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
林峰與澹臺的反應各有不一……小林SIR是奇怪,因為僧侶這種職業,在大聯盟內甚是少見,聽聞只有凈土才會產出苦行的和尚——光頭的犯人他倒是抓過不少。
“是怎樣的一個和尚?”卻見澹臺平靜此時聲音略沉,“聽你的語氣,印象一定很深刻吧…與這個和尚。”
只見鈴兒回憶著道:“那小和尚瘋瘋癲癲的,說話亦是不著邊際,我不知道他叫什么。當時,我正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可那該死的小和尚突然殺出,大喊一局大威天龍就直接朝我攻擊。”
“你們交過手?”澹臺平靜下意識地捏起了手指,“結果如何?”
鈴兒苦笑道:“我不是他的對手,甚至差點被他手中的破缽子給砸死……你們想象不到吧?”
小林SIR不禁張了張口,不管是鈴兒也好,是胡媚也好……這些對他來說都顯得王望塵莫及……那差點將鈴兒砸死的和尚,到底有多可怕?
“后來怎樣了?”他下意識地緊張了起來。
鈴兒道:“我雖然不是他的對手,不過那家伙看起來不是很聰明的樣子,最后我用計將他給困在了一塊巨蟹模樣的石頭里面。”
小林SIR沉吟道,“智取可還行?”
澹臺大仙卻反而大皺眉頭,看著那裝著木魚的四方盒子沉吟著道:“可既然那小僧被你困入石頭之中,為何……”
鈴兒苦笑道:“那就要從異天機這件至寶說起了……你們,知道異天機到底是怎樣的一件神器嗎?”
“維加先生說它能歲月重啟…會不會有點夸張了?”小林SIR下意識道。
“一點也不夸張。”鈴兒正色道:“異天機,是伏羲真祖自混沌星河之中得到的一件無上至寶,它能夠讓人穿梭未來的時空!”
“穿梭……未來?”
小林SIR與澹臺大仙不禁面面相覷。
“你…或許已經想到我用異天機來做什么了吧。”鈴兒看著澹臺平靜,幽幽地道。
“大仙?”小林SIR急忙忙地看了澹臺平靜一眼。
只見澹臺平靜聳聳肩道:“你假設儺公與儺婆的事情是真的,然而在儺婆的時代,儺公的血脈開始衰退,最后死亡,只剩下儺婆的情況之下,而儺婆又得到了能夠異天機……會發生什么事情?”
“找尋儺公的…轉世?”林峰怔怔地道。
澹臺平靜沉聲道:“顯然你不是第一個了,事實上我跟你的偶像,之前就掉到了一個坑里,那里面幾乎的尸骸都差不多樣子,至于有沒有被辱,我就不清楚了。”
剎那間小林SIR大腦轟的一聲。
他本能地看向了鈴兒,“這是…真的嗎?”
“真也好,假的也罷。”鈴兒卻搖了搖頭,“現在再說這些也沒有意義了。畢竟當初為了延續華胥的血脈,儺婆才會……可如今,女媧的元神已經回歸,雖然我不清楚中途出了什么差錯,才導致女媧展現出來了這憎恨的一面,但毫無疑問,華胥的源頭還是回來了。”
小林SIR沉默不語。
澹臺平靜卻道:“你還是沒有告訴我,異天機最后怎樣了。”
鈴兒道:“異天機是無比強大的神器,要驅動它每次都會消耗儺婆巨大的力量……多次的尋找之后,儺婆的情況也不是很好。最后一次甚至還碰到了那不講道理的和尚,儺婆與之爭斗,盡管最后和尚困入了石頭之中,可異天機也在當時遭受到了破壞,一部分被那和尚搶走了,一部分失落消失。”
“這個木魚?”澹臺平靜皺了皺眉頭。
鈴兒道:“我想,那小和尚或許早就脫困了吧,然后依靠部分異天機的能力,回到了最初的這里……至于留下這個木魚的用意,我也想不明白,那和尚瘋瘋癲癲的。”
澹臺平靜再次皺眉道:“你不是說,異天機只是穿梭未來嗎……為何那和尚還能從未來的時間回到這里?”
鈴兒想了想道:“異天機即便是我,當初能發揮它的威能恐怕不足百分之一,我感覺它應該是可以隨意游走在不同時空的,只不過我能力不足而已。我將這里設置成為了原點,因為我害怕自己會迷失在某個時空當中。”
“所以那個和尚是通過你設置的原點,才來到了這里,放下木魚?”澹臺平靜點點頭,“和尚的用意暫且不說,不過倒也能說得過去……可是你呢?異天機遺失,一部分在和尚的手中,一部分失落消失,你就只能留在當時的時空了。”
鈴兒幽幽地道:“與那和尚戰斗過后,儺婆受了很重的傷勢…傷勢嚴重到甚至讓儺婆好幾次的退化。她變得渾渾噩噩,終日游走在山林之中,差點死去,知道她被一名路過的書生所救。后來經過了千年的修煉,她再一次恢復靈智,修煉成人,只是她卻已經忘記了自己的的身份,她想要找到當年救下她的那名書生報恩,然而千年過去,那書生早就死去,她唯有在蕓蕓眾生之中,苦尋著那書生的轉世。”
“那…那后來她找到了嗎?”小林SIR聽得忽然癡迷了起來。
“找到了。”鈴兒此時深深地看了小林SIR一眼,“他轉世之后,前半生成為了一名獸醫,后來因為某些事情,自愿成為了一名動物園去的管理員。”
林峰怔了怔,腦中隱約有個印象重疊……他不禁臉色古怪道:“這個書生的轉世,不會叫許漢文…吧?”
——他和美雪副隊長在北城區廢棄游樂園碰見的那個獨居的流浪漢?
鈴兒并沒有回答,而是接著道:“找到書生之后,她也不敢去打擾,因為妖族在人族境內的生存環境并非很好,如她那樣強大的妖類,是很容易引來當局的介入……所以,她便默默地守護在那書生轉世的身邊,她知道那書生的轉世喜愛動物,便在地底之下挖出了一個巨大的空間,供給那些無家可歸的動物一個藏身之所……”
——就是老許沒錯了!
小林SIR此時差點要叫出聲來,這天底下找不到第二個如此相似的人物經歷了——關鍵是,這都是他了解過的,關于游樂園的流浪漢老許——一個寫小說的獸醫!
瞬間,小林SIR的呼吸開始變得有些急速起來。
北區游樂園的地下…與他有著莫大的關系,只是他總是無法回憶起來,那段童年,到底在北區游樂園的地下發生過什么事情。
但他有種預感,或許馬上就會知曉……因為鈴兒說過,如果他跟著進來了,就會告訴他真相。
“后來…發生了什么事情?”他不禁顫聲問道。
鈴兒面無表情道:“她在地下潛心修煉,以為日子就會平澹地過去……可她不知道的是,當她修為到了一定境界的時候,她忽然回想起來了一切……她的使命,她的執念,她的儺公。然而失去了異天機的她,已經無法在那個時代,找到儺公的轉世……”
“為什么?”小林SIR愕然道:“你…不,她不是找了那多的時代,都能找到嗎?澹臺小姐說的那些…那些尸體。”
“因為她所在的那個時代,沒有了輪回。”鈴兒嘆了口氣,“她甚至無法感受到輪回之道的存在,這個情況,讓她幾乎絕望。”
“怎么會…怎么就沒有了輪回?”小林SIR喃喃自語,下意識地看向澹臺平靜。
只見澹臺大仙澹然道:“我們所身處的大聯盟時代里,確實沒有了輪回,具體我不清楚,我所知道的只是,大聯盟時代,人死之后魂魄即會被帶走,人世間一切的亡魂都歸第九監獄在管理……但那個地方太神秘,連我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第九獄…不是一座監獄嗎?”林峰下意識道:“我知道在那,就在火云東郊的一座山里……”
“那只是第九獄的一個小小的分點而已,整個大聯盟大大小小的分點成百上千。”澹臺平靜沒好氣道:“真正的第九獄總部,歷來都不會對外界透露的,連我都算不出它蹲在什么鬼地方。總之,她說在我們的時代找不到儺公的轉世,可信度很高就是了……因為真的沒有了輪回。”
“可是…可是……”小林SIR張了張口,“可是我……”
澹臺平靜忽然嘆了口氣,“你最后有些心理準備,她接下來要說的東西,沒準不是什么好事……你或許接受不了。”
“鈴、鈴兒?”
“我說過,會告訴你真相。”鈴兒此時緩緩地吁了口氣,“再也無法找到儺公的她,在絕望中想到了一個瘋狂的想法……那就是,自己創造一個儺公出來。”
“創造?”小林SIR頓時大腦一片的空白。
“用她的血脈,創造出同樣也具有華胥血脈的……儺公。”鈴兒此時目光漸漸冷漠,“一開始只是用改造血脈的辦法,可始終無法創造出完美的個體……可她已經無法忍受了,寂寞與思念,以及再也無法回到這個時代的絕望,終于還是擊垮了她最后的理智……她選擇了自己將儺公生下來。”
小林SIR顫聲道:“她…生下了嗎。”
鈴兒看著他,幽幽地道:“很明顯,她生下了你。”
“哈…哈?”小林SIR笑了,那種彷佛僅剩下本能而露出的逃避似的笑容,“鈴兒我發現你的腦洞很大啊……”
只是大殿里是那么的安靜,他像是在唱著獨角的戲。
澹臺平靜與鈴兒都默默地朝他看來。
他終究是意識到了自己此刻的蒼白無力,不禁有種被拋棄在世界之外的陌生之感。
人在慌到了極點的時候,原來什么東西都想不出來。
“這是……”他怔怔地看著鈴兒:“真的……”
鈴兒看著他:“是她,用盡了所有的血脈,用盡了所有的思念……一切一切,將你生下。可她沒有想到的是,這竟然讓她耗盡了所有的心力……原來,她根本就不容于那個時代,原來她曾經受傷退化,只不過是為了在那個時代茍延殘喘的一種被動的選擇。她忘記了,她只是因為異天機才在未來出現,而未來……再也不是華胥的時代。”
林峰不禁跌跪在地上。
“華胥的血脈不被你的時代所接受,所以哪怕你出生了,可血脈一直都隱藏在你的身體之中。”鈴兒搖了搖頭:“可笑的是,她即便將你生下,可最終……也不是儺公。”
這些話,小林SIR彷佛已經聽不見了,“不是這樣的,我有父母…我有父母的!從小到大,我都是有父母的!澹臺大仙,你說是不是!我有父母的!”
澹臺平靜卻冷冷地看著他,澹然道:“記得我給你說過,那個叫林峰的人,是個早夭。”
“開什么…玩笑哦。”小林SIR用力地抓緊自己的腦袋,“儺婆生下了我,生下了我,而你……而你……鈴兒……”
看著鈴兒,想著自己曾經與鈴兒之間的親昵,情緣的火種雖然最終沒有出現……沒有真正地踏出那一步,可……
“我說過了,我可能吃掉你。”鈴兒澹然道:“儺公與儺婆,本也是禁忌的結合,曾經生下了大量的華胥氏。現在,也不過是換了另一種方式而已。”
“我不跟你們玩了……不好玩……”小林SIR踉踉蹌蹌地跑了高臺,“我…我要去找偶像,我不跟你玩了……不跟你們玩了,不玩了……”
看著那狼狽而去的背影,澹臺平靜卻搖搖頭道:“在他的人生里,一直都相對簡單。這貨有些蠢,也有些傻,不過到也還算是心存正義,一直以來固有的價值觀就這樣被你沖的幾乎崩潰……沒看出來,你還挺殘忍的。”
鈴兒幽幽地道:“只有讓他徹底地厭惡我,儺公就不會出現,華胥的血脈也才不會蘇醒……這樣,女媧就不會發現他了。如果,女媧沒有回歸,那么一切就又將是不一樣了。”
“怎么不一樣?”澹臺平靜玩味似的,“假設女媧元神沒有回歸,你就真的和他生下華胥之子了對嗎?”
鈴兒沒有說話,只是取出一盒子——那是澹臺平靜給的。
盒子打開,只見她從里面取出了一枚道韻,直接吞入了口中,“幫我照顧他,可以嗎。”
“你要做什么。”
“還用問嗎。”鈴兒澹然道:“女媧要我的身體,我除了給,就只剩下不給了。”
“在故事里,你一直用的都是她。”澹臺平靜緩緩地吁了口氣,“那么,我應該怎么稱呼你才好。鈴兒?儺婆?還是……白素?”
“哦,你看出來了。”鈴兒澹然一眼。
澹臺大仙沒好氣道:“這故事里面漏洞百出,也就那愣頭青才聽進去而已……想要讓我幫忙照顧也不是不行,起碼得給我一個真實的版本。”
鈴兒深深地看了澹臺一眼,幽幽地道:“她不知道的是,她費盡心思生下來的孩子,在出生的那一刻,竟是貪婪地將她的全部吞噬了,她只能在絕望之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氣。”
“原來,是弒親嗎……”澹臺平靜目光一陣的晃動,自嘲似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但她很快搖搖頭,又恢復了從容,“所以你到底是人。”
“我嗎……”鈴兒幽幽地道:“我不過是她最后的執念所化,但同樣也是借助她最后一點點的血脈而誕生的替代品而已。”
澹臺平靜張了張口道:“所以你們其實是…兄妹?”
鈴兒嘲弄似的輕笑了聲,“是不是又回到了原本,儺公與儺婆……命運彷佛就是一個輪回。不過,相對來說,這樣的身份,還是比較好接受吧?”
澹臺大仙頓時就撇了撇嘴巴。
母子是不行的。
兄妹就可以了嗎?
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