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輝耀沒有想到的是，這一天居然能夠意外地尋到一名學生。
給伊麗莎白留下了信物之后，他相信這個吸血鬼小姑娘應該很快就會到協會尋找自己——當然，帶著她離開的話，或許會更加的穩妥一些。
但他從來不是勉強對方的性格……給予信物，讓對方過后去尋，其實真正的含義是讓這吸血鬼小姑娘能夠有更多考慮的時間。
不是因為迫于形勢，而是下定了決心之后的選擇……這樣，哪怕締結了師徒的緣分，日后也不會有埋怨的地方。
至于堂堂魔術師協會的第一塔主將一名吸血鬼收為學生是否適合的問題……自然是適合的。
第一塔主的身份，就算是十三氏族的大公們，也無法質疑什么的吧……甚至，伊麗莎白所從屬的氏族的大公，興許還會相當的高興。
想到這氏族的十三名大公，輝耀便忽然有些在意了起來……現在，他本應該第一時間匯合神州真龍，然后將黃金龍提回，接著返回協會才對。
但黃金龍目前在真龍的看管之下，輝耀塔主并不認為法夫納會出現什么危險……就算有，恐怕也只是真龍出的手。
至于協會那邊，亞里斯已經被關入零度地獄……而米迦勒會所那邊，從他們的七席中途離開看來，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次出現。
時間似乎變得不怎么的逼迫了……或許悄悄地去一趟農場，興趣能夠再一次碰見那名樹下之人……雖然，已經擺脫了拜勒崗多加留意。
這樣一想，輝耀下意識就掃了一眼這條連通了非人領域當中，十三氏族所有地盤的失落裂縫……最終還是選擇悄悄向裂縫當中降落。
這條失落裂縫，一早就存在——早在他發現了非人領域的前身，破滅的希臘神系神國的時候，裂縫就已經存在。
根據好幾次的考察，這條裂縫出現的時間似乎并不長。
他曾考究過希臘神系的歷史……從最后有記載的描述看來，希臘神系神國當中，按理說應該還存在一些生物……部分的神話魔獸，以及希臘眾神的半神后代。
只是當初他發現這個破滅神國的時候，除了一些險境之中還保存了一些危險的魔獸外，并沒有碰見類似半神的存在。
中間好像有過一段空白期……似乎就是失落裂縫形成的時間。
當時希臘神國正處于逐步奔潰的邊緣，不少地方都已經被虛空侵蝕……他甚至還在侵蝕相當嚴重的地方，碰到一種十分奇特的生物，似乎是伴隨著虛空而生，會吞噬一切活著之物。
那種生物數量極多，對魔術擁有相當恐怖的抗性，但無法離開侵蝕局域太遠的地方。
輝耀是將所有的侵蝕區域進行了切割，讓它們被虛空徹底吞噬，才算是將這些奇特的恐怖生物從破滅神國當中驅除成功的。
至于后來的非人領域的穩定系統，則是他將希臘神系的神國核心重新撿回來，進行解析以及修補……當然無法完成所有的修補，只是達到勉強激活，運行一些基礎功能的程度。
于是才有了現在的非人領域。
但失落裂縫的內部，是整個非人領域當中，少數的幾個新系統所無法覆蓋的地方之一。
從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失落裂縫忽然讓十三氏族變得重視起來……甚至連傳說，都在毫無征兆的過程當中，與十三氏族的源頭重疊了起來。
“……重疊？”
當雙腳最終站在了失落裂縫之上，看著面前一大片被濃霧所覆蓋的區域的時候，輝耀不禁怔了怔……他為什么會忽然間就有了傳說是被重疊的這種想法？
還有……失落裂縫他確實也有悄悄深入探索過，但印象當中，托瑞朵氏族下方，似乎并沒有過這個奇特的濃霧地帶……
在這之前，他甚至也是理所當然地接受了失落的獠牙的存在……甚至合理地認為，十三氏族的源頭，第一個的吸血鬼就埋葬在了這里才對。
可是現在仔細一想……十三氏族的吸血鬼氏族，那名為cain的存在，其原型應該是出自《圣經》才對……但即使是《圣經》當中，也僅僅只是將cain描述成為施暴者，而并非氏族傳說中的始祖……
“到底，什么地方不對……”
輝耀不禁感覺到一股無法說清楚的不安……他用力地甩了甩頭，精神一下子變得異常的疲憊起來，與此同時，無數雜亂無序的信息開始在腦海中浮現。
無數的公式……文字……乃至于更多意義不明的圖騰。
“不好，這是亞里斯的……”
不及細想，輝耀一下子盤坐了下來，開始進入冥想的狀態——他知道這是在樞紐空間當中，承受了亞里斯精神沖擊，吸收了太多太多信息的緣故。
他本已經將這些紛亂的信息全部壓縮……但不料只是一個奇怪的重疊的想法，就如同火引般，瞬間將這些信息再次引爆。
復數個以上不同世界的知識，開始沖擊著他對本來世界的認知……不同的知識，也在顛覆著他對魔術的理解以及認知……和定義。
定義：112。
如果這是他對魔術的最基本認知，那么一切魔術的術式都應該是以此作為基礎。
若然這個定義變成了113，或者是2之外的別的數字，那么他以2作為基礎的一切術式基礎都將會全部被推翻。
一旦被推翻，那么他……將會失去魔術的力量！
沒有敵人，甚至非人領域也恢復了相對安全的狀態，但這位協會的第一塔主，卻陷入了人生當中最恐怖的危機當中……而且，這里沒有任何的援手！
冥想……無法在這種信息的爆炸沖撞當中產生很有效的作用——這位第一塔主猛然吐出了一口鮮血，直接便昏倒了在地上。
不知道什么時候，前方的濃霧當中，忽然裂開了一道小小的口子，隨后幾名小小的怨靈從缺口當中飄出……似乎是為了玩耍。
然后，一只小小的怨靈發現了什么，接著緩緩靠近……打量著這昏迷的白袍青年，似乎在思考著什么……
輝耀這死小鬼……搞什么去了，還不來？
神州的真龍不禁想到了這個和自己有著便宜師生關系的協會塔主，然后在小蝶妖的提醒之下，心中猛然咯噔了一下，就連手掌也有些哆嗦了起來。
“龍姐姐，這次你要抽誰的牌哦！”
“別吵！我在想！”神州的真龍此時狠狠地瞪了一眼……手多少有點兒哆嗦——她不禁問了問自己，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明亮的客廳當中，現場的環境是這樣的。
少女米娜依然還是一身連衣睡裙的樣子。
但她的身邊卻放置了一件疊好了的內衣——沒錯，少女米娜已經用掉了兩次豁免的權力，并且選擇了脫衣服抵消了一次命令的執行……但天知道她為什么是先脫掉里面的？？
洛老板只是脫了外套，順便和小蝶妖玩了一次對視一分鐘不能眨眼的游戲——女仆小姐毫發無損，一直處于安全的狀態……成為國王的次數讓人發指。
洛翩躚已經脫得不能再脫了。
此時的她只能夠用手掩住自己的胸口……顯然是擋不住的，但她依然一臉燦爛的笑容——因為已經無法再脫的關系，豁免權也已經全部用掉，再一次命令執行的話，就只能選擇用半月也擦不掉的涂料在臉上寫上文字，或者執行指令。
同樣，只能用手掌擋住自己胸口的，還有神州的真龍……但不同于小蝶妖白皙的臉蛋，真龍的臉上，已經看不見完整的地方。
諸如這些年來都做了什么？、為什么還是單身？、明明已經很努力了！、好男人都死光了？、不要看我這張臉，拜托了！、我也很絕望啊，但能怎么辦！、贏不了，贏不了，贏不了……出自女仆小姐之手。
但因為是用的花體字的關系，所以意外地并沒有變成花臉貓，甚至看因為不懂洋文而多看了幾眼似乎還有種獨特美感什么的……龍夕若感覺這一定是自己的錯覺。
手還是哆嗦著……所以，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龍夕若不禁陷入了回憶當中。
明明第二局是國王開局，本想著可以一雪前恥的，但沒有想到手頭上的國王第一次就被人抽走。
不知道什么地方不對。
從那之后，運氣好像就不認識這位神州的真龍般，漸行漸遠……每一局到了最后必定成為被指名執行指令的其中之一……然被要求做了許多奇怪的事情。
龍小姐您跳舞真好好看呢，我方才好像沒看清楚，可以就你請再跳一次嗎……不過，您聽過藝術嗎？
大家的肩膀看起來都挺累的……要不龍小姐都幫大家稍微按摩一下？
請回答，真龍也會有生理需要嗎？
哎呀……這次原來又是龍小姐啊？我都已經不好意思了……成為真龍的條件是什么？
怎么會又是龍小姐……衣服好像不能再脫了呢，真是難辦啊？那么這次簡單點好了，可以慢動作做三個后空翻嗎……還是感覺太難嗎……選擇懲罰的話，也行呢。
請回答，如果為你心愛的人，您會愿意付出您的全部……從身體到靈魂。
龍小姐……要不這次，你給大家說一個笑話吧？不好笑也沒關系的。
呀，龍小姐……對了，你的產子方式是什么？
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做什么……
哲學三連過后，現實還是現實，看著手中四張的紙牌，數字從25都已經集齊，按照這一路下來的運氣，可以想象抽出a的可能性將會是無限……等等，神州的真龍此時死死地盯著桌面上已經扔出了的牌組。
a……已經全部扔出！
環顧一周。
她未能從心機女仆的臉上看到什么——這心機女仆的偽裝實在是犯規級別……pass，事實證明，以上的這么多局就是因為莫名其妙地和這個心機女仆較勁才會輸得這么慘！
奸商麼……運氣一直很好，雖然沒有當過一次國王，但被指名執行指令的次數也少得可令。
目前奸商手上還有三張牌……但也很難從奸商的神色中看到什么。
再說，以她現在的這副模樣，實在無法讓自己注視著奸商的神色超過一秒的時間……總感覺目光碰上的瞬間，現在的這副丑態……pass！
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做什么……
冷靜點啊，龍夕若……你可以的——多次的失敗之后，你已經吸取了足夠多的經驗……她深呼吸了一口氣。
目前，唯一一張的明牌此時就在少女米娜的手上，可惜那張明牌不是自己需要的……而且少女手上同樣有四張牌，抽出國王牌的機會實在太少。
只剩下洛翩躚了……手頭上握著僅僅一張牌的她，此時正一臉緊張地打量著眾人——緊張？
她在緊張什么……一張牌相對來說已經很安全，這一輪自己抽完之后，就會正式出現國王并且開始發出指令。
顯然，這頭中山蝶完全不在意執行奇怪的指令……她為什么會緊張！
所以！
國王牌！
神州的真龍猛然死死地盯著身邊的洛翩躚……只見小蝶妖此時下意識咽了口口水！
實在是太好看穿了——看見小蝶妖此刻的模樣，神州真龍忽然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為什么！
為什么會忽略這個致勝的關鍵——明明已經被那心機女仆靠著這頭笨蝴蝶贏了這么多次！
明明，這是最容易看穿的一個！
看著神色依然繃緊的小蝶妖，神州的真龍此時忽然感覺對方突然變得可愛了起來。
洛翩躚的身影在她的眼前無限地放大著……就如同張開了胸懷的天使一般！
翩躚……
心中已經感動地呼喚著自己醫院中，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住進來，樸實又勤勞的小家伙的名字，神州的真龍感覺自己好像看見了仙界般。
她登上了那彩云，撲向了這偉岸的胸懷之中……伸出了手來，像是去摘取那希望的鮮果般。
握在了手中。
掀開。
——黑桃5。
“！！！！”神州的真龍一臉不可思議，聲音也跟著顫抖了起來：“你……你怎么…怎么會、會是？”
——不是國王牌你緊張個屁哦！！！！
只聽見小蝶妖此時也不介意在眾人面前，急忙忙地道：“這次可以快點嗎？我想要去一趟洗手間哦！剛才喝了太多的蜜茶啦！”
嗯……
可以了，回去之后可以將這頭中山蝶掃出家門了，不要了，扔了吧，扔了好……扔了……了。
“呀，這次還是國王呢。”
只見女仆小姐此時一臉驚喜地翻開了手上的黑桃king，隨后目光開始在眾人身上來回地掃視起來。
“那么，請持有方塊3，以及紅桃2的……先站起來吧。”
聲音剛落，洛老板便笑了笑，隨后站了起來……翻開了手持的一張紅桃2。看見這次是洛老板站起身來，女仆小姐不禁眨了眨眼睛。
游戲是禁止使用能力的——主人一直都沒有用，她也自然不會動用……盡然，每次作為國王指名的時候，牌數都經過計算與思考。
不能使用能力……但記憶力以及分析能力當然不在禁止的范圍。
但這次無意當中指名了自己的主人，確實是相當的意外……考慮到或然率這種東西，女仆小姐便忽然神秘一笑。
與此同時，神州真龍則是一臉鐵青地翻開了手上的方塊3，扭扭捏捏地也站了起來……一手擋在了胸前，一手垂落到了腹部的下方，微微低著頭……不玩了，把這里的所有人都宰了吧……宰了吧……貌似打不過？
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做什么……
洛老板很是隨意地笑了笑，“也有運氣不好的時候……這次的指令是什么，女王陛下？”
“讓我想想……”女仆小姐輕笑了一聲，隨后也站起身來，接著往神州真龍走來。
她在她的身后來回地走了一圈……這讓神州的真龍渾身都豎起了大量的寒立，她咬了咬嘴唇道：“要下指令就快點！別磨嘰！大不了讓你再寫點什么！”
“好像也已經寫不下了呢……龍小姐。”
女仆小姐此時輕叫了一聲，忽然貼到了真龍的背后，小聲在她的耳邊說著什么，“我主人，不知道會不會喜歡短發以及沒有腿毛的女人呢。”
沒人能夠聽見她到底說了些什么……至少，如果不是特意用能力去探聽的話。
“你說什么……”卻見神州真龍一臉錯愕地回頭過來。
但女仆小姐已經錯身走開，輕笑道：“這次龍小姐已經完成了指令了，真是太好了！”
“你……”神州的真龍下意識皺了皺眉頭，這心機女仆，到底玩什么把戲——那奸商喜歡短頭發和沒有腿毛關我毛事？！
女仆小姐此時旋即走到了洛老板的面前，低聲笑道：“請三秒內不要動。”
洛老板眨了眨眼睛……倒是點了點頭。
女仆小姐此時直接踮起腳來，如蜻蜓點水般地在洛老板的唇上輕吻而過。
三秒幾個剎那，卻足以給予眾人無比的震撼……小蝶妖一下子張開了口來，隨后雙手掩住。
少女米娜則是皺了皺眉頭。
神州真龍瞪大了眼睛。
親…親上了……親上了？
這就親了？
為什么這么熟練……已經親過好多次了？
經常都會這樣？
親……
三秒后，女仆小姐才看著洛老板的雙眼，輕聲道：“還真是，有好好地完成指令呢……”
洛老板倒是好奇道：“不是說，不許觸碰對方的身體嗎。”
“一時沒忍住。”女仆小姐輕聲笑道：“……那我就懲罰一下自己好了，畢竟身上的衣服還在，而且豁免權也還沒有使用，好像也能任性一下。”
說著，女仆小姐便后退了兩步，將身上穿著的一件外套給緩緩脫了下來……然后，有什么東西從她的身上跌落。
是一份用手帕系著蝴蝶結扎好的獸皮手札。
女仆小姐隨手將手札給撿起，然后隨意地放到了一旁，接著看著眾人道：“好了，我們繼續玩游戲吧……接下來，是誰發牌來著？”
少女米娜此時卻忽然道：“她不是說要去洗手間嗎？不然先暫停一下吧？讓女孩子忍耐，也是很不禮貌的呀！”
“說的也是。”女仆小姐含笑點了點頭，隨后拿著脫掉的外套走到了小蝶妖的身邊，給她披上，“翩躚小姐，我陪你去吧，正好我也要去補個妝。”
“好鴨！”
看著二人走出了客廳，又看了一眼坐在凳子上一聲不吭，好像自閉了般的阿姨，少女米娜此時站起了身來，伸了伸懶腰，嘻嘻笑道：“嗯，那我們就中場休息一下吧！”
她目光有意無意地掃過了那份放在了桌子上的……獸皮手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