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們就在這里等等吧,馬上就會有人來告訴你們接下來的事情。”
羽族戰士離去。
陸子軒三個此時已經被帶到了未央宮內的一處僻靜的房間之中……當戰士離開關上門的時候,陸子軒二話不說便貼到了門前,感知那羽族戰士的距離。
“已經走遠了。”
陸子軒沉吟說著,便要伸手將門打開,卻不料此時扎理尤斯一手按在了門扉之上。
“這位兄弟,你要做什么,方才那位大人說了,讓我們在這里安靜等候。”扎理尤斯語氣稍微的嚴肅。
陸子軒雖然聽不到,但也能猜個大概,唯有裝著一副受訓的模樣,目光卻冷漠地看了澤瓦一眼,示意他出手將這白族兄弟弄了……不弄死,起碼也要弄暈之類。
可沒曾想,澤瓦此時竟是露出了猶豫之色,并未動手。
陸子軒眉頭一皺,這家伙居然開始反抗自己……他是真的給這丫的喂了毒藥的,不是玩心理戰術的那種,澤瓦該不會是認為自己在唬它吧?
“為什么不動手?”他走到澤瓦跟前,低聲質問。
“…留著它有用。”澤瓦搖搖頭道:“這座城的人用的是祈禱之言,我只能勉強分辨大概,如果沒有了它…萬一碰到什么信息我解讀錯了,你可不要怪我。”
陸子軒眉頭一皺,這話不無道理,“但它也礙事,好不容易才進來了,我不能就在這里呆著什么都不做。”
“讓我和它聊聊。”澤瓦想了想道:“或許能套出什么信息…總之,我也不想留在這個鬼地方了。”
他操控著這異種的生死,除非澤瓦不要命了,否則陸子軒自問自己還算安全,便同意了下來。
澤瓦心中暗自松了口氣,總算是穩住了陸子軒這惡劣的異人……打殺扎理尤斯?這個興許真得是白族先祖的家伙?
雖然無法真的確認眼前的扎理尤斯是否真正的那位先祖。
澤瓦此時在面對它的時候,卻仿佛天然而然地存在了一種敬畏的感覺……源自于血脈深處的某種觸動。
“扎理尤斯兄弟,你說等會是什么人來找我們?”澤瓦一次作為開場白。
“應該是命戲師大人。”扎理尤斯想了想道,“她會來教我們怎么當惡鬼的。”
“惡鬼?”澤瓦此時不禁一怔,心中卻隱約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對于赤王時代,三族都是有傳承的,但歷史太長,早期的傳承更多都是口耳相傳,漸漸有些見不清晰了——它好像在什么地方聽過惡鬼一詞。
“是啊,惡鬼。”扎理尤斯點點頭,“我們等會就要充當惡鬼啊,到街上去,受信民的驅打,也有驅除邪祟的意思,祈求來年赤色之城的平安。欸,這是個苦差,基本上都沒有誰愿意來做的,往常的大祭,都是命戲師大人用剪紙的紙人來代替的。”
澤瓦臉色漸漸難看。
“惡鬼是沒資格受到祝福的,所以榜文上才會給出那么高的賞賜作為補償。”扎理尤斯此時卻大義凜然道:“不過正如澤瓦兄弟你所受的那般,總要有人做這種工作!一直都用紙人來當惡鬼也不是個事,主要是驅打的時候手感不對,后來就有人提議不如用真人來演好了。”
澤瓦此時下意識地看了陸子軒一眼,只見陸子軒此時豎起了耳朵的模樣……它悄悄地咽了口口水,硬著頭皮道:“兄、兄弟,你以前也有驅打惡鬼嗎……”
扎理尤斯一臉古怪地看著澤瓦,皺眉道:“兄弟,你這話問得就很奇怪了,我肯定也有驅打過啊,難道你沒有嗎?驅打惡鬼可是大祭上一出重頭戲呢!哎呀,想想上次,我用發酵了大半個月的糞水潑過去,甭提多爽了……可這次恐怕得自己來承受,不過沒關系,為了赤城!正所謂人人為我,我為人人!我們一起努力吧!干巴類!”
彭——!
重擊!
扎理尤斯只感覺后腦勺突然砰的一聲巨響,隨后眼前一黑,便直接倒在了地上。
陸子軒則是驚疑不定地看著這蜥蜴人異種…看著它舉起的砂鍋大的拳頭,看著地上躺著的吐著白沫的扎理尤斯,“你…你不是說先留著它的嗎?”
“我改變主意了。”澤瓦深呼吸了一口氣,“這個地方不能留,我們得馬上離開!”
什么情況……陸子軒皺了皺眉頭,“你們究竟說了什么?”
但蜥蜴人澤瓦卻根本不聽,直接將扎理尤斯扛起之后,便直接打開了房間的門,沖著陸子軒道:“走了再講!”
可開門的瞬間,門前卻出現了一道人影。
是一名蒼白人臉,駝背彎腰,枯燥的白發幾乎垂地的老嫗……老嫗眼簾都幾乎耷拉到睜不開似的,手持一拐杖,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詭異的氣息。
澤瓦心中一驚,本能地后退了幾步……陸子軒更是慌忙之間隨手就拎起了一個杯子——感覺杯子沒什么攻擊力,便琢磨著也又伸手握住了椅子的把柄。
“你們就是新來的惡鬼?”老嫗緩緩步入,“你們要做什么,是后悔想要逃走嗎?這可是要接受懲罰的。”
守著,老嫗的腦袋勐一下一百八十度旋轉過來——腦后的地方,枯燥的白發散開,赫然是一張猙獰的鬼面……鬼面,發出了極其尖銳的笑聲。
陸子軒與澤瓦聽聞那尖銳的笑聲,瞬間頭痛欲裂似的,捂住腦袋痛苦地倒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陸子軒幾乎想要砸破自己的腦袋,視線漸漸喪失…只見那可怕的老嫗,此時正緩緩地朝著自己走來。
“小寶貝,我會好好地痛惜你們的……”只聽見詭異老嫗此時腦袋又轉了過來,笑瞇瞇地道:“畢竟弄壞了就可惜了,好不容易才有了真的惡鬼,可是要用許久的……”
不一會兒,陸子軒與澤瓦都已經徹底失去了意識,被老嫗拖著放到了一起。
便見老嫗的袖子之中,忽然滑落了一柄黑色,泛著寒光的尖子——她正用剪子比劃著陸子軒的臉龐,似乎尋思著從什么地方開始下手。
就在此時,老嫗感應到了身后有人到來,不禁眉頭一皺,轉身的瞬間卻見一名身穿藍衣的精美少女神色清冷地走來。
老陸如果醒著的話,會發現這少女就是自己方才所碰見的那位。
老嫗便連忙跪伏在地上,頭也不敢抬起,“神公主!你怎么來了?”
“聽說這次大祭有人來當惡鬼,所以過來看看。”那精美的少女平靜說道,“就是這三個嗎。”
“公主放心,我會好好地調教的,一定會讓天后滿意!”老嫗恭恭敬敬說道。
神公主卻忽然伸手指向了陸子軒與澤瓦,“但這兩個,不是赤城的居民。”
“什么?!”老嫗頓時一驚,甚至抬起頭來,旋即又慌慌張張地低下頭去,“小…小人不知!怎會如此,怎么會被外人混進來的!該死,守衛都是怎么辦事的……我,我這就去處理掉這兩個外人!”
“不必了。”神公主卻擺了擺手道:“外人更好,就讓這兩個外人充當真正的惡鬼吧……你的調教,可以稍微大膽一些。”
說著,神公主手掌一翻,便扔給了老嫗一個瓷白色小瓶。
老嫗心中一驚,但很快便點點頭,“小人知道該怎么做了。”
“嗯。”
“那這位?”老嫗此時又看了看扎理尤斯。
“私帶外人進入未央宮,同罪。”
藍衣少女留下了話,便飄然而去。
未央宮很大,大到仿佛一輩子都不能走出去。
藍衣少女獨自一人在宮殿內庭院的水池旁邊走過,看著池水之中的游魚,她忽然從魚池旁邊的石匣上取出了一把魚食,撒了下去。
看著游魚多了起來,她才有了一抹隱約的微笑——但很快,藍衣少女便再次離開。
依然清冷。
好似這未央宮深處的冷清。
鐘聲第九響。
“開始了。”少女看向了天際。
這里的天際,好似沒有盡頭……高天之上,是一抹輝煌的金色光澤。
“這次,稍稍有些不一樣……”
“這家伙究竟要做什么?”輝夜千鋒不禁皺起了眉頭,他已經不想剛剛貢獻了兩枚領主級異種心臟的事情……想了還能咋滴,魔女又不會吐出來還給自己不是?
正二十面體正在游蕩,從眾多的正二十面體之中——就像是一個自走的老六一樣。
“想要知道他要做什么,我們或許可以先知道他的身份。”魔女嵐小姐此時一本正經道:“而想要知道他身份的最好辦法,則是向全知全能的我給出貢品。”
“……我抓住他,拷問一翻,也會知道。”輝夜千鋒卻嗤之以鼻…這魔女莫非真把自己當作是冤種,沒有思考能力?
“萬一是個嘴硬的呢?”
“我懂搜魂術!”輝夜千鋒沉聲道:“這些事情,我自己都能做,不用你!”
“浪費時間。”屑女人聳聳肩,感嘆道:“愚蠢的人類啊,總是以為自己有足夠多的時間去做所有的事情。”
輝夜千鋒只當沒聽見似的,索性緊盯著屏幕上那邋遢老漢的移動軌跡,“咦,他好像停下來了一段時間不動了。”
屑魔女雙手在屏幕上劃拉了幾下,便找了一個最近的路線,驅使著正二十面體加快的速度移動過去,“去吧,二十面相君!”
“二十面相…君?”
“剛起的名字。”屑魔女敲了敲正二十面體的內腔,“我改名字是超一流的喲!”
“……在靠近一點。”輝夜千鋒沉吟道:“能夠進行實景觀察?”
“應該可以了。”嵐小姐又敲了敲屏幕,屏幕閃爍了幾下,路線圖已經有了清晰的影響。
“他在做什么?”輝夜千鋒此時緊盯著屏幕。
卻見那邋遢的老漢,此時正深處在一處四周都是轉動齒輪的地方——但奇詭的是,這地方的齒輪是不會轉動的。
邋遢老漢忽然從軸承之中抽出了一塊磨盤大小的齒輪,隨后思考了片刻,緊接著又塞入了另外一處的軸承當中——他一直都在做著相同的事情,更改這些齒輪的位置。
“你想知道?”屑魔女又來了。
輝夜千鋒好一陣的糾結,說不想知道那是假的……說直接去抓人過來審問也是假的——萬一打不過呢?
“你知道?”輝夜千鋒掙扎似的反問道。
“天秤知道。”屑魔女鍥而不舍。
輝夜千鋒一咬牙,儲物道具倒了些什么東西出來,“給你!”
“這不是還有不少好東西嗎。”嵐小姐頓時笑顏如花,“不愧是前少年帝,現在的中老帝,好東西就是多哈!”
——中老帝什么鬼啊喂!
“沒多少了!”輝夜千鋒恨恨地盯了一眼,“我離開白鋼之城過于匆忙,帶著身上的東西本就不多!你再這樣揮霍下去,我就只能去獵人頭才能滿足你了!”
——咦,我這口吻是不是什么地方不對?
這話才剛說出口來,輝夜千鋒就開始后悔起來。
他不耐煩道:“還不告訴我,這家伙什么來歷?”
“不著急嗎。”魔女瞇起了眼睛,靜待著天秤的變化——第一口肯定是粉絲…哦,是自己先吭。
但她倒不會更改情報來忽悠輝夜千鋒,畢竟店鋪的規矩擺在這里,顧客真金白銀買的東西必須是真實的。
“咦?”
“怎么了?難道不夠嗎?”輝夜千鋒心中稍緊,這獻祭天秤真是個吞金獸……他儲物道具里面,舍得拎出來獻祭的東西已經不多了,余下的那些都是他暫時不愿意丟棄的,都是他這些年來真正的底蘊……
“倒不是。”魔女此時搖搖頭,“倒不如說,情報比我想象之中的還多,不僅僅這老漢要做什么都知道了,就連他是誰,都知道了。”
——這邋遢老漢,莫非是那種隨便辱幾下就會坦白的類型?
輝夜千鋒可不理這些,急忙問道:“這人是誰?”
“外號天孤……”屑啊楠此時臉色古怪地看著輝夜千鋒,“又名……魯達,魯大師!”
“竟然是他?!”輝夜千鋒頓時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還有什么情報?”
屑啊楠沉吟了會兒,才緩緩說道:“告訴你一個大八卦,這魯大師原來還有一個女兒,你知不知道是誰?”
“魯達的女兒?”輝夜千鋒下意識問道:“是誰?”
“稷下學宮的一位教習。”魔幽幽地道:“宋櫻。”
輝夜千鋒不禁露出了驚愕之色,沉默半響,才沉吟道:“這宋教習我也有耳聞,聽說是一個就連不少帝階都曾經贊譽過的才女,有傳聞甚至還曾驚動過昆侖中的那位……不過我與她并無交集。”
“咦,你是少年帝,不是學宮出身嗎?”魔女好奇道:“被你干掉的大侄子輝夜百刃,也是學宮的啊?”
“……誰規定輝夜家就一定要去學宮的?”輝夜千鋒冷哼道,“我是白鹿洞書院的!再說我當少年帝的那時,這位宋教習都還沒有出生!”
“意!果然是老男人!”
——忍著,深呼吸,這世界是美好的……
輝夜千鋒澹然道:“我沒興趣聽魯達的八卦…我只想知道這位聯盟的傳奇冒險王,到底TM的在做什么,以及他為什么會出現在赤王陵里。”
“他要打開一扇門。”魔女此時緩緩說道:“重啟之門。”
“重啟?”輝夜千鋒愕然道:“重啟什么?”
魔女沉默不語,只是伸出了手掌來,手指揉了揉——給錢。
“要多少!”輝夜千鋒此時像是個急眼的賭徒似的——主要是魯達作為聯盟的傳奇冒險王,名氣太大,經歷過的傳奇故事太多,這樣的大師要做的事情,定然不會是小事!
“很多。”魔女吁了口氣:“把你獻祭給我,應該就差不多。”
“什么!”
尖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