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池因為落葉而蕩起了波紋,看著水池的另一邊,王子殿下有一種奇妙的感覺。
雖然有著狐貍面具的阻隔,但是對方的目光,似乎與自己是一樣的……王子殿下卻微微一笑,低聲道:“你是,特意來看我的嗎。”
沒有回答,只有注視。
王子殿下在這份注視之下,并不見得拘謹,他只是略微沉思,旋即露出了恍然之色,“那位小姐說,我很想一個人……想來就是你了吧。”
“她來過嗎。”
好像是不怎么意外的口吻……王子殿下聽聞,簡單地點點頭,很是輕松的模樣:“不僅僅來過,還差點就死在了那位小姐的手上了。”
“給你帶來困擾了嗎。”
王子殿下搖了搖頭:“她是…凜冬的魔女吧?在我之前,畢竟也已經殺死過了一位初春的王子了。”
“你想再見她,對嗎。”
仿佛是能夠直擊人心的話,精準,確切……確切地想要從自己的口中聽到一個答案般,初春的王子殿下卻不禁好奇問道,“你似乎,有些不自信?”
帶著狐貍面具的他卻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這樣就好。”
王子殿下不禁露出了一抹疑惑之色……他仿佛碰見了一個同類,仿佛在照著一面鏡子。眼前的這個帶著狐貍面具的男子,真的與自己很像嗎。
是模樣,還是性格,又或者是別的什么地方?
王子殿下從容一笑,但是臉色卻有些蒼白,他有低聲咳嗽了兩聲,才緩緩道:“看來,你好像找到答案了。”
“只要你能在意她,注視著她,即時在兩國之間存在血仇的情況之下,依然還能有這種奇妙的感覺的時候……”狐貍面具的他緩緩走來。
他越過了水面,如履平地,他來到了王子的面前,大氣也開始變得安靜了起來。
于是,他似乎在微笑,那是一種釋懷似的聲調,“……那么,我想這也應該是出自于我自己的本意。”
王子殿下目光微怔,他仿佛一瞬間就能夠徹底明白這位神秘男子的部分想法,他們之間仿佛是共通似的,“你難道,并不確定這份感情嗎。”
“不,一直很確定,也很明確。”狐貍面具的他淡然道:“但我比較特殊……特殊到了,我不得不開始需要去驗證一些事情。”
王子殿下略皺眉頭,若有所思:“對人的感情嗎?”
“可以說是一部分。”狐貍面具的他點了點頭,“很高興認識你,初春的王子。”
王子殿下也微笑道:“我也很高興認識你,神秘人先生。”
“我并不神秘。”狐貍面具的他搖搖頭:“只是你無論如何都無法看清楚我是誰,但我卻可以……這對你來說,并不公平。”
“可能是我本身就得到了太多的東西了吧。”王子殿下隨意一笑道:“我所擁有的,對絕大部分的人來說,本就已經是很不公平的東西。所以,在這種基礎上,我也不會有什么不滿的。”
“可以讓我成為你婚禮上的伴郎嗎。”狐貍面具的他輕聲問道。
王子殿下若有所思道:“所以,伴娘會是那位小姐嗎。”
“為什么會這樣想。”他好奇問道。
王子殿下隨意一笑道:“因為,你們都是那種,只會允許身邊站著的,僅僅只是對方的類型吧。”
他沉默了會兒。
王子殿下突然道:“可以哦,雖然看到的可能只是伴娘的新衣,但想來一定是很美的……我也,很想要見識一下。”
“謝謝。”他低聲說道。
這時候的他,忽然有種要返回莊園去見她的沖動……他已經很少有這種沖動了,他想要告訴她的是。
他對她的喜歡,原來哪怕是曾經…也是如此。
無關乎根源。
“有誰……來過嗎?”
首席魔法師的聲音,忽然驚醒了那位正站在了水池邊,伸手撥弄著池內游魚的王子殿下,伽瑪與雷妮娜此時緩緩走出。
看來是已經停止了無休止的相互抨擊了。
“是一個新認識的朋友。”王子殿下抬起了頭來,微微一笑道:“但感覺,是一位認識了好久的人。”
就是這個笑容了。
初春的首席魔法師與軍團長們,差點兒就淪陷在了這種能夠治愈人心的笑容之中……就如同傳聞之中凜冬的小公主一樣。
全國的人們都喜歡這這位公主。
在初春,大部分的女孩子,都沒有辦法抵擋王子殿下這樣真誠的笑容……果然,不管最后自己是否能夠得到這種笑容,都打從心底不愿看見它被誰奪走啊。
“雷妮娜,我們還是滅了凜冬吧!”
“嗯。”
“喂喂……你們啊。”
“……事情就是這樣了。”
凜冬的女王正在書房之中接見剛剛回來的外交大臣,聽著對方關于接待初春之國使團的情況匯報。
外交大臣看了眼似有些心不在焉的女王一眼,接著又道:“女王陛下,據我推測,此次使團所來的那兩位主要的代表,極有可能是初春反對派的代表人物……或許,那兩位大人,可能會暗中破壞這次的婚禮,我們是否應該早做一些準備……女王陛下?”
“哦,那就做些準備吧。”女王陛下似才反應過來般,回應頗為的隨意。
外交大臣道:“我會派人密切監視行館的動靜。另外,老臣建議,這兩天時間,還是讓公主殿下留在宮中為妥。”
“就按你的意思來吧。”女王陛下點了點頭。
外交大臣不禁滿臉古怪之色,這就算是要對小公主禁足,那也是作為女王的您親自下場吧?
他一個臣子,有什么資格啊……
“還有什么事情嗎?”凜冬的女王忽然道。
“暫…暫時沒有。”外交大臣頓時擦了擦額頭的汗,“我先告辭了,女王陛下。”
女王陛下并沒有挽留。
在外交大臣離開了之后,她甚至沒有在書房之中停留——這書房是那個女人用過的地方,她只要呆在書房之中,就會不期然地有種被那個女人監視著的感覺。
整個冰雪王宮,都讓這位凜冬的女王,有種不安的感覺——她仿佛才是那個被囚禁在這的人!
該死,該死,該死,該死!
該死的莉莉斯!
該死的貞德!
蓋亞之書明明還在她的手中,可此時卻無論如何都不聽使喚,如同徹底壞掉了般……一切,都無法如她期待般的發展,這種如同成為了提線木偶似的感覺,讓凜冬的女王異常的煩躁。
既然如此,她為何要在圣光國度之中蘇醒過來?
“我一定…要想一個辦法!”
她下意識地來到了冰雪王宮的地牢之前……地牢守衛的士兵紛紛下跪。女王陛下無視著眾人,徑直走過——但她忽然停下了腳步。
“你是誰?”女王陛下忽然一回頭,卻是看著這一種士兵之中的其中一個。
“回、回女王陛下,我叫斯坦利。”那士兵低著頭,聲音中帶著敬畏。
“你怎么會在這里。”女王陛下冷冷問道。
士兵便連忙回答道:“原、原本值班的人生病了,所以安排了我來替班的……女王陛下。”
凜冬的女王狐疑地打量了幾眼,并沒有看出什么,便淡然道:“好好工作吧,沒什么事情,看守的侍衛都不需要再更替了。”
“明白!”
凜冬的女王轉身走入了地牢之中……轉身的瞬間,女王陛下的表情變得更加陰沉了些——該死的拜朗!
安排看守地牢守衛,本應該是拜朗的專職工作才對。
然而拜朗這家伙,卻早早就失蹤了,無論如何都找不到人——自從那個女人出現了之后,一切都脫離了她的掌控。
拜朗的失蹤,甚至讓她不得不懷疑,是不是那個女人所為。
凜冬的女王快步地走入了地牢的深處……這里所囚禁著的,幾乎都是冰雕般的人像——這些冰雕之中,基本上都是圣光國度內七都的首腦——基本上,除了晨曦之都的大總統拜朗之外,包括自由之城的城主都在這里了。
但女王的腳步依然沒有停留——知道,她走到了最深處。
這里,是放置大天使長的地方。
大天使長圣約翰,如今只是一個略帶一絲憤怒之色的冰雕……看著這座冰雕,凜冬的女王心中的憤怒與不滿,幾乎消去了大半。
忽然,女王陛下取出了一柄短劍,瘋狂地刺向了便成了冰雕大天使長,口中不斷地釋放者施虐者的獰笑。
圣約翰的冰化,完全是蓋亞之書的力量導致……如今暫時失去了對蓋亞之書的控制,冰化也就無法解除。
不僅僅無法解除,同事也無法對冰雕進行任何的破壞。
所有,目前這位大天使長冰雕存在的唯一意義,只有一個……那就是作為凜冬女王的出氣筒。
感覺只有來到這里,對冰雕施虐才能夠釋放心中的不滿啊!
如果沒有了這種釋放壓力的手段,凜冬的女王大概早就崩潰了。
“貞德!該死的!!貞德!我不會放過你的!!啊——!!!”
直到精制的短劍被摧殘得不再成型,凜冬的女王才緩緩地吁了口氣,她將短劍扔在了一旁——旁邊,有著一小堆類似的玩意。
女王陛下微微一笑,感覺神清氣爽了些,但看了一眼毫發無損的冰雕,便又冷哼了一聲——她要離開這個地方了,趕在這種挫敗感放大之前。
該死的,該死的,該死的,該死的!
女王陛下的目光越發的森然……直到,她看到了一雙徹底失去了靈彩的目光——女王陛下,停在了其中一間牢房之中。
那里面,是一名蜷縮著在角落處的少女身影。
凜冬的女王不禁皺了皺眉頭……這個少女,是被莉莉斯抓來的,名為蕾米婭的少女——凜冬的女王不知道莉莉斯將這個如同壞掉的人偶似的少女抓回來的用意。
那家里上次見面之后,就徹底失去了音信。
她應該正在最后的書頁當中……難道,發生了什么意外?
“蕾米婭?”
凜冬的女王皺了皺眉頭,她覺得自己有必要,仔細地了解一下這個少女……于是,牢房的大門第一次打開,女王陛下緩緩地走到了少女的面前。
少女不動,宛如一具空殼。
但漸漸地,凜冬的女王目光卻瞇了起來,她想到了一個不錯的主意了。
“母后呢?”
小公主在冰雪王宮中行走的時候,冰冷冷的王宮好像是一瞬間就活躍了起來……冰冷人心的空氣似乎變得沁涼,讓人不知不覺間就變得精神許多。
這與讓人感覺到嚴寒的女王陛下不同。
“女王殿下正在處理公務呢,公主。”
“哦……”小公主有些失望似的,旋即又想了想道:“我有些事情想要和母后商量的,我可以進去她的房間等她嗎?”
“這…這恐怕不行。”侍女此時為難地苦笑道:“公主,女王陛下吩咐過,不許人進入她房間的。”
“這樣啊…”小公主點點頭,露出了委屈卻懂事微笑:“那我,晚點再過來吧。”
“等等,公主殿下。”侍女心都碎了。
怎會有那樣嚴厲狠心的母親啊,想想女王陛下已經多久沒有和公主殿下見面了……多久沒有與公主殿下一起晚食了?
“怎么啦?”
“要不,公主你還是進去等吧。”侍女似乎做了一些決定……哪怕過后被女王陛下責怪。
“可是……”
“別人不行,可是您是公主呀,是陛下的女兒。”侍女推似乎的將小公主推入了房間之中,“沒關系的啦!沒準,還能給女王陛下一個驚喜呢!”
“也是哦!”小公主嘻嘻一笑!
她好久沒有來過母后的房間了……小公主既陌生又好奇地打量著房間里的一切——從她懂事開始,她就有了自己的房間。
聽說自己是在這個房間誕生的,然而她卻對這個房間沒有絲毫的印象。
小公主坐在了床邊,蕩著小腿,滿懷期待地等待著——她是想要來和母后商量關于婚禮上伴娘的事情的。
這種事情,她能夠商量的,也只有母后的了。
“那是什么?”
擺放在墻角處的,是一件用黑布蒙蓋著的大型物件……看型狀,似乎是一面鏡子——小公主不禁有些好奇,鏡子為什么要用布蓋著。
她下意識地走向了這面蒙著的鏡子。
可此時,什么動靜卻驚動了她……她下意識地轉過了身來,只見另一邊墻壁的壁爐里,忽然有什么東西摔落了下來。
居然是一個背著大袋子,穿著紅色衣服的白胡子老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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