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巫族歷2115年,巫族時代,正式結束,次年元日,巫神歷元年啟用。
——巫神歷401年,赤王權重,逆。
——巫神歷407年,二代魔帝斬赤王于四難山。
“……自赤王大人身隕四難山之后,包括吾等白族在內,合共七十二普通種,三十六靈種紛紛逃離了帝國,躲入了赤色荒域之中,時至今日,七十二普通種不過余下十三種部,而三十六靈種也僅余下三支……”
蜥蜴人祭祀聲音好聽,此時又特別的悲壯……它所講述的,是宛如長詩般的故事。
“赤王的子民,是這么多年來,漸漸被帝國肅清?”洛公子沉吟問道。
奇拉琪琪庫庫道:“有一些是是在因為無法適應荒域的環境,而漸漸消亡的,有一些則是被苦難所支配,背叛了赤王的信仰,轉而又投入了帝國當中。另外還有一些……”
它欲言又止。
女仆小姐澹然道:“是內斗吧。”
奇拉琪琪庫庫輕輕點頭,“這么多年過去了,當初赤王大人的子民,逐漸分化成為兩個陣營。想法設法想要重拾赤王榮光的,以及想要在赤色荒域上僅僅只是讓種族延續,不想與帝國為敵的……帝國對我們的態度是,盡可能地讓我們能夠歸化,因此一直以來并沒有逼迫太緊。”
“你呢,你是哪一邊的。”洛公子問道。
“我族不參與兩派的爭斗。”奇拉琪琪庫庫搖搖頭道:“三百年前,我的先祖便帶著一些族人,離開了白族的本家部落,獨自謀生。”
“但你還有你的族人,至今也還是在信仰赤王不是嗎。”女仆小姐澹然道。
奇拉琪琪庫庫道:“赤色荒域是赤王大人隕落之后的意志所化,是它創造了環境,讓我等能夠有喘息之地。我們是赤王的子民,同時也是赤色荒域的子民。我們信仰赤王大人,同時也信仰我們這片賴以生存的土地。”
女仆小姐不以為然似的道:“貧瘠的大地上難以耕耘豐饒的果實,重新歸化帝國換來的應該是更好的延續。如果真的只是為了延續,你們的堅持在那些已經歸化的前赤王子民看來,不值一提。”
奇拉琪琪庫庫道:“這是我先祖的意志,我們生在赤色荒域,這一輩子就是赤色荒域的子民,沒有人會讓自己的母親傷心。”
當赤王當做信仰,卻將赤色荒域當作是母親……洛公子此時有趣地打量著眼前的蜥蜴人祭祀,突襲似的問道,“那么,激進派在做些什么。”
“什么?”奇拉琪琪庫庫頓時一愣。
洛公子澹然道:“我說赤色荒域中那些希望重拾赤王榮光的子民……簡單來說,就是激進派吧?”
大家去快可以試試吧。
奇拉琪琪庫庫先是張了張口,旋即沉默半響,但面對的是洛公子與女仆小姐那平靜的目光,它漸漸有些失神。
這兩個異人的耐性是在太好,無形的壓力卻讓蜥蜴人祭祀的心理防線再次臨近崩潰。
它嘆了口氣,幽幽地道:“我不知道它們具體在做什么。我們一直遠離它們之間的爭斗……不過最近確實有你口中所謂的激進派曾經來過我們的部落做客進行游說,希望我們能夠參赤王大祭。”
“大祭?”洛公子目光一轉。
奇拉琪琪庫庫點頭道:“聽先祖說,在赤王大人還未隕落的時候,大祭是赤王大人的生辰祭典。后來赤王大人隕落,它的子民進入了赤色荒域之后,就再也沒有舉行過了。此時激進派突然想要再度舉行這個祭典,我想……我想它們或許真的打算做什么吧。”
女仆小姐道:“生辰的祭典?也就是……誕生的祭典,用意已經很明確了呢。”
奇拉琪琪庫庫此時深呼吸一口氣道:“我已經將我所知道的全部告訴你們了。”
洛公子卻搖了搖頭道,“不,奇拉琪琪庫庫小姐,你還沒有將進入赤王陵的仿佛告訴我們。”
“我…我根本不知道!”奇拉琪琪庫庫急忙忙說道,“我們一族早就已經脫離了白族,只是一個安居在荒域邊緣的小部落,所知有限!”
“不是赤王之女的后裔嗎。”洛公子微微一笑道:“奇拉琪琪庫庫·赤色小姐。”
“你怎會……”奇拉琪琪庫庫頓時大驚失色,旋即心中一動,驚恐道:“你……你怎會我們白族的古語?!”
它從未在眼前兩異人的面前提及過這件事情。
唯有勸走自己那些倔強的族人的時候,才用了這一層久遠的身份……可它那時候已經萬分小心,用的是白族的古語,別說是這些入侵者異人了,哪怕是帝國內的絕大部分種族,通曉的也是極少才對……
“奇拉琪琪庫庫小姐,不也是學會了聯盟的官話嗎。”洛公子澹然道:“那么我們也略懂一些你們白族之語的皮毛,也是很合理的吧。”
——合理個鬼粑粑啊!
“……就算,就算我真得是赤王之女的后裔,但那也是久遠之前的事情!”奇拉琪琪庫庫急切地道:“赤色荒域上,我們都是赤王的子民,是赤王之子的后裔,是赤王之女的后裔,并沒有什么出奇的。”
洛公子卻發現了新大陸般,好奇道:“這么說來,赤王原來也是一頭大蜥蜴嗎。”
只見奇拉琪琪庫庫渾身的灰白色鱗片都炸開了一些,尖叫道:“我們不是蜥蜴!我們是白族!別用你們異人狹隘丑陋的字眼來形容我們!”
就在此時,一道身影直接掀開了簾子走了進來,大大咧咧的……是聞多!
“公子爺,差不多要出發了,我來看看……”只見聞多此時目光一怔,下意識道:“意,這只灰色的大蜥蜴怎會在這里?”
“我不是蜥蜴!”奇拉琪琪庫庫的灰白色鱗片又炸開了一些,對著聞多呲牙咧嘴,甚至一撲而去。
但這個白鋼之城的前鋼鐵錦衣身經百戰,出手狠辣,二話不說便抽到直接砍在了奇拉琪琪庫庫的肩上——這還是聞多見蜥蜴人在自家公子爺的帳內,并沒有下死手,秀春大刀也沒有出鞘的一擊硬砍而已。
但這七階巔峰大修士的一擊,遭受苦難的蜥蜴人祭祀怎扛得住?
刀鞘直接砍在了奇拉琪琪庫庫的肩膀上,瞬間將它的肩骨敲得幾乎碎裂,隨之而來的劇痛,更是讓奇拉琪琪庫庫痛苦地倒在了地上。
“公子爺,這只蜥蜴人怎么回事?”聞多皺了皺眉頭,直接伸手還不客氣地將奇拉琪琪庫庫給拎著后脖子的皮給提了起來。
“聞先生,這位奇拉琪琪庫庫小姐,現在是公子的俘虜。”女仆小姐此時瞇著眼笑了笑道:“它或許能夠幫我們進入赤王陵提供一些幫助,是重要的俘虜哦。”
聞多頓時臉色微微一變,連忙看著蜥蜴人祭祀。
只見蜥蜴人祭祀此時臉色蒼白,渾身癱軟似,被提起了時候就像是貓兒般,四肢全部垂了下來,尾巴更是無處安放似的胡亂的搖擺著……用著一種相當奇怪的目光朝著自己。
聞多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連忙將奇拉琪琪庫庫給仍在了地上,“這蜥蜴人不會被聞某給敲傻了吧?聞某只是敲肩膀,沒敲它的腦子啊?”
“可能是受了驚嚇。”女仆小姐篤定似的道:“聞先生,公子正在詢問它重要的事情,卻沒想到……”
聞多頓時內疚得一逼的模樣,連忙抱拳道:“公子爺,是聞某魯莽!你說怎辦吧,聞某皺一下眉頭,我就把這柄秀春大刀給捏碎咯,一片片吞下去!”
“沒有那么嚴重啦。”洛公子輕笑了聲,“你暫時帶這位奇拉琪琪庫庫小姐下去,幫它治療一下傷口吧……另外,我們入陵的這段時間,也就拜托你照看它咯。”
“公子爺放心!”聞多重重地點點頭,“聞某絕對不會讓這只大蜥蜴離開視線一刻!”
這是重要的任務啊!
公子爺是看得起自己,才交托這么重要的任務——這算是聞多跳槽之后的第一件正經事……要好好表現才行!
說罷,聞多便再次將渾身癱軟的奇拉琪琪庫庫給提了起來,轉身離開帳篷,“對了,公子爺,一個小時后之后出發!”
這漢子來得快走得也快,行事風風火火不拖泥帶水,甚是討喜。
洛公子…洛老板此時卻忽然看了眼女仆小姐,笑了笑道:“說起來,你之前給聞多噴的香水叫什么來著。”
“費洛蒙。”女仆小姐微微一笑:“持久形哦。”
洛老板莞爾一笑。
給聞多噴的這玩意,起初自然不是為了給奇拉琪琪庫庫準備的——而是女仆小姐用來處理之前那位金主媽媽的邀約的。
有沒有效果不知道,但是金主媽媽后來一路上都沒敢露面——只要是聞多閑逛的地方,絕對不會露面。
“趙懷安。”
眾人正在準備,馬上就要觸發,探索那傳說中被打出來的,能夠抵達赤色風暴深處的地洞。
“怎么啦,老大?”
趙懷安背著好幾個大行囊,來到了烏老大的身邊——這些背囊基本上都是烏老大的。
“我覺得,我可能喜歡男人。”只見烏老大此時一臉陰沉,幽幽地嘆了口氣。
“……”只見趙懷安微不可察地戰術后退了小半步,“是…是什么類型的優秀男人呢?”
烏老大此時抱著雙臂,目視著不遠處……不遠處,前白鋼之城的鋼鐵錦衣,此時正肆無忌憚地提著一只蜥蜴人行走,來去如風。
“趙懷安啊,你有沒有覺得,聞多大人真的很有男子氣概?”烏老大此時目光有些散亂道:“你瞧瞧,這身型,這胸肌,這屁股……嘖嘖。”
趙懷安再次戰術后退了小半步,同時菊花微緊。
什么情況哦,最近關于聞多的討論好像莫名其妙地躲了起來,自從聞多一改從前那粗狂的形象之后,諸如欣賞之類的話,他其實聽了好一些了。
“咦,趙懷安,你的肚子怎么漲起來了?”烏老大此時皺了皺眉頭。
“可能是最近疏于鍛煉,肌肉流失。”趙懷安不動聲色地道。
“這可不行啊!”烏老大搖搖頭:“要做個精致的男人,像聞多大人那樣……太油膩了,找不到女朋友的啦!”
這個女朋友他/她正不正經哦……
“這……”趙懷安智熄道:“這不是做小弟的我,無論如何都不能搶走烏老大您的風頭嗎?唯有我丑陋如斯,往你身邊一站,才能顯得出烏老大您的英明神武!”
“嗯,有點道理。”烏老大點點頭,旋即一拍趙懷安的肩膀,“我果然沒有收錯你!好了,不說了,我歸隊了!照顧我好的行李!”
“老大慢走!”趙懷安揮手相送,然后摸了一把冷汗,后又打了個寒顫,“見鬼……”
呼吸,不可抑制地變得急速起來,就連肩膀上的劇痛,此時都無法掩蓋住一股源于身體深處的季動。
奇拉琪琪庫庫渾身發軟地被聞多給提著,只能喘息,身上猶如又萬千的螞蟻在攀爬似的,不經意間,尾巴已經悄悄地纏著了聞多的腰部。
“要不是公子爺讓我照看你,聞某馬上就噼了你!”聞多此時冷哼道:“就憑你也想要偷襲聞某人?”
說著,聞多力量抖動,虎軀一震,瞬間將奇拉琪琪庫庫的尾巴震開。
奇拉琪琪庫庫此時吃痛似的低呼了一聲,似是呻吟。
聞多冷哼道:“再搞小動作,把你的另一只手也敲碎,再給你接上!”
奇拉琪琪庫庫頓時被嚇得驚恐似的,目含水霧……啊,這個異人怎么回事,為什么味道會這樣的好聞,為什么會散發出如此強烈的……
——為什么……
——為什么……
——為什么我會對一個異人產生這種……
——不能,絕對不能……奇拉琪琪庫庫啊,忘記你的戀人了嗎?
——你怎么可以在戀人生死未卜的情況之下,對異人野男人……
——不知廉恥啊!
啊啊啊!
痛苦的掙扎之下,蜥蜴人祭祀喉嚨越發的干燥……迷迷湖湖之間,仿佛被聞多帶到了什么地方——另一個帳篷里面。
“陸先生!過來看病!”
粗狂的聲音響起,營帳里面,陸子軒雙手一抖,錯愕地抬起了頭來,“看…看什么病?”
只見聞多粗暴地將奇拉琪琪庫庫仍在了地上,“這只大蜥蜴被聞某不小心敲碎了肩膀,你給治治吧!”
“……”陸子軒怔了怔道:“道理我都懂,可你新東家的醫術貌似比我還要高明?你何必舍近求遠?”
道理聞多自然也懂——問題是蜥蜴人是他敲的,是他犯的錯,沒道理還要公子爺出手,自己的錯誤理應自己承擔和別人買單。
“治還是不治!”聞多也不廢話,秀春大刀抗在了肩上,“給個痛快!”
“請…請等等!”生怕聞多就要給他一個痛快的陸子軒,此時哆嗦了一下,連忙摘下了手上的手套:“我去拿藥箱便是……”
“你這是在做什么?”聞多好奇地瞪大了眼睛。
因為陸子軒摘下的手套,顯然染滿了血跡。
“哦,沒什么。”陸子軒一邊找著藥箱,一邊頭也不回地應道:“領了一只異種回來做研究,剛給縫合了一下而已。”
聞多與陸子軒也是老熟人了——在洛神醫沒有出手之前的半年里,基本上都是陸子軒在想辦法治療聞多的重傷。
便見聞多此時直接將營帳里面的隔斷簾子給扯開。
簾子之后,赫然是一個傾斜抬起的床板……床板之上,一名灰白色的蜥蜴人,此時正被死死地禁錮著,蜥蜴人的身上多處出現了縫合……像是打了幾十個補丁似的。
蜥蜴人此時臉容萎靡,低著頭,身體更是因為痛楚而出現大面積的不協調的抽象。
它似乎在低語什么,像是在發出惡毒的咒罵。
“陸先生,你還是怎么重口啊!”聞多此時搖了搖頭,旋即眉頭一皺,“你還來!都說讓你別動尾巴!再來信不信勞資扯斷它!”
奇拉琪琪庫庫迷迷湖湖間睜開了眼睛。
手術臺上的蜥蜴人下意識地抬起頭來。
倆蜥蜴人在奇異的瞬間目光碰撞在了一起。
奇拉琪琪庫庫的尾巴瞬間顫抖了一下,聞多的腰上掉落下來,“澤瓦……”
手術臺上的蜥蜴人目光瞬間燃起了亮光似的,正要開口說些什么,但見奇拉琪琪庫庫的尾巴此時纏著聞多的腰,瞬間便吐出了一口鮮血,直接昏死了過去……
“老陸,你的素材吐血了!”聞多此時嗡嗡說道,“好像暈過去了。”
“不應該啊?”陸子軒怔了怔,“咦,你帶來的這只好像也暈過去了,你做了什么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