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傍晚的時候,村里下起了雨來。絀
克勞斯心想自己大概已經習慣了這種糟糕的天氣了,抬起頭的瞬間,瀝瀝的細雨讓人寒了一下。
“會生病的哦。”
黑色的雨傘出現在克勞斯的眼前,遮住了他所能看見的灰蒙蒙的天空。
他移下了目光,看著眼前的修女……萊拉。
“你怎么自己跑出來了,身體還好嗎?”修女露出了關心之色:“如果感到什么不舒服的話……”
“他們在做什么。”克勞斯忽然指向了前方——那里是一座建在半山腰的大院子,其實是相當于宗祠一樣的地方。
這種風俗在被戰火所覆蓋的這片雨林的地帶里,十分的常見。絀
克勞斯所問的是,此時村子里的大人們,正不斷地帶著家里的小孩進去。
“檢查身體。”萊拉修女微微一笑道:“上次神父過來的時候,村子里不少的孩子都染了病,是瘧疾。幸好神父過來了,及時對他們救治。先在正在查看他們的情況呢。”
“這神父,還真是個好人。”克勞斯點點頭,好奇問道:“你們一直在附近活動,救助當地的村民,物資是從什么地方來的?”
“當然是捐贈。”萊拉修女笑了笑道:“其實,除了阿萊神父之外,還有不少的傳教士,也在這里行走。”
“有用嗎。”克勞斯搖搖頭道:“就算你們將教義撒遍了這里所有的地方,也無法阻止炮彈的轟炸。信仰給與的安寧,終將會被無情的炸毀。”
“力所能及之類。”萊拉修女輕聲說道:“大概就是這種感覺。”
克勞斯不禁皺了皺眉頭,目光打量著修女的袖口…是完好無損的袖口。絀
“克勞斯先生要進去和阿萊神父打個招呼嗎?”
“不了,我要出去一趟。”克勞斯面無表情道:“我答應了,要去開路的。”
“可你現在的身體……”萊拉修女連忙喊道:“克勞斯先生,克勞斯先生!”
克勞斯已經走遠。
但離開的克勞斯并沒有直接出村,而是悄悄地繞路來到了阮明的家中。
“克勞斯先生,怎樣…是不是確認了?”
“先不說這個。”克勞斯沉聲道:“阮明,你能不能帶我去你阿爺失足的地方看看?”絀
“現在?”
“現在!”
柱子,柱子……礦洞似的四周,血腥彌散,猶如薄霧。
妖魔一只只地倒在血泊之中,而他在死亡之中疲憊的前行著……更換彈夾的動作似乎已經歸入了本能。
這是他所擊殺的妖魔的數字。絀
他行走在這昏暗與危險之中,而前方指引著他的,不是光明也不是燈塔,而是死亡……撐著芭蕉葉的小男孩,總在前方。
停下,礦洞已經走到了盡頭……一座破敗的,長滿了青苔的殿廟建筑,就這樣出現在了他的眼前,安安靜靜地等待著他的到來。
克勞斯下意識地抬頭看去,雙目茫然,呢喃著:“什么才是,力所能及的事情……”
……絀
“屠村?”
千修與千羽纖柔下意識地對望了一眼,隨后更加在意私密頻道之中聊天的內容——而內容的提供者,則是自稱某家酒館老板娘的有紀小姐。
“克勞斯原本所在的世界,好像是一個戰火不斷的世界。”有紀小姐點點頭道:“他因為一次事故,被當地村民救治了,后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這個村子被侵略者國家的士兵發現,他們繼而屠殺了整個村子……好像,好像是為了找什么東西…大概是寶藏一類的玩意?”
“能否更具體一些?”千修此時皺了皺眉頭。
有紀小姐聳聳肩道:“你覺得一個醉漢能說的有多清楚?事實上,很多內容都是我個人推測的。”
“這么說來,這就是鬼兵會出現的原因?”千羽纖柔沉吟道:“這些鬼兵顯然和其它的地圖怪不是一路的,它們的目的似乎更加的明確,就好像從一開始就是沖著這個地方來的一樣。”
“后來呢?”千修追問道:“后來發生了什么事情。”絀
有紀小姐道:“具體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應該是克勞斯將所有的士兵都引入了這座地宮之中……結果如何,我不得而知,不過顯然克勞斯并沒有死,而是活著出來了。因為克勞斯現在已經是個中年人的模樣,而他記憶之中關于這個村子發生的事情,是他年輕入伍當兵的時候。”
千羽纖柔沉吟道:“還有更多關于黑槍曾經世界的情報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有紀小姐無奈道:“來我酒館消費的人,愿意說一些事情,但不見得愿意說任何的事情……過去,可是很昂貴的哦。”
千修皺眉道:“如果只有這些的話,對我們尋找這個場景的規則用處似乎不大……說到底,這個村子與黑槍所經歷過的村子,究竟是否同一個,誰也不知道。”
“有三個修女,對吧?”有紀小姐微微一笑。
“如何?”千羽纖柔皺眉。
“聽過哦。”有紀瞇著眼道:“克勞斯做夢的時候,喊過一個修女的名字……萊拉。另外還有一個神父的名字,好像是叫做阿萊神父。”絀
“有件事情,我想要確認一下。”千修此時突然說道,“有紀小姐,麻煩你陪我走一趟。”
“修哥,我也陪你去吧。”
“不用,你留在這里……小寶他們需要你。”千修搖搖頭道:“另外,那個叫做白破的家伙,你要小心一些。”
有紀小姐輕笑了聲道:“我好像沒有答應吧?”
“你會跟著過來的。”千修頭也不回道:“就像是你會進入這個村子一樣。”
……絀
送葬的隊伍繼續前行。
啊夕若是篤定了不管自己問什么,那渣男都只會和自己打啞謎的,索性賭氣…放棄,將注意力暫時放在了阿萊神父的身上。
——不要小看一個戰力榜第三玩家的智慧啊!
——在翡翠大陸之中,她也是一個家傳戶曉的高玩好嘛!
“神父!”絀
“什么事情。”
神父此時露出了詫異之色……倒是沒有防備,反而相當的平易近人,這很符合神父的身份。
“關于這個古老民族的事情,你還知道多少?”龍夕若直接問道。
“怎么突然間對這個感興趣了?”阿萊神父露出了疑惑之色。
——NPC怪就別啰嗦了啊,趕快給老娘資料…感覺干活啊!
“無聊,多管閑事,行不行?”神州真龍聳了聳肩。
“哈哈,還真是有趣的理由。”阿萊神父莞爾一笑,旋即撓撓頭道:“讓我想想,這個古老民族的事情……要從什么地方說起呢?對了,這個民族是有自己信仰的,你猜猜他們信仰的是什么東西?”絀
龍夕若直接看著那些用隕石雕琢初來的柱子…其實依稀能夠看見柱子上雕刻著一些有著巨大瞳孔的蛇怪。
她心中一動道:“難道是,蛇?”
“古時候的這個民族,確是喜歡與蛇伴。”阿萊神父點點頭道:“他們似乎有著十分高超的馴服蛇類的技術。他們不僅僅讓蛇作為他們的同伴,甚至還會將之看作是自己的家人一樣,十分親密……但蛇,并不是他們所信仰的。”
“那是什么?”龍夕若皺了皺眉頭。
“他們的王。”阿萊神父正色道:“王是至高無上的,是命運所選中的人。王不僅僅擁有最強壯的體魄,王甚至還擁有不可思議的力量,他永遠年輕,永遠力大無窮,不僅僅是王,同時還是守護神。相傳王還能夠與死去的靈魂溝通,讓靈魂短暫地停留,以慰藉痛失了摯愛的人們。”
“怎么挺著像個巫師、祭祀什么的?”神州真龍此時嘀咕了聲,“村里面有不少的古曼童,難道是?”
“這我就不知道了。”阿萊神父搖搖頭道:“傳說的變化總是隨著時間而不斷改變,而主觀的臆想還會對其進行擁有藝術成分的加工。古曼童這種東西,在附近的村落之中十分常見,但究竟是不是源自于這個民族的傳說,誰能知道呢?說到底,傳說畢竟也只是傳說而已。如果這個王真的擁有神力,能夠永遠年輕,那么他豈不是已經活到了現在?他應該已經出現,守護當地的村民,不被戰爭所傷害才對。”絀
“那這個民族后來是因為什么才消失的?”龍夕若想了想道:“既然有了王,那就意味著有了國。雖說沒有任何一個國家能夠長盛不衰,但總有一個消亡的理由。”
“因為貪婪。”阿萊神父淡然說道。
“人類都貪婪。”神州真龍直視阿萊神父,“但怎么樣的貪婪,才會使一個擁有信仰的國度消失?”
“貪婪什么的,也只是我猜測而已。”阿萊神父此時微微一笑道:“本來貪婪就是原罪之一,縱觀歷史上絕大部分國家的消失,也是因為貪婪而已。至于這個民族究竟是否因為貪婪而消失,我也不知道……畢竟,我所知道的有限,而我也并非一個歷史學家,無法解讀太多的事情。”
“是嗎。”龍夕若擺了擺手,轉身而去,“謝了神父,我沒問題了……八卦的時間結束。”
事實上,結束的只是與阿萊神父的八卦時間而已——神州的真龍很快便將目標放在了隨行送葬的隊伍的眾人身上,孜孜不倦地與每一個村民進行對話。
從樂此不彼到只希望能夠跳過。絀
“啊…究竟是誰發明對白這種東西的,寫文本的人活該禿頂。”
大吐苦水的真龍回到了洛老板的身邊。
聽著這話,洛老板莞爾一笑道:“按照你的這種邏輯,那么所有的文字和語言都不是必須的,人和人之間的交流,還能夠依靠什么。”
神州真龍泛起死魚眼道:“確認眼神。”
洛老板一眨不眨地看著她的雙眼。
“你…你看什么。”
洛老板還是一言不發,只是默默地看著她的雙眼。絀
神州真龍沒好氣又翻起了白眼,“……我想什么,你會不清楚,還需要確認嗎?”
“確認了。”洛老板此時收回了目光。
“什么?”龍夕若下意識地豎起了耳朵。
“龍小姐你最近應該上火了。”洛老板微微一笑,隨后遞出了一張手帕,“給。”
十字青根,黑臉……捏拳頭。
她告訴自己莫要生氣,不值得。
“是啊,我最近真的是陰火上升!”神州真龍冷笑,五指化爪,狠狠抓了一把空氣,“恨不得有個人能夠給我煎皮拆骨,內臟反轉,如果能夠慘叫的話,那就更加完美了。”絀
“可怕,可怕。”洛老板笑吟吟地走開了。
感覺自己勝了一句的真龍此時猶如一口氣灌了三瓶冰鎮的快樂水辦,透心涼的咧……只是回眸的瞬間,便見一名送葬的村民老頭站在了旁邊。
“干嘛?”
“陰火旺盛的話,我可以幫忙的,別看我這樣,我身體其實……”
然后送葬的隊伍……少了一個人。
雖然送葬的隊伍少了一個人,但似乎并沒有人在意……送葬的哀樂在昏暗的林子之中回蕩著。絀
聲音在山澗之中仿佛得到了共鳴似的,回響與奏響重疊之中,仿佛有人聲在低訴著什么。
“悲鳴嗎……”龍夕若側耳傾聽著,“真是可憐。”
只是,如果僅僅只是游戲艙帶來的體驗,為何……會傾聽得了這種彌漫在自然界的聲音?
“有件事情,我之前沒有告訴你的。”
“什么。”龍夕若一臉不爽地盯著洛老板看著。
“還記得龍孽嗎。”洛老板微微一笑道。
神州真龍的記憶瞬間被拉會到了泰山的一役之中……在那里,發生了太多讓她難忘的事情,“你是說……”絀
“我把它投放在翡翠大陸之中了。”洛邱輕聲說道:“得益于龍孽的存在,翡翠大陸也會形成屬于自己的龍脈……龍小姐你能聽到一些聲音,或許是它在無意中向你問好呢。”
神州真龍小嘴微張,夜風吹開她的長發,她順勢捋在了耳后,看向了天穹,“這樣啊,那家伙也找到了自己的……”
——啊…不行了。
——已經……完全,徹徹底底地淪陷了啊。
“到了,到了!祖地!”
下葬之地。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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