論讓她放下大半的心,臉上露出笑容,問道:“果真不妨?”
王太醫道:“實在不妨,都在晚生身上。”
賈母道:“既如此,請到外面坐,開藥方。若吃好了,我另外預備好謝禮,叫他親自捧來送去磕頭,若耽誤了,打發人去拆了太醫院大堂。”
話是笑著說的,卻盡顯賈母的霸氣、威風,賈府如今的權勢、地位。太醫院是朝廷的衙門,“十八羅漢”之一,它的大堂是什么人都能拆的嗎?
王太醫話沒聽明白,只聽得賈母前面的話,叫寶玉給他磕頭,連忙躬身笑著說:“不敢,不敢。”卻沒聽到賈母笑著說要拆太醫院的戲語。
這話應著賈母,惹得賈母和眾人都笑起來。
氣氛重新快活起來。王太醫告辭出去后,自有人去服侍。內眷們又重新進來。賈母就有心打發賈政和賈環兩人出去,前面的事,自然算是揭過,“既然無事了,政兒,你出去忙吧。”又不滿的道:“把你這個好兒子也帶出去。”
她對賈環今天的所作所為很不滿。特別是賈環擅自將賈政請進來。
賈政皺眉,看向賈環。賈環現在在家里地位雖然高,但他是個儒家門徒,講究孝悌忠信禮義廉恥。賈環若是惹賈母不悅,他還是要訓斥賈環的。
賈環等的就是現在,朗聲道:“父親,既然王太醫診斷寶二哥沒什么大病,當著老太太、太太的面,我倒是有件事要回父親。
讀書明理。寶二哥每每有放誕、怪異之舉,以我看來,還是圣人之言體會的不深。應當進入學堂讀書。今家中族學已有良師,兒子懇請父親督促寶二哥讀書。”
賈寶玉生平有幾件愛做的事,比如吃女子嘴唇上的胭脂(就是接吻),還有他自己說的:喜歡對美女意淫,也有幾件不愛做的事:比如不愛讀書。
紅樓原書中,賈政外出任學政,他搬進大觀園后,除了四書,把其他的書都給燒了。
這時,寶玉聽的賈環說要他去讀書,當即就急了,從賈母的懷里跳出來,怒罵道:“環老三,你這個混賬東西,黑了心的,胡說八道!”
環老三這個王八,告得好叼狀。
讀書這種事,值此科舉盛世: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賈母和王夫人再怎么寵寶玉,也不能正面說:我的兒,你不用去讀書,自有你的富貴前程。所以,固然是討厭賈環,但現在并沒開口打斷他的話。
賈環理不都不理上跳下竄的賈寶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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