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慫不慫的問題,這是戰略性妥協——阿薩謝斯先生緩緩地舉起了自己的雙手。
“識趣是一件好事。”墨鏡的男子冷笑了一聲,隨后朝著阿薩謝斯先生拋出了一個盒子,并且示意他將盒子打開。
阿薩謝斯先生唯有照做,將盒子打開之后,發現里面裝著的赫然是一根注射用的針筒。
情況的詭異讓阿薩謝斯先生額頭不禁開始冒出冷汗。
果然循著火柴盒的線索找到這個地方是草率了。
“這是什么?”阿薩謝斯滿臉的驚訝之色,看著那被銬在椅子上,渾身裹著紗布的家說道,“是給這位老兄的止痛藥?”
“你似乎有做脫口秀的天賦。”墨鏡男子淡然說道:“只可惜我現在沒有時間看你的表演……現在,拿起它,注射到你自己的身體之中。”
由始至終,墨鏡男子的手槍都在指著阿薩謝斯先生,威脅力一直存在。
“這…這是什么玩意?”阿薩謝斯先生遲疑著問道。
墨鏡男子卻冷不丁說道:“這家酒店的經理說,這里的房間是整個自由之城之中隔音效果做得最好的,甚至可以媲美專業的錄音室。”
“……什么?”阿薩謝斯先生下意識一怔。
隨后一道巨響突然在他的耳邊炸裂。
阿薩謝斯先生本能地縮退著……地板,地板上此時已經出現了一個彈孔。
他臉色不禁變得蒼白了些,看著那黑漆漆的槍口再次指向自己……他可不敢賭對方的槍里面沒有子彈,只能帶著恐懼,緩緩地將盒子之中的注射針筒取出。
“我…我要打在什么地方?”
墨鏡男子頓時皺了皺眉頭。
阿薩謝斯先生便唯有將針頭抵在了自己手臂上,但卻沒有扎進去,而是飛快地說道:“起碼給我一些碘伏還有橡皮筋?還有這個針頭是不是干凈的……這樣很容易會感染的啊?”
墨鏡男子忽然垂下了手槍,并且嘆氣似的吐了口,阿薩謝斯先生神色先是一松,不聊墨鏡男子卻在此時猛然再次舉起了手槍,并且接連開了三槍!
三槍的子彈,竟是從他的肩膀上排著隊飛擦而過……沒有擊穿他的肩膀,但卻擦破了他肩膀上的皮膚。
火辣辣的感覺讓阿薩謝斯先是頓時打了個激靈,他知道已經沒有自己皮下去的空間了,便一咬牙,眼睛一閉,握住了注射針筒,迅速地直接扎入了自己的肩膀上。
那是小時候接種過疫苗的地方。
眼看著針筒里的物質徹底注入,墨鏡男子這才再次垂下了手槍,滿意似道:“接下來好好地感受吧……很快,你就會感受到整個世界都將變得不一樣,你甚至會第一次無比清晰的感受到這個世界的真實。”
說完,不等阿薩謝斯先生反應,墨鏡男子便隨意地看了眼那被靠在椅子上纏著紗布的家伙一眼,然后退出了房間。
阿薩謝斯先生連忙沖到了門口處伸手擰著門把所……但門鎖此時已經再次鎖上了。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這時候才將那那還扎在手臂上的針頭給拔了出來……他看著那個雙眼布滿了血絲的家伙,忽然低聲問道:“老兄你知道這玩意是什么路數嗎?”
但雙眼布滿了血絲的家伙卻是個暴躁的老兄,似乎聽不懂人說話似的此時依然十分的暴躁——或者說,混亂。
阿薩謝斯先生搖搖頭走到了一旁的沙發上坐了下來——他此時悄悄地松開了握緊針筒的手掌。
針筒的針頭已經不知道什么時候被直接掰成了直角的彎曲。
阿薩謝斯先生再次將針頭給掰直,才扔到了桌子之上。
現在,該怎樣逃出這個地方呢……阿薩謝斯躺在了沙發上,枕著雙手雙目無神地看著房間的天花板。
忽然阿薩謝斯先生彈坐了起來,然后死死地盯著被銬鎖在椅子上的那位暴躁老兄……然后,阿薩謝斯先生的手臂開始如同這位暴躁老兄般的開始抖動了起來。
他甚至張開了嘴巴,開始發出了低吼的聲音……他在調整著低吼的聲音,直到感覺和暴躁老兄差不多的時候才停了下來。
緊接著,阿薩謝斯先生又開始翻到房間之中的家具等到將周圍的東西都摔倒了之后,他才靠著墻角面朝著房間的大門坐了下來。
修女小姐最后選擇的交通工具是……自行車!
實在是沒有辦法了,花車巡游結束人們開始散去目前正造成了十幾條的主要干道大擁擠根本喊不來出租車。
她唯有找來一件大衣,將重傷者先生蓋著,然后蹬著自行車,一路馱到了目的地。
大學者加爾文先生在自由之城,哪怕是剛上小學的孩子,也都聽過他的名字與事跡……這位加爾文先生的住處,更加不是什么秘密。
事實上,一直以來都遵循著古老傳統進行苦修的加爾文先生,每天都會有人慕名來找。加爾文先生也從不會拒絕接見這些前來拜訪的人。
只是加爾文先生一向都喜歡勸說拜訪者與他一同苦修……這種遵從古舊傳統的苦修方式,事實上并沒有太多人能夠堅持下來。
久而久之,登門拜訪的人也越來越少了。
但加爾文大學者依然堅持著勸說的做法……逮到一個是一個——這些,都是阿薩謝斯先生告訴她的。
尤其是逮到一個是一個的這種說法。
阿薩謝斯先生,也是一個獨立特行的家伙吧?
賽莉恩修女暗自想到,她甚至還清楚地記得阿薩謝斯先說這些話時候的那副翻著白眼的模樣。
雖然是知名的大學者,但因為是苦修士的原因,加爾文大學者的住所并不是什么高檔的住宅區,而是老城區的一棟老破小的舊式建筑。
當修女小姐氣呼呼地停下了自行車的時候,只見破舊的二層小樓屋中,只有閣樓的位置,亮起了燈光……連門鈴也沒有。
——如果找加爾文老師的話,不用敲門的,直接進去就可以了,他總會在閣樓的書房等你。
再次想起了阿薩謝斯先生所說過的話,修女小姐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選擇將重傷者背起,彎著腰,半背半拖地走入了加爾文學者的家中。
大門甚至沒有上鎖,輕輕一推就已經打開。
“加爾文先生,請你您在嗎?”修女小姐覺得自己還是要打個招呼,故在門前大聲地喊了幾聲。
只是幾聲過后,卻沒有任何的回應……她只好繼續背著重傷者,爬上二樓,走向那間亮燈了的房間。
但就在此時,修女小姐卻聽到了一聲似乎是慘叫的身影……還有類似鐵鏈揮動時候的聲音。
賽莉恩修女頓時嚇了一跳,試探性地再次叫喚道:“加爾文先生,您在嗎?我是阿薩謝斯先生的朋友……我有些事情想要找你的!加爾文先生?”
依然還是慘叫的聲音,以及鐵鏈撞擊時候所發出的聲音。
小樓閣樓的門前,修女小姐手掌不禁有些輕顫地緩緩將房門推開,她瞬間發出了驚叫的聲音——!
房間內,一名白發的老者,此時僅僅只是穿著了一條短褲,跪在了地上。
他正在用鐵鏈鞭笞著自己的身體……甚至,賽莉恩修女還看到了老者的大腿上,勒緊了一條金屬扎帶!
扎帶上還有倒鉤,深深地刺穿了老者大腿的皮肉……鮮血,緩緩地留下。
苦修帶。
瞬間,賽莉恩修女就想起了這種金屬扎帶的學名。
這……這就是所謂的遵循古老傳統的修行方式?
但驚呼的聲音,甚至無法讓老者動搖,他依然一遍遍地以鏈條鞭笞著自己的身體。
老者的的后背處,新舊的傷口密密麻麻,鮮血淋漓,讓人不安。
良久……或許也不是很久,但看著老者的自我鞭笞,每一秒對于賽莉恩修女來說,都是一種折磨。
片刻之后,老者總算停下了對自己的鞭笞,他放下了鏈條,雙手合十著,面朝著窗口,進行了祈禱。
賽莉恩修女此時不敢說話,但卻緊張得的呼吸漸漸有些急速了起來。
老者終于祈禱完了,他扶著腿,緩緩地站了起來,隨后給自己披上了長袍,“是阿薩謝斯讓你來的?他為什么讓你來?”
他神色平靜地看著賽莉恩修女問道。
“我……”賽莉恩修女張了張口,正要說話。
“你背著的是什么人?”老者目光直接一凝。
賽莉恩修女這時候才連忙將重傷者給放了下來,急忙忙地道:“加爾文先生,是這位先生一定要見你,具體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他突然暈倒在了我家門前,而是身上有很重的燒傷,他不愿意去醫院……似乎,似乎還有什么人想要抓他。”
“燒傷?”老者…加爾文學者目光微凝,旋即快步地走近,將蓋在重傷者身上的衣服掀開,飛快地看了一眼,接著又看向了賽莉恩修女:“你叫什么名字?”
“賽莉恩,先生。”修女小姐低聲應道。
“好的,賽莉恩修女,麻煩你幫個忙,將他抬到書桌上。”加爾文學者此時直接說道。
“書…桌?”賽莉恩修女不禁有些為難地看了眼那文獻與書本堆得就像是山頭似的書桌。
但加爾文學者卻快步地走向書桌,直接將說桌上的東西直接掃到了地上,“現在可以了,將他抱上來,我要去準備些東西。”
說罷,這位自由之城的大學者,便快步地走出了房間。
看那步伐,真的不像是一個剛剛狠狠鞭笞過自己的老人……他的腿上,甚至依然還勒著那刺破了皮肉的苦修帶!
賽莉恩修女只好連忙將重傷者給搬到了清空了的書桌上,不一會兒,加爾文學者便捧著兩個陶罐走了進來,他將其中一個陶罐塞到了賽莉恩修女的手中,并且說道:“等下我先涂抹,然后你在我涂抹的地方再涂抹一次,時間不要超過五秒,記住了嗎?”
“啊?我?”賽莉恩修女張了張口,旋即咽了口口水,點了點頭:“我…我盡力!”
兩個陶罐之中裝著的,是一些粘稠的物質,隱約有一些藥物的味道……但顯然不像是正規的處方藥膏。
此時,加爾文學者已經開始在重傷者的身上涂抹上藥膏,賽莉恩修女有些騎虎難下,但也唯有按照吩咐。
書房內點燃的是蠟燭,這里甚至連電燈似乎也沒有……在昏暗的光線之下,二人合力,足足花了大半小時,才將藥膏涂抹完畢。
雖然不知這些藥膏是什么來歷,但當賽莉恩修女看見重傷者盡管昏迷不醒,但一路上都露出痛苦之色的眉宇漸漸松開,也不得不暗道一聲神奇。
“賽莉恩修女。”加爾文學者此時直接喚道。
“在!我在!”修女小姐緊張地應了一聲。
只聽見加爾文學者這樣說道:“現在,你有兩個選擇。第一個,你離開這里,你要忘記今晚發生過的事情,這樣你的生活或許就不會被打擾。”
“那…那第二個呢?”
“你留下來。”加爾文學者緩緩說道:“追問我發生了什么事情,但追問之前,你要做好準備……有些事情,一旦知道了,就很難回頭。你甚至會因此,而牽涉到前所未有的危險之中。我,建議你選擇第一個。”
“我……”修女小姐此時腦中閃過的是福利院一眾孩子的臉,便深呼吸了一口氣,正色道:“我選擇第一個。”
“那么就請回去吧。”加爾文學著平靜地點了點頭:“記住,不要告訴任何人,包括阿薩謝斯。”
賽莉恩修女默默地點了點頭……她飛快地看了眼那重傷者,然后一轉身,就毅然走向門外。
“等等,賽莉恩?”加爾文學者此時卻冷不丁地喊住。
賽莉恩修女轉過了身來。
只見加爾文學者皺起了眉頭,盯著她的眼神也有了變化,“我想起來了……賽莉恩,你是圣少女得預備役,你是上一屆的第五名?”
“有…有問題嗎。”賽莉恩修女下意識說道。
“有問題。”加爾文學者淡然道:“既然你是圣少女的預備役,那么你就沒有第一個選擇。很抱歉地告訴你,賽莉恩修女,你恐怕需要留下來。”
賽莉恩修女頓時瞪大了眼睛!
——老人家,你不能這樣不講道德的!
——好氣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