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原來也可以直接進行獻祭——以絕對無情的掠奪方式,輝夜千鋒再一次來到了夢幻中的城堡大殿。
巨大的天秤之上,一邊的托盤里,此時正放置了三名來自白鋼之城的白鋼錦衣……他們失去了意識昏迷不醒,但還留有了一口氣。
三個白剛錦衣的修為對于輝夜千鋒來說并不高,這只是追擊自己的先遣隊而已,純探路的角色,要不是早前自己身負重傷,甚至都不敢貪功冒進。
伴隨著天秤的光輝閃爍,輝夜千鋒重新感受到了一股活力,重傷之軀仿佛受到了甘霖的滋潤般,整個身體都散發著愉快的舒適感。
“為什么這次的效果這么好?”輝夜千鋒不禁皺了皺眉頭。
之前獻祭了一顆異種戰將的心臟,也不過是讓自己稍稍緩過來而已……可這次獻祭了更弱的白鋼錦衣,竟是讓傷勢好了大半,余下的已經無甚大礙。
“人命包含的要素很多,自然更有價值。”王座上的魔女澹然說道:“記住,活著的東西,永遠都比死去的東西更加珍貴。”
活人獻祭……
輝夜千鋒瞬間打了個激靈,仿佛看見了自己的前路,將會是尸山血海——但這又如何,輝夜家老祖為了能夠沖擊大帝成功,不也是一樣獻祭了大半的百獸輝夜家族的血親嗎?
這或許是來源于血緣之中的殘忍——輝夜千鋒竟是對這種活人獻祭沒有多少的抵觸之感。
但輝夜千鋒還是留了一個心眼,皺眉道:“但我記得,第一次看見那個以黑發男性形象出現在我面前的家伙說過……要用我持有的東西,才能夠進行獻祭。”
“并不矛盾。”魔女澹然說道:“不管是一顆心臟也好,一條人命,甚至只是一個花瓶都沒有問題,當你將祭品放在了這個天秤的那一刻開始,那都是你掠奪而來…戰利品。”
“只要是我所打下的戰利品……”輝夜千鋒喃喃自語,“掠奪……”
詭異的大殿漸漸消失不見,一切就像是漩渦一樣,抽離的感覺讓輝夜千鋒漸漸取回了真實身體的聯系。
他依然無法看清楚那魔女的模樣,只能夠看見她那隱藏在安隱之下的雙唇,正泛起了一道淺淺的笑容——輝夜千鋒的目光,最后定格在這一抹微笑之中,久久無法忘懷……總有一天,他也要登上魔女的王座。
“千鋒主人!”
“沒事了。”
夜空下,輝夜千鋒直接撕開了身上染血的衣服,露出了精壯的身軀……那原本觸目驚心的疤痕正在一點點地消失不見。
地上幾個白鋼錦衣不見了——就在她的眼前,憑空消失的,她已然知道這幾個白鋼錦衣的下場是什么了。
每每想到那個神秘的獻祭空間,她都會有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但內心卻隱藏著一股近乎渴求般的想法:好想,再進去里面一次!
此時,只見輝夜千鋒直接從另外幾具尸體之上,將白鋼錦衣的衣服脫下。
“換上這些。”輝夜千鋒直接道:“這就是我們進入北邙鬼蜮之后的身份了。”
小女傭不禁吃驚道:“主人,鬼蜮之中都是聯盟的逃亡犯……我們以白鋼錦衣的身份進入,豈不是?”
“一個糾集了大量暴徒的區域,聯盟非但沒有蕩平,反而冷眼旁觀似的,任由它逐漸壯大,甚至還能夠在荒域之中安身立命,你以為是為什么?”輝夜千鋒反問道。
“這……”
輝夜千鋒直接披上了衣服,澹然道:“走吧,鬼蜮雖然不會歡迎白鋼錦衣,但也不會輕易發生矛盾。”
重要的是,他不能以輝夜千鋒的身份光明正大地走入北邙鬼蜮——哪怕,有許多會猜測他只有這個地方可去。
對于北邙鬼蜮,輝夜千鋒心中已經隱隱有了一個想法……掠奪,對于一個暴徒之城來說,這樣的主題,實在是最合適不過了。
北邙鬼蜮,作為荒域之中,非官方,全員惡人般聳立的城,它更像是東拼西湊而成的產物……一座風格詭異,就像是畫家亂涂亂畫的作品,遠遠地就在楚芯的眼前展開。
這是她生平第一次來到這個罪惡之城。
但讓楚芯想不到的是,荒域中的這個罪惡之城,雖然亂糟糟,卻意想不到的繁華——不錯,即使繁華。
來往過路的飛車絡繹不絕,但大多數都是適合在荒野之中行走的越野型飛車,其中大部分甚至傷痕累累。
“北邙鬼蜮之中的人也要生存,也需要各種各樣物資。”輝夜千鋒此時壓了壓帽檐,低聲說道:“從鬼蜮深入,就幾乎要抵達巫神帝國的疆土的,也就是說這座罪惡之城,已經是大聯盟往巫神帝國方向探索的最前哨……來往的冒險家,自然也需要一個可補給的地方。”
楚芯下意識地點點頭,或許正是因為這樣,聯盟才會允許它的存在?
作為前哨,顯然也是最危險的……危險的事情,讓背負罪孽的人去做。
入城的城門之處,需要檢查——但只要給得夠多,守衛就是瞎的。
“進城之后跟進我,不要看任何的東西,視線也不要離開我。”輝夜千鋒此時壓低了聲音
小女傭連連點頭,只是心中有種奇怪的感覺……感覺最近這幾日,千鋒主人看自己的目光似乎隱約間與過往不同,變得……變得柔和了許多。
從前,她也不過是與別的女傭一樣,作為輝夜千鋒在瓊華閣豪華洞府之中,宛如工具人般的存在,照顧他的起居,成為他發泄的對象。
輝夜千鋒雖然還沒有吃掉自己,但如果沒有這件事情的話,大概也快了吧……
忽然,輝夜千鋒將她拉扯到了一旁,相當的迅速地躲到了一支車隊的背后……楚芯知道輝夜千鋒似乎在躲避著什么。
“是曹源,曹正淳的人……他怎會來這里?”
只聽見輝夜千鋒皺眉說道。
“曹源……曹城主麾下七大高手之一?”楚芯此時暗吃了一驚,“難道是來追擊我們的……”
“不像是。”
輝夜千鋒此時瞇起了眼睛,悄悄地看著一道相當低調地進入北邙鬼蜮的背影。
他略一沉吟,“他是自己一個來的,看樣子是另有所圖,幸好他沒有發現我,否則雖然他不是我的對手,但在這里發生爭斗,也是一件麻煩的事情。你在這里等我,不要走開,我跟過去看看看。”
“主人……”楚芯低呼了聲,只是輝夜千鋒修為高絕,眨眼之間就不見了蹤影。
小女傭暗自嘆了口氣,只感覺身處在這個傳說中的都城城外,孤立無援……她其實有著五階超階的修為了,其實即便獨自一人也能夠在這種可怕的地方立足。
但她的修為是一躍而就的,并非靠自己一步步苦修上來的……力量雖然到了,但心態始終還是當初瓊華閣小女傭的心態。
逃亡的這些日子,雖然心態有所轉變……但謹小慎微卻依然還占據了大部分的本能。
“讓開讓開,讓開!讓老子看看,賞金榜有沒有更新!”
人群之中,一道粗獷的聲音傳來……楚芯下意識地看了過去,只見一群人此時正圍在了什么地方……像是一個公告欄?
她好奇的觀望著,卻不敢太過靠近,但此時視力經過了強化,也能夠看清楚公告欄上的信息……一張張標記著不同人物的懸賞令飛快地進入了楚芯的視線之中。
她卻很快就將目光停留在了邊緣的某個地方。
那是她的……懸賞令!
少女一下子渾身無力似的,依靠在了一株半死不活的老樹樹干之上。
白鋼之城…白鋼公所。
“大人,一定是誤會!你們一定是搞錯了,我的女兒絕對不是通緝犯啊!大人!”
一對上了年紀的夫妻,此時正在公所門前的告示欄處,被幾名的白鋼錦衣攔著……婦人哭泣著,想要闖入公所之中。
“我要見雨化田大人!我是白鋼之城久居的公民!是一等的良民!我要伸冤!你們不能誣陷我的女兒!”
“公所之前,不得喧嘩!”一名白鋼錦衣此時沉聲道:“男人,看好你的妻子,否則沖撞公所,別怪我將她打入大牢!”
“我要見雨化田!
”女人突然悲憤地掙脫了出來,一頭便往公所的大門撞去。
“找死!”門前的錦衣瞬間抽出了長刀。
剎那間刀芒閃爍。
那婦人眼看就要慘死在刀光之下,婦人的丈夫此時大驚失色,身上一股不強的氣息爆發,卻依然未能掙脫錦衣的束縛,“夫人!”
男人驚恐大叫。
哐當!
只聽見一道交擊之聲響起……那散發著寒芒的長刀竟是被另一柄的長刀所架開——被另外一名的白鋼錦衣所出手抵擋。
“趙懷安,你要做什么?!”首先出手的白鋼錦衣明顯職位更高,此時怒視而向。
被問責的,是一名看起來不過二十五六的青年……此時,名為趙懷安的青年錦衣連忙將佩刀收起,低頭請罪似的,“大人,這對夫婦是我的熟人,小時候曾經對我有過照顧……能否賣我一個人情,這件事情就交個我來處理?”
說著,趙懷安直接上前一步,往面前的白鋼錦衣手中塞了些什么東西。
“哼!別太久了!”那白鋼錦衣點點頭,“否則別怪我不顧同僚之情!”
“你是…你是懷安,你真的是懷安?”
青年將那倆老夫婦扶到了一旁,婦人此時卻死死地抓住了青年的衣袖,哭道:“太好了,懷安,你真的做了白鋼錦衣!快……快救救芯芯,芯芯她不是壞人!她真的不是壞人!她一定是被冤枉的!”
“大娘,您先別著急。”青年此時安撫著婦人的情緒,“楚家妹子的事情,我也是剛知道不久的,我也還在打聽……不過你聽我說,楚家妹子暫時應該沒事的。”
“你怎么知道?”丈夫迫切問道。
“如果楚家妹子真的被抓住了,我肯定是能收到消息的,現在沒有,也就說她還在外邊。”
“懷安!”男人此時握住了青年的手,“看在從前相識一場的份上,你一定要救救芯芯這可憐的孩子…她好不容易才在瓊華閣找到了一份不錯的工作,本想著以后能有個保障,可是……可是……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受傷了,無法繼續工作,也不至于讓她這么早就出來工作……都怪我啊!”
“好了,兩位。”趙懷安繼續安撫道:“我趙懷安是吃百家飯大的,當年如果不是兩位也有資助我,我早就餓死街頭了。楚家妹子小時候還喜歡跟在我后面玩耍呢,我怎能不顧及她?請放心……但眼下,兩位最好不要在公所門前鬧。你們回家去,有什么動靜,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們。”
“那…那行吧,我們等你的消息。”男人點了點頭。
趙懷安此時嘆了口氣道:“只可惜,我人微言輕,在公所里也只是一個小角色而已……方才兩位也看到了,如果不是我賄賂了守門的大人,今日的事恐怖就不能了了……”
他悄悄地打量著倆老人的神情,接著又道:“不過沒關系,馬上這個月的俸祿就要發了,我到時候在打點一下,應該能知道更多楚家妹子的消息了。”
“我明白的。”男人點點頭,連忙取出了一張卡塞到了趙懷安的手中,“確實是要打點的……懷安啊,不能讓你白白出力!這些你先拿著,不夠的話叔叔我在想辦法,只要能救出那苦命的孩子,讓我傾家蕩產都可以!”
“大叔,大娘,這怎么可以……”
——總算沒有白忙一場……
“才十九萬多點?”
巷子里,趙懷安讀了讀靈卡上的余額,不禁皺了皺眉頭,低聲暗罵了一句。
他罵罵咧咧地走出了巷子,便碰見了一隊巡邏的錦衣……同門共事,顯然是認識的。
“老趙,今晚上有局,你來不來?”
“來!老娘嫁人都來!今晚小爺我大殺四方,連本帶利,全部拿回來!”
“爛賭鬼,別褲子都輸掉!”巡邏的錦衣笑笑地離開了。
趙懷安此時豎起了手指問候著眾人的背影……將手中的靈卡往衣襟塞去,便打算回到崗位上——他只是公所門外的一個站崗的小人物而已。
“讓我看看這是什么?”
不了此時一直黝黑的手掌冷不丁地握住了趙懷安的手腕……鐵鉗般的牢固。
趙懷安瞬間變了變臉色,眼前抓住了自己手腕的,赫然是一名戴著眼罩,渾身黝黑的大漢。
此人先輩是昆侖奴,后來大聯盟政策改變了,赦去了昆侖奴身份,并且作為異域戰場的第一批開荒民而被送入了異域戰場之中。
“尼…尼克老大,這,這么早啊?”趙懷安直接皮笑肉不笑問候了起來,“有…有話好說。”
“找你要錢的。”名為尼克的黑哥一聲冷笑,“找你幾天都沒有回家,就只好來公所找你了,真巧啊?”
趙懷安咽了口口水,只見尼克的身后,數名黑皮膚的漢子紛紛要上前。
“聊聊?”尼克輕笑了聲,打手一抓,便捏住了趙懷安的脖子。
眾人推搡似的,將趙懷安再次帶入了那巷子之中。
砰砰砰,梆梆梆梆,啪啪啪啪……
“這算是利息,月底見!”
巷子的深處,趙懷安捂住肚子,扶著墻壁艱難地爬起了身來……他摸了摸嘴角上的鮮血,默默地整理了一下衣衫之后,才低著頭,從人群之中離開。
這幅模樣,顯然是無法返崗上班了吧?
“喂……是我,趙懷安,我想請半天假……是,是的……真的不是!我娘明天要嫁人了!是干娘啦……第五個干娘?沒什么好奇怪的,這不是我趙懷安出來混這么久,身邊如果沒有幾個干娘愛惜,早就死幾百遍了不是?扣吧……”
他回到了屋子里。
白鋼之城一處廉價的出租屋區域——某處地下室套房里。
別看身穿了白鋼錦衣的制服,在白鋼之城,錦衣也是有正式錄用與臨時聘請的區別……待遇自然相差極多。
水費,電費,取暖費……管道靈氣費……租金……信用靈卡賬單……
他看也不看,取出鑰匙打開了門,聞著一股發霉的味道,踉踉蹌蹌地跌入了地下室公寓之中。
趙懷安在老舊發霉的沙發上躺了大半小時,方才緩過了起來……旁邊是一些瓶瓶罐罐,由于沒錢購買好的療傷藥品,只能自己外出采集一些草藥自己調配。
還別說,久病成良醫,雖然這種野路子十分的粗獷,但治愈內傷卻頗有奇效——就是副作用也有。
比如需要拉肚子。
“什么情況,真就停水了?”
往鼻子里塞了兩團紙團的趙懷安此時臉色奇差地皺起眉頭,最后暴怒之下一圈砸碎了馬桶的水箱。
“小小的給水公司也要欺負到我頭上?以為我就沒辦法了是吧?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憤怒的白鋼錦衣臨時工此時直接抄起了佩刀,“我是趙懷安!”
他飛快地走到了公寓最里面的房間,隨后用刀撬開了地板上的一個圓形的井蓋,隨后想也不想便鉆入了其中。
惡臭的下水道里,隱藏著許多的水源管道——給水公司的水源閥門顯然并不會在這樣的地方,但他可以改……從別人家那里借用!
“索性等晚一點,把管道靈氣也改了?”趙懷安暗搓搓地想道……“好像有什么聲音?”
他皺了皺眉頭,臟亂的與昏暗的環境之中,仿佛存在了什么……一種被凝視的感覺,讓趙懷安瞬間泛起了一股寒氣。
但他向來是個膽大的家伙,此時提著刀,一點點地往下水道前方探索者。
忽然一道身影閃過。
“誰!”
趙懷安手中佩刀瞬間泛起了一道靈光……總有一兩招壓箱底的招數!
刀光暴漲,與黑暗之中閃現,刀勢的盡頭,一張慘白無血,卻精致得如同瓷娃娃般的臉,瞬間映入了趙懷安的眼中。
他下意識地收住了長刀。
眼前絕美的容顏,雙眼正驚恐…切憤怒地緊盯著自己——當這張絕美容易呲開了雙唇的瞬間,趙懷安看見的,赫然是一口鋒利的牙齒。
還有……還有這女人下半身的魚尾巴!
“異種……人魚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