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星河潛行,灰白色的冷光所到之前,寒流陣陣,仿佛連時間都能夠凍結——當然,僅僅只是仿佛。
它距離能夠凍結時間的這個概念,還相去甚遠——畢竟如果足夠強大,當初就不會被驅逐到了這片虛空當中。
它還有它的同類……以及同類的死對頭們。
舊日的支配者與外神們。
冰焰極圈之主亞弗姆·扎與混沌之中打開了星門,寒冷的光輝瞬間照耀了星門另一端的的世界……小世界。
小世界是灰暗的,被巨大的陰影所籠罩……因為一棵幾乎覆蓋了大半個世界的真正的參天巨樹。
無數的生靈如同蟲蛹般,被吊掛在這棵堪稱世界樹的巨大植物之上。
止步——!
靠近的瞬間,一道冷漠的意念瞬時如同釘子般,打入了亞弗姆·扎的意識當中,充滿了攻擊性。
“奈亞拉托提普…混沌的代行者啊,我不是來向你發動戰爭的。”冰焰極圈之主同時也發出了自己的意念。
恐怖的世界巨樹之上,一道陰影卷來,手握權杖。
無有外相,仿佛是一道扭曲的黑色。
冰冷的火焰此時輕輕地跳動了幾下……冰焰極圈之主緩緩地靠近著這道黑色——混沌的代行者奈亞拉托提普,作為外神,而且還是外神之中有數強大的幾位之一,奈亞拉托提普給予冰焰極圈之主這位支配者的壓力并不少。
“即使不是戰爭,我也沒什么與你說的。”黑色的意念散開,“不要將你的麻煩帶來我的世界。”
“那個可惡的少女……”
“我不想知道任何有關那兩個女人的事情,請你馬上離開。”
“讓我在這里躲躲…真的,只要一會,我可以支付你二十個單位的世界之源……”
“馬上,離開!”
混沌的代行者手中的權杖緩緩舉起,眼看就要對這不速之客進行驅逐。
“等…等等,奈亞拉托提普!”冰焰極圈之主尖聲道:“道標!我手頭上擁有神話側的道標……你,不想回去看看嗎?”
“不想。”混沌的代行者手中的權杖已經揮出。
一道烏光直接照射在冰焰極圈之主的身上,但讓代行者意外的是,冰焰極圈之主竟是沒有任何的防備,任由烏光照射——俗稱硬抗。
扛下了攻擊的冰焰極圈之主身上的火光瞬間暗澹了些,搖曳不停。
代行者此時垂下了權杖。
“我說了,我真的不是來發動戰爭的。”冰焰極圈之主飛快地道:“這次的道標不一眼……因為我這次成功投放了一枚恐懼之卵。”
沉默。
沉默過后,代行者才澹然道:“詳細。”
“不久之前,緋紅之王的角斗場突然開放,碰巧我擁有那個序列角度場的門票……”
“……基本上,恐懼之卵已經度過幼生期了,很快就能夠達到穩定的成熟期。”冰焰極圈之主發出了笑意,“蒼藍至少也是白銀級以上的小世界,而且據我觀察,完全又能給力成長成為黃金世界……奈亞拉托提普,你難道不想再次品嘗一下黃金世界的味道嗎?”
代行者依然沉默。
冰焰極圈之主繼續游說道:“不管是我們支配者,還是你們外神,都被迫離開那經營了無窮時光的家園,被迫來到這幻想側之中,而且只能在這里的貧瘠之地茍延殘存……”
代行者忽然一揮權杖。
冰焰極圈之主以為對方又要動手,渾身火焰跳動,不料奈亞拉托提普卻只是打開了能夠觀察虛空的星窗。
星窗之中,只見一名童顏少女,此時正如流星般穿梭,似在尋找著什么般。
“該死,這個少女這么快就追來了?”
灰白色的火焰狠狠地跳動了幾下。
“她正在抵達我的世界。”奈亞拉托提普冷不丁說道。
“讓我躲躲!”冰焰極圈之主飛快地道:“我保證,我所說的關于恐懼之卵的事情,是真實的,絕無虛言!”
“不用躲了。”奈亞拉托提普突然說道。
“該死!我就不應該來找你!”冰焰極圈之主恨恨地道。
“不,我的意思是,我和你一起走。”奈亞拉托提普卻直接打開了另一扇的星門,“我也要將投影降臨到蒼藍之中。”
“不,現階段的恐懼之卵根本無法同時承受我和你……”
“你會在意一個載體的生死嗎。”代行者澹然說道:“我們的意念只要存在,便是最好的恐懼之卵……是最好的種子。”
“姆仔?”
空間,被白嫩的雙手生生地撕扯裂開——少女卻已經急不及待地擠了出來。
只是被陰影所籠罩的世界之中,萬籟俱寂……她看著那數以億計的如同毛毛蟲蟲蛹般被吊掛在大樹之上的生靈,忽然眨了眨眼睛,自言自語似的滴咕著。
“奈亞子好像也不在欸…難道是去了克子家玩嗎?”少女沉思,忽然臉色微變,“不好,阿爾忒彌斯要追來了,被追上可就要挨罵了……”
少女吐了吐舌頭,便又從裂縫之中鉆了進去——興許是太心急的關系,臀兒總會卡上那么幾下,才能過去。
——是美妙的包臀裙啦。
——白色。
小老頭兒是這樣操作的。
用的是一根類似潛望鏡似的長管,首先從地板之中透出,三百六十度觀望,確定了外部的環境。
“可以出去了,正好換班時間,我們趕緊!”
這小老頭兒所挖的地道真的很神奇——神奇得真的挖穿了一道道的結界——抵達了赤王宮的宮殿地下。
難得的是,所經過的結界缺口都被很好地修補過——就像是打隧道時候所做的支撐一樣。
在趙懷安看來,走入這樣的地道,感覺就像是走入一條被用擴口器硬生生地撐開的深不可測的洞穴一樣——主要是這老頭修口結界的形狀實在太像了……
司空摘月顯然不是第一次踏入赤王宮之中,他所掌握的時間之驚喜,讓趙懷安有種心痛的熟練。
“這里是……”
當洛公子從地道之中走出,習慣性地打量四周環境的時候,不禁露出了一抹驚訝之色——只見四周水霧環繞,熱氣騰騰。
地道的出口之處,赫然是一座巨大的浴池——說是浴場也不為過。
“好家伙,你這老頭再次刷新我的認知。”趙懷安此時苦笑了聲,“我就好奇,你鉆進來那么多次,有沒有一次是正好碰見赤王在沐浴的?”
“你懂什么!”小老頭兒不屑地道:“浴場水氣環繞,視線本就不好,一般的守衛沒事也不會闖進來!這可是絕佳的掩體!而且像是浴場這種地方,一般都是主人家的核心生活區當中!”
“老人家,接下來要怎么做。”洛公子感覺可以停止這個話題,然后開啟了新的話題。
“第九鐘聲已經敲響了。”司空摘月邊想邊道:“按理說,赤王應該開始著裝,準備離開宮殿,前往大祭廣場……這個階段赤王宮內大部分地區都會相應的松懈,我們先去宮殿的寶庫!”
趙懷安對于赤王的真正秘藏也是感興趣的,此時目光一亮,也就不挖苦這小老頭兒了。
“主人,有腳步聲,正在往這個方向靠近……五十米。”夏姬忽然發出警示。
聞言,老趙與司空摘月同時神色微微一變。
洛公子則是目光所向浴場的窗戶位置,趙懷安反應極快,此時連忙走到窗戶前拉開了一條小小的縫隙,目光探了出去。
只見一道身穿這赤紅鎧甲的身影,此時緩緩走來……出行有儀仗,宮女侍從數十。
“這是…赤王老兒?”小老頭兒不知何時湊到了老趙的旁邊,此時低呼道:“奇怪,赤王怎會在這個時候來浴場?”
“這就是赤王?”趙懷安心中一怔,皺眉道:“怎么與我們入城時候看見的那個不一樣……”
那時候騎著戰馬入城的,是渾身披掛這黑鱗甲,頭頂雙角,面相猙獰,宛如龍人的赤王,但此時小老頭兒所指的赤王則是身穿赤紅戰凱。
只是戰凱是全覆蓋式的,根本看不見赤王的真容——但有角沒角還是能夠分辨出來。
“我不早說了,那根本不是赤王!”司空摘月皺眉道:“但不知為何,赤城的居民竟然沒認出來!”
“你這會邏輯有問題!”趙懷安沉吟道:“入城的是赤王,這里的這個也是赤王……它們怎能同時存在,難道互相不知?”
司空摘月解釋不了,只能沉默。
就在這個時候,浴場之外那身穿赤紅戰鎧的身影卻忽然擺手停下。
趙懷安與司空摘月連忙關上的窗戶上的縫隙,蹲了下去……二人對視了一眼,神色緊張。
“好像要進來了。”洛公子的聲音緩緩響起,“此時出去,大概是照面的。老先生,我們要先躲回地道嗎。”
司空摘月沉吟道:“只能這里的,但我不確定以赤王的感知能力,會不會察覺到我們的存在……出師不利啊,這次怎么會碰見赤王過來的?沒理由的啊,赤王每次都不會……”
“每次?”
“沒…沒什么。”司空摘月搖搖頭,連忙說道:“先進去地道,我們原路退遠一點,或許是安全的。”
“老前輩,如果赤王選擇此時沐浴,一般需要多長時間?”趙懷安突然問道:“我們還有沒有時間找赤王的秘藏?”
“我回答不了你。”司空摘月已經掀開了地板,又是第一個鉆了進去——逃跑第一名。
趙懷安見狀,也唯有跟上——不輸人后唄。
不料此時,浴場之外那赤紅戰鎧之人卻突然往前走了一步——仿佛折疊了空間般,下一個落腳處,已經是浴場門開——浴場的大門,被推開了,凌厲的目光瞬間掃入了浴場之內。
“誰。”
“誰。”
聲音不大,但浴場之中卻清晰可聞。
洛公子此時眨了眨眼睛,卻示意女仆小姐姐帶著夏姬與白止先行回到地道當中,“我來處理就好了。”
“誰。”
赤鎧之人緩緩走入浴場之中,水汽環繞之中,只見一道模湖的人影緩緩走出。
……只見洛公子此時正捏起了衣袖,一手提著水桶,一手拿著手把,至于作為靈魂的汗巾此時則是披掛在肩膀之上。
赤鎧之人明顯愣住了好幾秒的時間。
“有事嗎。”洛公子一臉好奇地問道。
赤凱之人又沉默半響,才沉聲道:“你…不知道我是誰?”
“你是誰。”洛公子繼續好奇問道。
“我是……”赤鎧之人忽然停頓,復又澹然道:“我乃宮中守衛統領,聽到這里有動靜,所以特來查看!你不知道,浴場是不允許外人進入的嗎?”
“我知道啊。”洛公子點點頭,“但我是被喊來清理浴場的,你看不見嗎。”
好像是合理的,好像是不合理的……一種無法言明的不協調感漸漸滋生,卻又迅速消去——仿佛被什么東西暴力糾正著一樣,一切都朝著合理,能接受的方向……
赤凱之人輕輕地甩了甩腦袋,感情清明了許多,“你是新來的?為何我從未見過你?”
“啊…我是被海老公帶進來的。”洛公子此時正色道:“海老公說,這里的工錢高,工作不累,等我在這里干幾年活之后,就能存夠錢娶媳婦了。”
“海老公?”赤凱之人沉吟道:“海老公又是誰……也是宮里的人嗎?”
“海老公就是海老公啊。”洛公子道:“我們都喊他海老公的,而且如果不是宮里的人,又怎能安排我進來呢?統領大人,您可真是會開玩笑了。”
……合理?
就在此時,外邊的儀仗一應已經來到。
赤鎧之人卻朝外擺了擺手,沒有說話,但意思已經明確,讓外邊的儀仗一應暫時不動——赤凱之人隨后將浴場的門輕輕關上。
洛公子正色道:“統領大人,我已經打掃完畢,要去別的地方干活了。”
赤凱之人卻突然道:“跟我來。”
“優夜小姐,洛公子怎么沒有下來?”
趙懷安此時微微一驚,連帶司空摘月也是驚疑不定的模樣。
女仆小姐姐此時卻笑瞇瞇地道:“我家公子正拖延浴場之中的人……老先生,我們是否可以從別的地方離開,先行前往寶庫呢……這里,該不會只有一個出口吧?”
司空摘月沉吟道:“有倒是有,我只怕你們會介意……另一個出口在廁所。”
“……你怎么盡挖這種地方?”趙懷安不禁翻了翻白眼。
司空摘月也白眼道:“難道我要直接挖到寶庫的正下方嗎?”
“為什么不呢?”女仆小姐想也想便道,“比如說我們如果要打劫聯盟的銀行,難道不是直接挖到銀行保險庫的地下才是常規辦法嗎。”
司空摘月此時張了張口,“好像…也是?”
——等等,你怎會有打劫聯盟天地銀行這種危險的想法??
他又搖了搖頭,“我沒有挖過去寶庫的正下方……而且就算可行,現在挖也來不及了!赤王宮的地基比外邊的都要堅固,每一次土地都如同鋼鐵般,我可不想再花幾年時間!”
“為什么不呢。”女仆小姐輕笑了聲,然后變魔術似的,憑空倒出了兩柄鏟子來。
“工…工兵鏟?”趙懷安不禁瞪大了眼睛。
“這玩意?”司空摘月嗤之以鼻似的,拿起了鏟子不是挖的,是敲的——敲了一下,鏟子就像是拍在豆腐上似的,直接沉入了泥土當中,“這是什么法寶!?”
“這是一種來自二十一世紀的秘密道具。”女仆小姐姐道:“用它來挖掘會很輕松哦……所以,請加油吧,在等待我家公子的這段時間里。”
司空摘月此時又多挖了兩下,他所說的堅硬如鋼鐵般的土地就像是挖果凍似的……他根本停不下來!
見狀,趙懷安也拿起了另外一柄鏟子干活了——這玩意就取出來了兩把,意思就已經很明白了。
“過來。”
赤凱之人澹然說道。
此時,只見它微微地張開了雙手,身上的赤色鎧甲發出了類似氣動的聲音之后,關節處開始逐漸打開。
“愣著做什么。”赤凱之人緩緩轉過身來,摘下了面上的鎧甲面具,沉聲道:“還不幫我脫下戰甲,伺候我沐浴?”
聲音,在面具摘下的瞬間,漸漸變化。
摘下面具的它,此時在氤氳的氣霧之下所展露出來的,赫然是一張少女的臉龐:夏姬、白止同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