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休息之后。
房間內,黑色的裝甲,自拉米婭絲的領口處開始,一片片地從中間離開,隨后向著后頸處又一節節地收縮回去,最后只剩下一塊依附在后頸處的指甲大小的塊狀物。
她伸手摸向自己的腹部以及肋骨位置,臉上露出了一絲安心的神情——但旋即又變成了凝重。
“裝甲倒是自我修復完畢了,而且多得夏娃的手術,我用裝甲內置的治療術式,一次就已經恢復得差不多,現在隨時都可以進行高強度的作戰。只不過……”
只不過她已經襲擊了史特拉神父一次,現在看情況,圣教會那邊肯定會加強防范……逆轉圣遺物的墮落力場也已經暴露,下次想要再對付瓦斯科這個圣騎士恐怕就沒有這樣的輕松。
當然,拉米婭絲并不認為這么短的時間內,瓦斯科就能夠研究出對抗墮落力場的方法……她至少還有一個緩沖的時間——在圣教會的大部隊到來之前。
其實,她本想一次成功,但怎么也沒料到史特拉神父竟然絲毫不受墮落力場的影響。
“難道,史特拉的圣力是變異的圣力,所以才不受力場的侵襲……”
拉米婭絲心思急轉,如果這個猜測是比較接近真相的話,那么似乎也可以解釋為什么史特拉圣力品質之高,堪稱冠絕整個圣教會。
這次,撲捉史特拉的行動已經曝光,想來圣教會那邊一定會清查內部——畢竟,史特拉神父隱居在這個海邊小鎮,屬于圣教會的高度機密,知道的并不多。
“如果這次捕抓能夠成功的話還好,如果失敗的話……恐怕修會這些年來千辛萬苦送入圣教會的暗子隨手都有暴露的危險。一旦暗子暴露,損失難以計算,而我也會難辭其咎……恐怕再沒有人會為我發聲,被送去普萊德大師的手上只是遲早的事情。”
其實,如果哪位普萊德大師是比較正常一點的話,即使要委身拉米婭絲也不會太過的抵觸——西方世界在男女之事上從來都比較開放,更何況黑色修會是逆十字,自然與圣教會那套保持純潔的做法不盡相同。
它們將就的是內心的純潔,污穢的肉體將會在內心升華,靈魂洗禮的瞬間得到凈化。
所以拉米婭絲并沒有抵觸這種布施的行為——可普萊德大師卻是一個心理極其扭曲并且暴虐之人。
那些被玩弄得徹底失去了作為人資格的女孩,是如何被送出,隨后丟棄的,拉米婭絲自然清楚……委身一名強大的存在沒有問題,倘若像這個年輕的莊園主這樣風度謙和的話更好——難道明知道是煉獄深淵也要跳下去?
這時候,夏娃帶著一些早餐敲門進來。
“你看起來精神很好,拉米婭絲小姐。”
“多得你那精湛的手術技藝,夏娃小姐。”拉米婭絲微微一笑,絲毫不將昨日還向夏娃拔槍開槍的事情當一回事。
“我只是遵從主人的吩咐。”夏娃淡然說道,隨后將早餐放下,眼看著就要轉身離開。
拉米婭絲此時忽然說道:“夏娃小姐,像是你這樣優秀的女性,為什么會甘心委身在這里,伺候男人?”
女仆這種職業,拉米婭絲不會陌生的,世界上不少的富豪之家都會有女仆的存在,甚至當中不少的女仆,除了照顧主人的起居之外,還要照顧主人的一些特殊的需要。
若是普通人也就罷了,在鈔能力的面前低頭是常態——可對方是非人的存在,自是不會為了簡簡單單的金錢而屈服。
拉米婭絲看得出來,這個夏娃是真的卑微——同樣作為女性,對于這種卑微,拉米婭絲有著一種近乎本能的抵觸。
“你并不知道主人的偉大。”夏娃回過身來,微微搖頭說道:“他的存在,超越一切你所能夠認知的極限,能夠為主人服務,是我唯一的榮光。”
拉米婭絲張了張口,心中抵觸的情緒越發的高漲,可她畢竟還有求于對方,因此不得不按捺住心中異樣。
“我們應該為了自己而活著。”她堅定地說道,“沒有人,擁有主宰我們的權利!”
夏娃的眸子忽然閃動了一下,卻淡然說道:“當有一天,你能被主人主宰的時候,你才會知道自己現在的愚昧。只是很可惜,按照你目前的情況看來,你能被主人主宰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拉米婭絲聽著聽著就感覺到不對勁了……這個叫做夏娃的非人,怕不是已經被洗腦洗的病入膏方了,怎么聽她的說話,敢情自己被主宰了,才是正確的?
搖搖頭,拉米婭絲瞬間失去了與夏娃爭論的興趣……永遠叫不醒那裝睡的人,或許只有等哪一天,她發現自己奉如神明的莊園主,也是會受傷,會死亡,會在其它更強大的人面前怯弱的話,她才會清醒過來吧。
“我已經沒什么大礙了。”如此想著,拉米婭絲便直接說道:“按照昨晚我和你主人的協議,我想要今晚就動手,你去告訴他吧……晚上六點,我們在小鎮的廣場上匯合!我還有些事情,要先走一步。”
說著,拉米婭絲便直接出了門,離開了莊園。
她并不怕對方會失信不來——至于這種不擔心……甚至有信心卻是一種玄之又玄的感覺。
那家伙連逆轉圣遺物這樣的寶物都毫不在意,想來不會失信于人……她如此想著。
小鎮,教會。
昨天還是形如廢墟的家輝,在一夜之間便再次完好如新——除了油漆還沒有干透之外,基本不差。
這樣的辦事效率,自然是多得了四名身強體健的圣騎士預備役們的不辭勞苦了——當然是沒有工錢的,甚至連材料都是他們自備。
“史特拉,差不多該說了吧。”
新整理好的教會后院處,正在沙灘椅上一邊曬著太陽一邊擼貓的史特拉神父,迎來了瓦斯科牌陰影。
“該說什么?”神父明知故問道。
老牌圣騎士忍住怒氣說道:“你的圣力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你的圣力能夠不受逆轉圣遺物的影響?”
“因為我比較堅挺。”神父煞有介事地說道:“這些年來,我每日鍛煉!十年之前,我是從一名游歷來到這里的,來自東方的和尚學習了一套叫做《純陽童子功》的神奇鍛煉方法,只要每天早午晚都在兄弟的身上吊著一塊十公斤重的重物,每次堅持半個小時,不出半年你肯定能夠得到好處!所以你別看我現在這個年紀啊,我現在天天都還一柱擎天啊!”
真想要一巴掌拍死這個滿嘴跑火車的賤人啊……但大家最多半斤八兩,真要打起來誰勝誰負難說——可如果是在墮落力場里面,毫無疑問自己會完敗的吧?
這讓瓦斯科隱約有一種擔憂,說不清,道不楚。
“行,你不說,我現在也不逼你。”瓦斯科吁了口氣……盡管心中疑惑甚多,但史特拉當時爆發圣力的時候,他就在現場,史特拉的圣力實在是純凈得不能再純凈了,這才消了他暗自猜測史特拉可能墮落了的念頭。
“但從現在開始,你不能夠走出教堂半步。”瓦斯科鄭重地說道:“必要時候,我可能會將你強行帶回去圣教會總部!黑色修會的目標是你,我們不可能放任你在這里,時刻等著黑色修會的人來對付你!”
呼——呼……
呼嚕的聲音,神父已經在太陽傘之下,沉沉睡去。
瓦斯科不得不搖搖頭,一臉煩躁地離開。
正當瓦斯科圣騎士在房間里面煩躁不已的時候,一名圣騎士預備役卻急忙忙地趕來,說了一件讓一眾圣教會來客都驚疑不定的事情。
“什么?騎士機關的十二騎士來了?而且就在外邊?”
“是的……”前來通知的圣騎士預備役此時神色緊張說道:“來的好像是小丑騎士……”
“小丑騎士,達戈尼特嗎……”瓦斯科沉吟片刻,便點點頭道:“我,我就去會一會不列顛的十二騎士!”
圣教會圣騎士,圓桌十二騎士,一直都是非人世界當中常常會放到一起討論的話題……無外乎是哪一方比較強大,那一邊的成就比較斐然之類。
一直以來基本上都是三七開的評論,圣教會歷來都占據優勢——直到百年前不列顛的法雷爾橫空出世,直接摘取了最強騎士之名。
所以瓦斯科是不可能在達戈尼特的面前有什么好臉色的,下輩子估計也不可能有。
“喲,瓦斯科閣下,好久不見。”達戈尼特宛如謙謙公子般迎向了臉色不善的瓦斯科,“上次在圣教會圣都一別,已經三年,瓦斯科閣下依然風采不減呀!聽說圣教會圣騎士常常會使用一種神油涂抹身體鍛煉,可以增強體質以及搏殺時候的續航能力,現在看來,果然不假啊……什么時候可以給我捎上幾十公斤,我最近腰有些不怎么好使。”
圣教會的圣騎士營地確實會使用一種特別的香油來給預備役涂抹身體不假,但那是用來打熬身體的,可瓦斯科聽著聽著,總感覺明明是一件光明正大的事情,卻怎地突然變了味似的,當下便冷哼一聲,“不列顛的小丑,你來做什么?”
小丑先生此時眨了眨眼睛,像個受氣小媳婦般地幽幽說道:“瓦斯科閣下,這里好歹也是不列顛的國土,你如今帶著幾名圣騎士預備役也不經過報備,就私下登錄我國……我這個做保安的,難道現在連問一下都不能了嘛。這可不行啊,做人要公道,要不改天我也悄悄地到圣城溜一圈?”
“你敢來,就不要回去了。”瓦斯科冷笑一聲。
法雷爾強大確實是強大,瓦斯科雖然嘴巴不說,但心中清楚……但也只是法雷爾強大!
不列顛的騎士機關失去了法雷爾,就像是沒有了翅膀。如今,騎士機關積弱,十二圓桌多數都是近十年才培養上來的新人,底蘊不足,圣教會根本不當做是威脅……只是維持這表面上的禮節而已。
不列顛國土上,教堂眾多,圣教會的勢力早就滲透了進來。
“那我還是不去了。”小丑騎士縮著脖子道:“畢竟我國的撫恤金不高,沒必要英勇就義呀。”
怎么跟史特拉那賤人一個德行?
瓦斯科怔了怔,隨后淡然說道:“我只是帶著幾個圣騎士預備役周游列國,鍛煉鍛煉他們而已……路過這里,意外地發現了黑色修會的罪人,所以發生了一些沖突。但我們會自己處理好,不勞煩騎士機關費心。放心吧,等這里的事情處理好之后,我們會離開的。”
“那正好!”達戈尼特此時忽然笑瞇瞇地說道:“看來我的運氣不錯……我出差這里,也是為了調查黑色修會的事情。正好瓦斯科閣下你們要在這里對付修會的家伙……圣教會的大腿,我抱定了!我今晚就住這里呀!”
“什么,你要住進來?”
“這不,我行李都帶來了!”小丑先生一指身后的行李箱,“我一直都仰慕圣教會的文化啊……對了,聽說圣教會的福利很好,成為圣騎士預備役還有女大學生陪讀,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么我就以留學生的身份申請過去了!瓦斯科閣下,你有沒有興趣渡我回去?其實我外祖母的表姐也是一名虔誠的信徒,我身上也是有信仰啊!”
見鬼!
這真的是秉承騎士美德的圓桌十二騎士?
怎么三年前不列顛女王做國事訪問來到圣都的時候,看這家伙也算是一本正經的模樣?
“瓦斯科大人?”
見這位騎士機關的十二騎士興致滿滿地往教堂里面走去,幾名圣騎士預備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當下便為難地看來。
瓦斯科皺了皺眉頭,想了想道:“去,給他安排個房間……這里怎么說都是不列顛的地盤,面子總要給點。”
“好!我這就去!”年輕的預備役圣騎士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