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驚慌到驚恐。
當纏繞祭樓的大蛇突然出現在赤族的生活區的時候,它們回想起來了曾經被這條異蛇所支配的恐懼——后來,熒惑異蛇霸占了祭樓之后,雙方才處于一種相對緩和的狀態。
巴圖雅克發現,只要給大蛇提供足夠的食物,它就不會主動發起攻擊——因此,赤族的勇士大人索性就讓大蛇盤纏在祭樓之上——都不用費心思守護了。
“糟糕,蛇大人怎么突然發狂!”
“不好,巴圖雅克大人不在,沒有人能對付的了蛇大人!”
“武器…武器失效了!怎會如此?”
這些族內傳承,相傳是祖先從赤王陵之中獲得的赤王遺產,威力奇大的武器,讓赤族縱橫赤色荒域,無往不利。
然而此時,赤王的遺產紛紛失效。
熒惑異蛇,無人可擋——本來巴圖雅克將赤族之中的精銳都帶走了,留守的大部分都是次等的戰士,看看俘虜,守守家門哈性,面對力量可怕的大蛇,只能干瞪著眼。
所過之處,洞穴之中打造出來的居所必定倒塌,熒惑異蛇更是生熟不忌,一路上生生吞吃著赤族戰士。
此時,立于大蛇頭顱之上的雙生子姐姐,就像是女王般,眼中閃著重重的殺機。
“紫煙,你去打開囚禁師叔他們的地牢。”
“好的。”
已經恢復了修為的妹妹二話不說騰空而去……大蛇頭上,此時就只剩下姐姐和天孤老頭。
“前輩,你手中的金屬板,除了能夠廢除赤族手中武器之外,還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嗎。”
“姑娘,還記得老夫曾與你提過的,赤王的至寶嗎?”
姐姐沉吟道:“你指的是,天神所賜予赤王的神裝……赤王鎧?”
“相傳赤王隕落之后,赤王鎧就失落在這片荒域之上。”天孤點點頭道:“這么多年以來,再也沒有第二個能夠喚醒這套神裝。”
“難道這塊金屬板,與赤王鎧有所關聯?”
“我不能確定。”天孤搖搖頭:“當年,我所研究得到的信息,最終都指向了三族的祭器……但因為手頭上并沒有這塊金屬板,研究也就到此為止了,后來我也被赤族給囚禁了起來。”
姐姐澹然道:“但我看前輩的模樣,用起這祭器來,一點也不陌生。”
“一塊祭器沒用。”天孤搖搖頭道:“只有湊齊了三塊祭器,才有可能將我的研究推進一步。”
“另外兩塊,分別收藏在白族與羽族之中?”姐姐直接問道:“現在異蛇暫時能聽我的話,我們是否有機會獲得另外兩件祭器?”
“不必,另外兩件也在我的手中。”天孤澹然說道。
“在你……手中?”青煙心中一怔,卻狐疑地盯著這老家伙看了起來,衣衫破爛,別說儲物道具了,身上甚至連個口袋也沒有。
“在這里。”天孤此時直接扯開了胸膛的衣服,露出了身體。
雙生子姐姐先是一愣,旋即目光一凝,只見天孤的胸膛左右,竟是露出了一些奇異的疤痕——像極了他手中金屬塊上的紋路。
姐姐勐然揮手彈指,射出了一道指風,指風擊中天孤老頭的胸膛,便聽見一道沉悶的響聲。
“你…你竟然將另外兩件祭器給藏在了自己的身體之中?!”
“沒辦法,赤族的家伙死窮死窮的,除了這件衣服,老早就將我身上的東西給搜走了……當初我如果不這樣做的話,也就沒辦法保住它們了。”
“等等!”姐姐突然瞪大了眼睛,慍怒道:“你手中既然有祭器,為何不早早解除我們的禁制……還要我們幫你挖地道,幫你引開大蛇,幫你……幫你?”
天孤老頭聳了聳肩,“小姑娘,我們第一次見面,如果不是這樣……你們會幫我嗎?只怕我第一時間幫你們解開禁制,你們也會第一時間奪走我手頭上的這兩件好不容易才保住的祭器吧?”
姐姐冷哼道:“你當我們斜月山是不講理的強盜嗎?”
“怎樣也好。”天孤曬然道:“反正結果是好的,你們也算是逃出生天了,而我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這是雙贏。”
“為什么坦白。”青煙卻皺了皺眉頭……這老頭突然之間自曝,讓她感覺十分的古怪。
“我能有什么辦法?”天孤老頭苦笑了聲,“你妹妹做的好事,她逼著我發誓,毒咒加起來比聯盟字典都還要厚,還不能對你們撒謊,而且有問必答……我也很絕望啊?”
“你賭誓像吃生菜,張口就來。”姐姐冷笑道:“發誓能管什么用?”
不曾想老頭這次卻支支吾吾地道:“有用……至少,這次有用。”
姐姐愕然皺眉,遲疑道:“你真的…有問必答?”
“我只想張開就來!”
雙生子姐姐沉吟道:“我來問你,你究竟是什么人,天孤這名字一聽就是你虛構的……從實招來?”
“天孤這名字倒不是虛構的,我是真的叫天孤……不過是外號叫天孤。”老頭生無可戀似的,“全稱是天煞孤星,從前有個老家伙幫我算命,說我命犯天煞,克妻克子,無伴終老,所以我只能離開我的親人,讓他們不要找到我。”
“那……”姐姐下意識道:“那你究竟是什么人?”
風水命理這么玄學的事情,當然是信它啊——這是個不迷信科學的世界!
“我叫魯達。”天孤老頭嘆了口氣道,
“魯達,魯達……魯……”姐姐臉色一變,不可置信似的驚叫道:“你就是魯大師?!”
“呵呵,都是朋友給面子啦!”
“你……”姐姐依然不可置信的模樣,眉頭快擰成了啊川,“道上說,魯大師失蹤了多多年,杳無音訊,都說是探索遺跡的時候作死死了……這么說來,你不是失蹤了,而是一直被囚禁在赤族之中?”
“確切來說,是前面十年八年躲在這里做研究,后面的才是被不小心抓住。”
姐姐打算問到底,然而此時妹妹已經成功將有崖子一行帶出,正朝著這邊趕來,遠遠就能夠看見……青煙心思急轉,飛快地道:“老頭,我不管你是真是假,關于你是魯達這事,還有待證明。不過待會,我不會暴露你的身份。”
“為什么,你信不過你妹妹?”天孤好奇問道。
青煙翻了翻白眼,“我是信不過這個世界……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你不也是想要守住自己的身份秘密嗎?我不提,對你也有好處吧?”
“你們兩姐妹倒是兩個極端。”天孤搖搖頭道:“一個純粹,一個不干凈。”
“喂!你說清楚點,什么叫不干凈?”
天孤道:“小女娃別那么毛躁,總之我還是那句話,聯盟人不騙聯盟人……現在我想騙都不行,你大可以對我放下戒心。你聽過我的名字,就知道我追求的從來都不是什么天材地寶,而是隱藏在歷史背后的真相。”
姐姐這次倒是沒有反駁。
如果天孤真得是傳聞中的魯達魯大師,那么魯大師確實就是這樣一個人……一個勇于探險,追求真相,不是在作死就是在作死路上的傳奇之人。
“行吧,我比較俗,我不追求真相。”姐姐澹然道:“我喜歡追名逐利。”
“這并不矛盾。”天孤擺擺手道:“我可以幫你找到赤王的遺產,同時你們也可以幫助我擊倒追尋真相路上的危險……各取所需。”
“成交。”姐姐此時微微一笑,但卻忽然一伸手,閃電似的將赤族的第三塊金屬板從天孤的手中奪走,“既然前輩手中早就有兩塊了,這一塊就暫時交給我保管吧。”
“還真是兩姐妹啊……”天孤苦笑了聲。
他居然接連兩次,都被這兩姐妹奪走了祭器,連栽兩次,“現在的年輕人啊,不得了啊……不知道她現在怎樣了……有沒有好好吃飯。”
“哪個他?”
“沒什么,我想我女兒而已。”天孤聳聳肩,“現在不重要……先幫你的師叔師弟們解開禁制吧。有崖子和無涯子雖然比較挫,但好歹也是道法境,還是能唬一下的。我來教你怎么使用這件祭器……東西在你手中倒也能減少你那倆師叔的懷疑。不過我看他們一路過來,多次受挫,是否還能繼續探索下去,就靠你去說服他們了。”
“放心。”姐姐聳聳肩道:“有個敗家的婆娘,有崖子師叔也只能一條路走到黑而已。”
圣顯大殿。
嵐小姐此時緩緩地吁了口氣,卻已經來到了控制柱之前,將歌聲停下……銀河妖精的絕美容顏漸漸消失不見,大殿徹底冷清了下來。
見狀,輝夜千鋒連忙將耳塞給摘了下來——那種封禁了一切聲音的感覺,并不好受。
“他好像要醒了。”嵐小姐忽然看向了地上躺著的多寶。
只見少年緩緩地睜開了雙眼……目光是朦朦朧朧的,至于手掌,卻是本能般地摸向了自己的肚子,揉揉。
“好餓……”
咕——!
肚子的聲音就像是野獸的咆孝似的,便見少年此時直接彈坐而起,竟像是個沒睡醒的人似的,張口就咬住了輝夜千鋒的手臂。
輝夜千鋒一聲冷哼,手臂一震,直接將少年的嘴巴給震開。
多寶一下子清醒了過來,捂住了嘴巴可憐兮兮的,“什么東西這么硬……咦?”
幾目相投,互相眨眼,確認是人。
“你終于醒了。”輝夜千鋒直接道:“是我們救了你。”
多寶疑惑地撓撓頭,忽然鼻子動了動,隨后狗爬似的,聞著地板一路爬走……不一會兒就爬到了嵐小姐的跟前,鼻子繼續往上嗅去。
多寶最終疑惑地盯著嵐小姐,“你是……”
“我不是。”嵐小姐澹然說道:“你認錯……哦,你聞錯人了。”
“可是……”
“不用可是了。”嵐小姐直接打斷道:“我們救了你,你師姐有沒有教你,對待自己的救命恩人,要報恩!”
多寶怔了怔,旋即點點頭,緊接著一拳頭就轟向了嵐小姐——物理拳法!
拳頭穿透著屑女人的身體,但毫發無損,嵐小姐愕然道:“你做什么?”
“師姐說,升米恩斗米仇,大恩即是大仇!”少年認真地道:“我們是自私的,肯定不能將命還出去,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將恩人送去超度。”
嵐小姐怔了怔,愣是找不到反駁的點,便見多寶再次轟出一拳——魔法拳法。
這次嵐小姐不能免疫,險些翻車,急忙忙地往后飄出了十幾米——多寶口中的師姐,絕對是大的那個!
畢竟小的那個是戀愛腦!
“等下,我們不用你還命!”
“哦,早說。”多寶急停,“師姐說,施恩不望報的,有一半機會是好人。”
輝夜千鋒此時聽得有趣,不禁輕笑了聲,好奇問道:“另一半是什么?”
“另一半是另有所圖的卑鄙小人。”多寶無比認真地問道:“你們是好人還是卑鄙小人哦?”
輝夜千鋒臉色稍稍有些掛不住……早知道這是個腦袋有坑的少年,就不應該留著,不過看看嵐小姐這個魔女碰壁,似乎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以他此刻的修為程度,斜月山的少年哪怕作為少年帝是相當出色……但也是隨手就能捏死的程度。
“我們不是好人也不是什么小人,只是路過的人。”嵐小姐稍稍定了定神,沉吟道:“只是碰巧看見你半死不活地躺在路上,好奇這里究竟發生過什么,所以才將你救了起來,救命的賬單我以后發給你師姐……所以這里究竟發生了什么?”
“這里……”多寶眨了眨眼睛,旋即一拍腦袋,“不好!焚心!”
說完,多寶便不理會二人,一跳而出,空中直接變成了一只大鳥飛出。
嵐小姐與輝夜千鋒對視一眼,也不交流,卻頗有默契地緊緊跟上。
冬冬,冬冬冬……冬冬。
刀鞘,不斷地敲擊著四周的墻壁……聲音,在這仿佛永遠沒有盡頭的通道上回響,極其容易讓人心情煩躁。
“你……能不能稍微停一下,你這樣敲有用嗎?”
金主媽媽最終還是禁不住出言……就是躲得遠遠的——躲著聞多。
“不敲過你怎么知道沒用?”聞多并不以為然,“大多數的契機,都出現在不起眼的地方,一切的成功都是憑借著無數次枯燥的重復來堆砌,就像是練刀之人,日復一日地揮刀,你說有沒有用?”
金主媽媽翻了翻白眼——她發現只要自己不注視這個粗魯的家伙,不靠近這個家伙……就不會那么容易出水,隨意這會兒很冷靜地思考著。
他們在通道上被突然下落的閘門分開……最后成功逃出,此時這一隊人物,是錦衣與金主媽媽自帶的家將打手約莫各占一半的構成。
聞多獨一個……扛著蜥蜴人祭祀。
不過考慮到聞多本就是錦衣出身,想來一旦發生矛盾,這粗略的漢子定然站在錦衣的一邊……
忽然,只見聞多大步地朝著她走來。
金主媽媽頓時心中一怔,旋即身體本能地打了個寒顫,有些手足無措地道:“你…你要做什么,別過來!”
“別動!”聞多沉聲一喝。
金主媽媽只感覺這股可怕的陽剛之氣,讓自己渾身發軟。
“你的背后有東西!”聞多再次飛快地道,“你背上趴著一個小孩!”
“什么?”
鄧嬋玉下意識地扭頭,只見一張無血的臉,此時正從自己的肩膀處緩緩探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