輦車在巨大的通道中一直奔щwwlā
發自黑牛鐵蹄之下的鬼火,帶來了淺綠色的光,照亮了四周。
簫聲默忽然用力拉住了韁繩,讓輦車緩緩地停了下來——這通道的盡頭,是一處斷層。
在這埋藏在地下的神秘巨塔的內部,赫然是中空的——而中央空掉的部分,同樣立著一根巨大無比的金屬柱子——這金屬柱子緩緩地轉動著。
雖未靠近,但是簫聲默已經能夠感受得到從這根轉動的巨大金屬柱子當中,散發出來的恐怖能量。
簫聲默皺了皺眉頭,隨后再一次拉動手上的韁繩,輦車便再一次出發,繞著這根巨大的金屬巨柱,盤旋而上。
那把龍夕若等吸入其中的神秘小塔,此時依然安靜地立在簫聲默的旁邊,并沒有因為輦車的顛簸而有一絲的動搖。
幾乎感受不到外邊的情況——自從被吸入了小塔之后。
這是鬼城城主簫聲默的寶物——萬鬼塔。
傳說中它的內部自成一個空間,能夠吸納十萬鬼兵鬼將,一旦發動,十萬鬼兵鬼將齊出,便會讓風云變色,宛如地獄降臨。
沒有人知道萬鬼塔的內部到底是怎樣的情況——想來這種吸納了十萬鬼兵鬼將的地方,定然是陰森恐怖。
不料當龜千一等睜開眼睛的時候,所看見的卻并非森羅地獄,而是一處曲徑通幽的靜謐之地。
小橋流水,清風徐來,宛如世外桃源,讓人心曠神怡。
“這就是萬鬼塔?”
忽然,龍夕若的聲音響了起來。
龜千一與鬼嬰同時看去,見龍夕若已經站起身來,她原本略顯得蒼白的臉色此時變得紅潤了些,想來因為龜千一給出丹藥的關系,已經得到了一些恢復。
“應該就是了。”龜千一點了點頭,“簫聲默的萬鬼塔一直很神秘,無人得知它的內部……不過,簫聲默為什么要突然發難,把我們困入這個地方?”
龍夕若皺著眉頭道:“簫聲默自從成為鬼城城主以后,除了蓬萊大會之外,別的時間基本上不會離開酆都鬼城。他一直很神秘……往前走走看,我感覺他不會無緣無故把我們送進來。”
“傳聞萬鬼塔中有十萬鬼兵鬼將,怕不怕?”鬼嬰此時不無擔憂地看來。
龜千一此時卻從容道:“別人會怕,你的龍大人可不會怕……真龍之氣乃是神州最正中與威嚴的力量,是一切魑魅魍魎的克星。”
鬼嬰點了點頭,隨后直接把昏迷不醒的洛翩躚給背了起來——似乎,只有他才適合做這件事情了。
此時,前方的竹林伸深處,忽然傳來了幽幽的琴聲……這讓龍夕若愣了愣,下意道:“好清冷的琴音。”
“這琴聲似乎是想要引我們過去。”龜千一皺了皺眉頭。
龍夕若與龜千一對望了一眼,便毅然循聲走去,走入了前方的竹林當中。
竹樹無聲或有聲,霏霏漠漠散還凝,琴音百轉,清冷卻不凄苦,倒像是洞明世事之音,余音裊裊。
漸行漸深。
龍夕若抬手把一小節的竹葉撩起,見前方一抹褐色,是一間建在竹林中的木屋,古色古香。
屋外有一涼亭,此時正有人坐在這亭子當中,拂手彈著古琴。
腳步的聲音,開始擾亂了琴音,當龍夕若一行走到了涼亭外數米外的時候,這彈琴之人的手便停了下來。
他的雙手放在了琴弦之上,微微抬頭。
“你引我們到來,為了什么?”龍夕若此時沉聲道:“是你讓簫聲默,把我們帶進來這里的?你是誰?”
“龍大人還是健忘了。”
此人聲音略顯得沙啞與蒼老。他此時站起,轉過了身來,看上去竟是一名上了年紀的老者。
老者慈眉善目,像極了那些口耳相傳的仙人,不吃人間煙火。
看到此人,龍夕若的目光猛然一變,而龜千一也瞬間動容。
這老者微微點了點頭,“好久不見了,龍大人……還有龜先生。”
“是你!”龍夕若此時滿臉不可思之色,“天心……七十代!”
“他就是天心七十代?”鬼嬰此時訝然地看著涼亭內的老者,不由得皺眉道:“都說天心七十代當年為了消滅龍煞,已經身消道隕…怎么會在這里?”
“這里是,萬鬼塔。”龜千一此時似乎明白了什么,看先了這涼亭老者,皺眉道:“天心七十代,如今只是鬼魂之身吧。”
涼亭內的老者點了點頭,“正如龜先生所說,如今的我,只是孤魂野鬼而已。”
“你居然沒有死透……”龍夕若走前了兩步,“當年,穩定了龍脈暴亂之后,我第一時間趕往戰場,但看見的就只有你的尸體,一點氣息也找不到……原來你是躲進來了簫聲默這里?”
涼亭的老者……天心七十代搖了搖頭:“也不全是。當年,消滅了龍煞之后,我的生機確實已經斷絕,我的魂魄飄蕩在外,也漸漸散去,是簫城主救下的我。他把我的一縷殘魂收入了萬鬼塔當中,每日用這萬鬼塔內的鬼氣滋養,如今數十年過去,我才漸漸恢清醒過來。”
“天心七十代,既然你魂魄還在,為何這些年都不曾露面?”龜千一此時不解問道。
天心七十代苦笑道:“一方面,我的魂魄十分脆弱,這幾十年間都是渾渾噩噩,多得簫城主的救助,最近才恢復了一些。另一方面……當年龍煞之事,乃是孽徒一手造成,我實在是愧對神州道妖兩界,如今茍延殘已經是得天恩賜,怎還有面目現身?”
龜千一長嘆了一口氣。
龍夕若此時淡然道:“當年你已經舍命消滅龍煞,縱然帶來了災難,但也算是功過相抵,沒有什么愧對不愧對的。”
“前塵往事,不提也罷。”天心七十代搖搖頭,隨后正色道:“我在萬鬼塔中,承蒙簫城主厚愛,亦能知曉外界一切……龍大人,你的情況并不太好。若是可以,請聽我一句,過猶不及,放下也是得到。”
“我的事情不用你來管。”龍夕若冷哼了一聲,“你引我來這里,到底為了什么?”
天心七十代沉默片刻,“龍大人可知,我布衣道的起源?”
龍夕若沉吟道:“布衣道在兩千年前神秘出現,精通玄門相術,算天算地也算人,百無遺漏,每一代的布衣道只有一名正式的傳人,歷來神秘。但若說道起源的話……從來沒有人知道。說來也怪,道界當中懂得相術的不少,卻一直不及布衣道十之一二,就連我,也找不到你們的跟腳。”
“龍大人,可否單獨一談?”天心七十代冷不丁說道。
“天心七十代,你這是何意?”龜千一此時皺起了眉頭,鬼嬰也神色不善地看來。
“有些事情,我只能與真龍單獨說,龜先生,對不住了。”天心七十代此時淡然道:“請回避吧。”
此人生前,在神州道妖兩界當中,有著極重的地位——因為布衣道的特殊能力,許多時候,甚至連軒轅宮也不得不禮讓三分……別看布衣道的傳人都是文質彬彬的樣子,可風水術士的能力太過詭異,誰也不知道得罪了這些術士,哪天就被暗算的陰溝里翻船。
“龜千一,你和鬼嬰把翩躚帶到屋子里面休息吧。”龍夕若此時擺了擺手。
“好吧。”龜千一無奈,只能遵了。
當涼亭中只剩下天心七十代與龍夕若的時候,天心七十代才做了個邀請的手勢,讓龍夕若走進來坐下。
“若是讓世人知道,堂堂神州真龍如今只是一副小兒模樣,也不知道這神州道妖兩界,會亂成什么樣子。”天心七十代搖了搖頭。
“你單獨留下我了,就是為了挖苦我?”龍夕若聲音頓時不滿。
天心七十代卻搖搖頭道:“并非如此……我并不是故意挖苦龍大人。只是故意提及此事,是為了接下讓龍大人不至于對我所說的事情太過驚訝。因為我想,已經見識過那種力量的龍大人,能夠明白一些事情。”
龍夕若一愣,低頭沉吟了一會,忽然臉色微變,“布衣道,難道和那個地方……”
“布衣道的創始者,其實不懂得什么風水相術。”天心七十代此時緩緩道:“事實上,一切的風水相術,都是后人一步一步研究出來的……布衣道的傳人,真正擁有的能力,也是最本質的能力,從來都只有兩種。天眼,還有天心。但事實上,天眼與天心,也并非我布衣道所創,而是布衣道的第一人,從別的地方得來。”
龍夕若皺著眉頭:“傳說,布衣道有天眼與天心,天眼看透本質,而天心則是洞明世事,亦能看前世今生與未來。天眼還好說……可是天心,能看見未來?這布衣道的第一人,當初到底付出了多大的代價,才從那個奸商的手上,得到這樣的能力!”
“奸商?”天心七十代詫異道:“我雖未曾親自接觸過,不過根據師門秘典中說提到過……那地方是公平買賣,也從不強求。甚至可以說,是買的人,強求的更多。既然如此,何來奸商一說?”
“…反正你別管!”龍夕若冷哼一聲,“我不是來和你討論那家伙是不是奸商的問題。”
天心七十代搖搖頭,并不打算計較……龍夕若繼承的是神州真龍的力量,但很多時候只是說話難聽一些——龍夕若說話難聽幾乎是整個神州道妖兩界都知道的事情。
但事實上,這其實也應該是要慶幸的事情……起碼,這掌握了神州最強大力量的真龍,只是一個刀子嘴,而不是鋼鐵心。
“說回你的事情。”龍夕若此時收住了脾氣,皺著眉頭問道:“你說,天眼與天心是從那地方得到的?兩千年前,那地方就已經存在?”
“事實上,那地方存在了到底多久,我也不清楚。”天心七十代道:“師門的密卷對于那地方的記載極少,而且許多還都是我們單方面的猜想。”
龍夕若卻搖搖頭道:“你故意把我引入萬鬼塔中相見,難不成只是為了告訴我這些?”
“龍大人可知道,此乃何地?”
“蓬萊?”龍夕若并不確定道——這地方反復出現在了她那傳承的記憶當中,但似乎又有一些細微的差別,因此并不確定。
“正確來說,此地名為蓬萊寶庫。”天心七十代正色道:“蓬萊寶庫,是仿照正在的蓬萊所建造而成。并且,蓬萊寶庫的基礎,也正是蓬萊。而真正的蓬萊……早已經死去。”
“說清楚點。”龍夕若此時尚算沉得住氣。
“具體原因我不清楚。”天心七十代回憶著道:“這是上一代,也就是天心六十九代告訴我的事情……本門有些秘聞,每一代都是口耳相傳,從不留在密卷當中。說起來,當年龍煞之事來的突然,我臨走之前也沒有來得及給門下弟子傳承這件事情……若非如此,如今的天心七十一代,也不會做出如此蠢事,居然打開了蓬萊寶庫,把神州道妖兩界都困入此地,恐怕如今已經驚動了這蓬萊寶庫的主人。”
說著,天心七十代頓了頓,看著龍夕若,鄭重道:“龍大人,接下來的事情,乃是我布衣道不傳之秘,如今事態嚴重,也不是墨守陳規的時候,可我也希望,此事,僅有龍大人你知道。”
龍夕若點了點頭。
“這蓬萊寶庫的主人,并非神州世界中人。”天心七十代凝重道:“甚至,并不是我們這個世界之人……它很有可能是一個域外的侵略者!”
“域外?”
“相傳在域外,有著眾多的世界,有些與我們世界極為相似,有些卻又截然不同。”
天心七十代道:“具體有多少,我也不知道。師門的告誡當中,只是說過,無論如何,都不能讓蓬萊寶庫的主人蘇醒過來。其實,布衣道一直都知道蓬萊…或者說蓬萊寶庫的入口,也知道如何打開。只是這些年來,為了遵從師門的規矩,每一次的蓬萊大會,我們都作為祭祀出場,其實為的就是觀察蓬萊寶庫的入口,到底有沒有泄漏。”
龍夕若不由得冷笑了一聲,“這事情難怪你只讓我知道,怕不是這件事情捅出去了,你的棺材板都要被撬開……這神州道妖兩界,兩千年來,可被你們布衣道騙得好幸苦啊!都說江湖術士其實就是江湖騙子,這話說得一點沒錯啊!”
天心七十代只當作沒有聽見,“蓬萊寶庫的主人是我們世界的入侵者,絕對不能讓它蘇醒過來。可是,蓬萊中有仙人,這讓道妖兩界無數人趨之若鶩……若非如此,這蓬萊寶庫遲早會被人打開,若然這寶庫主人蘇醒過來,恐怕也不是一場龍煞之禍可比……希望龍大人你能夠諒解我們。”
“那我要不要給你們頒發一個神州杰出貢獻獎?然后再歌頌你們的辛勞?”
“龍大人,就不要再挖苦我們了。”天心七十代苦笑了一聲。
但也是很明白,自己的門派把神州道妖兩界欺騙了足足兩千年,換了誰知道了,估計也是氣炸……這么多年來,布衣道確實是沒少受到道妖兩界的尊敬和禮讓。
“一個問題。”龍夕若此時沉下了臉來,“蓬萊寶庫的主人,如果是域外入侵者……那么,你們布衣道為什么會知道這一點?甚至還清楚蓬萊與蓬萊寶庫的事情?”
“自然是因為,布衣道的創始人本身,也同樣是一名域外的來客……”天心七十代幽幽地道:“而當年,他在人世間行走的時候,用的名字是……徐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