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土撥鼠般直立冒頭,而且是雙頭……張望——小小的雙頭蜥蜴很快便確定的方向,從地里爬出,朝著一巨型之物迅速走去。
巨型蜂巢。
蜂巢之下,巨型的雙頭蜥蜴異種正馴服地趴著……一根幾乎透明的絲線卻連結著它的身體,另一端則是伸向了蜂巢之中。
小蜥蜴從大家伙的身邊爬過,已經來到了蜂巢之下。忽然,從地里冒出了宛如老樹根般的觸手,將小蜥蜴一路捧起——蜂巢之中,此時緩緩地裂開了一塊。
豎立的裂痕猶如嘴唇般的形狀,里面是層層皺褶的肉塊……只見一道身影被緩緩吐出。
薄如蟬翼的翅膀收攏這,背后是巨大的蜂尾……巨大的黑色蜂針針尖正泛著寒光。
它…他,司空巨的面相。
“啊……”
輕喃,嘆息。
“這種感覺,還真是…詭異啊。”司空巨低頭看著雙手,那特殊構造過的雙眼之中,近乎無死角地觀察著四周,“詭異且奇妙。”
只要一個念動,無數的黑色蜂蟲將會集結,并且組建成為一個特殊的網絡——他就是主宰這個網絡的神明,只要蜂蟲不斷地繁衍,這個網絡將會覆蓋到每一個地方,無有窮盡。
比起群蜂的這種能管理,雙頭蜥蜴異種的思維網絡雖然也十分的完善,但卻相形見絀許多,而且還是通過巨型蜥蜴來操控,中間多了一個媒介。
難怪外神會將蜂巢之中的蟲后稱之為高等生物,就是吞噬的過程有些惡心……如果能夠娘化就好了,將那惡心的蜂后娘化,應該會感覺好上許多吧?
此時,小型雙頭蜥蜴開始向司空巨共享一些信息——由于在吞噬融合蜂后的關系,這段時間司空巨不得不暫時切斷所有的思維感應。
此時思維感應打開,散布在赤王陵之中的所有雙頭蜥蜴異種的信息如浪潮般涌來,并被他以極快的速度消化、歸納、整理著。
“原來如此,這就是赤王陵的真面目嗎……”司空巨此時目光仿佛虛無般,“赤色之城,這才是一切的起源……桀桀。”
突然,司空巨臉色微微一變,思維的感應之中,源自某只身處在赤色之城內的異種的視角里,他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龐。
“死老野,你居然騙我……你沒死!”
臉上的肉抖動不停,一股仿佛不受控制的暴戾氣息開始散發出來,讓蜂巢四周,黑色的蜂蟲瘋狂盤旋,猶如黑色的龍卷。
黑暗之中,一道愉悅的意念忽然泛起……對于司空巨此時的暴戾,似乎是滿意的——一道灰白色的冰冷火焰憑空出現。
只是光影,并無實質,只是意念……來自于虛空,遙遠,與這里隔離的虛空四大側的另一端的盡頭……一個幽暗的,混沌的世界之中。
一個破碎的世界,就像是一個強行通過引力粘合在一起,卻又不能完全貼合的世界……混沌,無數破碎的物質懸浮在空氣之中。
世界的盡頭,巨大的極光之下,大地都被灰白色的火焰燃燒著。
燃燒大地的冰冷火焰深處,一道灰白色的身影正在舒張……也是燃燒態。
冰焰極圈之主——亞弗姆·扎
“這次緋紅之王舉行的虛空斗場原本以為只是打發時間的,沒想到啊……”
恣意的笑聲。
“但恐懼之卵為什么會從時光界主的身上,轉移到了司空巨的身上……”
這不像是記憶的斷層,對于它這種存在來說,記憶不可能存在隔斷——但是從時光界主到司空巨,就像是一個突然的轉折……雖然,過程當中,冰焰極圈之主還隱約地感覺到恐懼之卵曾經有過一次生長的經歷,似乎已經有植體了,但很快便發生了夭折。
虛空隔著實在太遠了,尤其是兩側之間,如果恐懼之卵無法順利成長到一定程度的話,將無法與它連結。
如今恐懼之卵在司空巨的身上,它也唯有當時光界主是在太廢,以至于恐懼之卵剝落,幾經轉折之后,才落到了司空巨的手中。
宿主廢沒有關系,它可以通過恐懼之卵改造——只要恐懼之卵能夠成為橋梁即可……它已經厭倦了這一片的虛無。
“神話側,總有一日,舊日將會重臨……”
破碎世界極地之上燃燒的千里火焰,就在此時突然只見瘋狂搖曳,竟像是被什么東西給壓著般,憑空下降了幾分。
燃燒狀的冰焰極圈之主此時勐然抬頭。
猶如晨光泛起,慘白色的世界之中,星辰之光帶來了黑夜,讓破碎的世界多了一抹安寧之色。
圣潔白袍,赤足,童顏……以及聚人心之巨。
高天之上,有少女的身姿輕落。
極地之上的冷火瘋狂搖曳,冰焰極圈之主此時卻嗖的一聲,招呼也沒有來得及打一句,身前便迅速拉出了一道虛空的裂縫。
“亞弗姆仔,別跑那么快呀!”少女滴咕了聲,“我今天想到了一款新的美食,需要冰冷的火焰欸,你要不先勻我一點?真的只是一點哦!”
……沒等裂縫徹底打開,它便已經擠了進去。
——見鬼,這個家伙怎么到什么地方都能找到!
“哎哎,亞弗姆!姆仔?”少女不滿似的沖入了燃燒的大地之中,來到了那道還沒有來得及愈合的裂縫之前,直接伸出雙手,暴力地將裂縫撕開,隨后探入了頭去。
里面是一片混沌的星海。
少女已經大半身子探入其中了——留在外邊的臀兒正在扭動。
忽然,少女被人提著衣領,從裂縫之中給拉扯而去——將之拉出的,是一名精致容顏的藍色長發女性。
瑩白肌膚,神情嚴肅。
“別扯著我嘛,我要找姆仔!”白袍少女不滿滴咕道。
藍發女性澹然道:“差不多得了,這群支配者自從被踢來這種窮山惡水的地方之后,就已經活得很艱難了,你再這里薅下去,我們遲早沒東西交上去。”
白袍少女手指抵住豐潤的嘴唇道:“可我們不是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交數了嘛……圣地也沒有什么說的呀?我甚至都感覺不到魂殿的存在了……說起來,我們總想著要交東西給圣地,可究竟要給圣地的誰,你能想起來嗎,阿爾忒彌斯?”
藍發女性…阿爾忒彌斯輕輕搖頭,沉思片刻,才緩緩道:“總感覺,忘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沉默。
片刻后,白袍少女卻伸了個懶腰,“算了,想不起來就不想了,你不讓我找姆仔,那我去找別的玩好了……奈亞拉托提普?克圖格亞?要不這次找哈斯塔吧?吶吶,我們去找哈斯塔吧?做人呢,最重要是開心,你說對不對!我們去玩吧!”
阿爾忒彌斯輕嘆了口氣,無奈道:“到頭來還不是這群支配者…你忘了上次那個叫什么拜朗的,就差點被你玩死了嗎?”
少女一臉無辜地道:“是那群自稱天國的鳥人給玩死的好不好,我呢,我只不過是旁觀而已,真的哦!而且呢,我感覺當時拜朗好像是故意被天國的天使們給抓住的哦!”
阿爾忒彌斯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你說故意的,為什么?”
“總之就是感覺啦。”少女也說不出所以然似的,“針對拜朗的那場天國討伐戰,總感覺好像是被操控了一樣。”
阿爾忒彌斯若有所思。
趁著阿爾忒彌斯沉思的時候,少女卻瞇起了眼睛,背在身后的手指輕輕一劃,虛空一道裂縫旋即裂開……少女緩緩地退后,退入其中。
閃走。
反應過來的藍發女性頓時一驚,“回來!真的不能再薅了……赫斯緹亞!”
“我不管我不管啦!”
少女雙手捂住耳朵,就當是沒聽見了。
鐘聲,第四響。
鐘聲每一次響起,縈繞在城里的氣氛便會熱切一些。
一種名為期待的情緒,仿佛都能夠從空氣之中清晰地嗅到。
“這樣,應該沒問題了。”
陸子軒從水池的倒影之中看了眼自己此時的打扮——衣服是從附近人家里面拿來的,澤瓦身上的也是一樣。
多得這個城中異種與人族共存的關系,此時這兩位即使走在大街上,也不至于被人指指點點——最多就是面生了一些。
“哼,竟然要我穿上這種猴戲一樣的衣物!”蜥蜴人勇士此時頗為不滿。
“像你之前那樣,纏著破腰帶,都襠部一檔就完事很好?”陸醫師直接譏諷了一句,“我已經沒有多少耐性了,如果你還不能帶我去找到凈瓶,就別怪我不擇手段了。”
醫師的威脅多少還是有些用處的——比如說澤瓦自身,對于族內的巫醫就頗為的忌憚,主要是這類型的家伙偷襲起來,實在是防不勝防……尤其是當中擅長用毒的。
可問題是,指尖中藏著的信物,自從進入了這座大城之后,就再沒有反應……已經完全冷靜下來的澤瓦開始思考著應該如何與陸子軒周旋。
它目光在四周打量,忽然目光一亮,便徑直地走向了一處告示欄前,仔細地端詳起來……四周沒什么人,就算有也大多數都身穿祭服,上大街湊熱鬧去了,居民區里此時相當的空曠。
“你能看懂上面的文字?”陸子軒皺眉問道。
澤瓦道:“能看懂一部分,這上面用的是古早時候的祈禱之文,白族有傳承部分這種文字,只有祭祀才能夠學習。”
陸子軒訝然道:“可你也不是白族的祭祀,你妹妹才是吧?”
“哼,奇拉能學,憑什么我就不能學?”澤瓦冷哼出拳,“難道我們雄性,就只能作為生育的種具嗎?”
“……都寫了些什么。”陸子軒不打算接,索性回歸正題。
澤瓦沉吟道:“這里說,因為什么什么臨近,什么什么宮殿需要幫忙之類……好像是一則召集人手的告示。”
“宮殿?”陸子軒皺了皺眉頭,沉吟道:“既然能夠貼在告示欄上,想必也是官方一類的地方了……眼下我們在這居民區之中也沒什么收獲,倒不如去看看好了。”
說罷,陸子軒直接將告示欄上的告示給掀了下來——既然澤瓦能看懂這里的部分文字,那至少不至于無法溝通,打不了他全程啞巴便是。
“你去問問路。”陸子軒此時吩咐說道。
對于這種指揮的口吻,澤瓦心中暗自記恨,一手抓過了告示文,東張西望了好一會兒,才找到了一個從民居之中走出,正打算出門的家伙——幸好也是白族族人。
它以不怎么熟練的祈禱之言問道,“這位兄弟,請問這上面些的地方怎么走?”
“咦,你揭了榜文?”正準備出門去湊熱鬧的白族兄弟此時愕然道:“這榜文貼在這里好久了,都沒有人愿意去的,兄弟啊,你可想清楚了。”
澤瓦怔了怔道:“這…這有什么講究嗎?”
“你不知道嗎?”白族兄弟一臉狐疑地道:“未央宮招人,就不能參加大祭,錯過了一場,就只能等下次,會倒霉好久的……兄弟啊,你可真是好人,這工作都沒人愿意去的,所以榜文才貼到現在。”
“我當然知道。”澤瓦不動聲色道:“但工作總要有人來做,我們都是城里的人,相互守望才對,既然沒有人愿意去,那就讓我來吧。”
它說的振振有詞。
白族兄弟怔了怔,低著頭沉吟了會兒。
忽然,白族兄弟一咬牙,點點頭道:“兄弟,你說得不錯,我們都是赤色之城的人,不能如此自私,總要有人負重前行……來吧,就等兄弟我陪你一去未央宮應召好了!”
“對了,兄弟!”白族兄弟此時微微一笑:“我叫扎理尤斯,你叫什么名字啊?看起來很面生的樣子!”
“你…你叫什么?”澤瓦面露驚異之色,甚至下意識地張了張口。
“扎理尤斯,怎么了?”白族兄弟疑惑問道。
“全…全名呢……”
“扎理尤斯·咕咕沙。”
“不…不可能!”澤瓦頓時露出了驚容,隨后一咬牙,便突然出手,將白族兄弟的腦袋給按了下去,拉開了它的衣領,看向了對方的后脖子之上。
脖子上,赫然有著一塊紫色的,如同芒星般的記號…胎記。
“哎,兄弟,你這是要做什么?我要生氣了!”白族兄弟…扎理尤斯此時皺了皺眉頭,倒是沒有發難,脾氣超好。
“對…對不起,我有些激動……”澤瓦深呼吸了一口氣,才咬咬牙道:“你…你真的打算陪我一起去應聘?”
“當然!”扎理尤斯拍了拍胸脯道:“全赤色之城的人都知道,我扎理尤斯是最講信用的嘛!”
澤瓦沉默不語。
扎理尤斯·咕咕沙,這是它白族古早先祖的名字啊!錯不了的,這個名字,還有如傳說中一樣,生長在頸后的紫色芒星……
鐘聲,第五響。
“到了,雨先生,這里就是神廟了。”
赤色之城神廟之前,依然換上了祭服的沉中堂微微一笑——這次出行他甚至帶上了全家,打算將雨化田一行送到神廟之后,就直接去參加大祭的慶典。
這一行人數可不少……畢竟錦衣就六十好幾個。
“你們在這里稍等片刻,我去里面與神廟神官通報一聲。”沉中堂此時又道:“不過今日是大祭,你們想要完成洗禮,或許要等到大祭結束之后了……總之,容我去去就回!”
雨化田只是點了點頭。
此時,丁修在旁邊低聲道:“大人,你看這神廟門前的凋像,是不是我們……”
雨化田示意噤聲,自己則是默默地打量著神廟門前的兩尊凋像……赤王陵大門之前,赤之公主與赤之王子同款。
“赤王陵…赤色之城,究竟隱藏著什么呢……”
左眼忽然一陣的刺痛,雨化田卻神色如常,只是心中有種涌動,越發的難以擬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