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屋外,污黑的泥正流淌著。
雨師瑤一張精致無雙的臉龐,已然變成了干枯老舊的木面具般。
并未見過如此詭異之事的洛神女修們,瞬間就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月凝姑娘身子也哆嗦了一下,一咬牙,又提劍走到了洛公子的身前,擋下了此時雨師瑤的目光。
輪椅上的雨師瑤略微歪著腦袋,瞳孔之中有萬花在綻放。
月凝姑娘只感覺一股寒意直沖腦門,來不及思考,便已經聽見了幾個小姐妹的驚恐叫聲。
“月凝姐!!”
“什么……”
月凝姑娘怔了怔,旋即瞳孔劇烈收縮著……只因為她的身體,竟是在毫無征兆之間,已經變成了四分五裂的狀態。
手腳,身軀,頭顱……甚至頭顱,都以絕對中分的狀態,被徹底切開!
她左眼能夠自己的右眼,而右眼也能夠看見左眼,兩種視覺同時反饋在大腦之中,已經不是單純的恐懼能夠形容。
然而即便如此,四分五裂的狀態之下,身體的切口也沒有任何的鮮血流出。
就好比是魔術師用巨大的刀片將人攔腰截斷一樣……但那只是障眼法,可此時月凝姑娘則是被真正的切開。
月凝姑娘幾乎崩潰,被裂開的身體如同失去了重力般,漂浮在了眾人的視線之中,“公子,救我!”
“她暫時也沒有什么惡意,就不要嚇唬了。”洛公子擺了擺手。
月凝姑娘只感覺渾身似乎一道暖流掃過,身體已經恢復原本的模樣……但她依然嚇得不輕,臉色極其的蒼白。
“壞事的家伙。”雨師瑤側著頭打量著,語氣平靜,聽不出息怒,但并沒有更進一步做些什么。
興許是因為本能,讓她并不愿意做些什么。
直覺告訴它,是因為眼前的這個人,才能夠讓它極大地加速了成長的過程……甚至,馬上就要沖破囚籠,獲得真正的自由。
就如同某些擁有傳承血脈的神獸一樣,血脈的記憶會在覺醒的瞬間復蘇,覺醒血脈記憶的神獸或許從未受過任何的教育,但并不妨礙在覺醒的瞬間,就繼承了種族龐大的知識。
同比,在成為完全體的瞬間,它就很清楚自己究竟是怎樣的一種存在。
規則的怪物,又名……規則行者。
它本不應該能夠出現在這個世界,這個空間……這一方天地之中,但實際的情況是,它確確實實出現了,并且完成了不可思議的成長。
這是一個混亂的世界,幾戶沒有多少的約束,似乎能無限膨脹。
“我的幾個朋友,還好嗎。”洛公子忽然問道。
雨師瑤露出了一抹小笑容,“作為糧食來說,還是很不錯的,尤其居然還有一個不朽生命的靈魂。”
洛公子點點頭,“你的侵染馬上就完成了,不急著這些時間,看著便是。”
雨師瑤沉默半響,幾番打算動手了,但本能卻在抑止,“可以。”
她緩緩地閉上了雙眼,將大部分的心思,都沉浸在了里層之中。
盡管替代已經達到了不可逆的地步,但小心一些也沒有錯。
它能很清楚地感知到,這個混亂的世界當中,有且只有它一個是完完整整的規則行者,除此之外,就只有一些類似半成品一樣的東西,數量還不少。
“公…公子?”月凝姑娘心驚膽顫地輕喚了一聲。
她身后的女修小姐姐們,早就已經嚇麻了。
“等等就好了。”洛公子微微一笑道:“你們要是害怕,就先到公館外邊等著。”
月凝姑娘咬咬牙,硬著頭皮道:“不,我留在這里陪著公子!”
洛公子也沒說什么,只是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女修們你看看,我看看,最終默默地走近一些,相互貼著背后,緊張地戒備起來。
“什…什么東西……不要過來!”
“啊——!!”
“救命——!”
混亂的公館之中,賓客們驚恐地逃竄著,但已然被污黑的泥所流淌的空間之中,宛如一座漆黑的囚籠。
有賓客奮反抗,沖入內庭之中,獲得更寬闊的空間,想以氣血之力斬殺無面女鬼物,但爆發的的氣血之力,還沒有沖出多遠,就迅速熄滅,猶如在缺氧環境之中的火苗,根本無法蹦跶多久。
嘶——!!
小夭抽了口涼氣,渾身哆嗦地盡量讓自己能夠埋在第二刀皇等人之間,并且死死地握住解源珠,心中暗自祈禱。
在這之前,她已經醒過來了,小夭的精神韌性不錯,昏迷之后,思無邪以秘術幫她穩定了心神之后,就稍微恢復了過來。
她又給幾人做了一次加持,不說斬瓜切菜,但還算是斬瓜切菜——貌似除了她之外,這一行人里面,不說無邪圣女,聞多,第二刀皇還有小林SIR都是道法境強者了。
正如聞多所說,她果然真是最辣雞?
“單純的鬼物不難對付,但這數量無窮無盡。”第二刀皇沉聲說道:“這公館無法闖出,長久以往,遲早能把人耗死。”
道法境雖然能夠做到生生不息,但也要看收支是否平衡,失衡的支出遲早會拖垮本源。
況且還有第十三條的規矩出現,只怕就算是熬到天亮也只能湮滅在規矩之下——第二刀皇顯然已經見識過規矩的不講道理。
他那柄古樸的直刀,至今還沉在公館之中,像是被吞了一樣,半點反應都沒有……沒有了那柄刀,并不比影響第二刀皇的常規戰力,但卻能夠將他的巔峰戰力直接砍掉三成。
“奇怪,這些鬼物如果說攻擊我們就算了,為什么連這些賓客,公館的仆人都一起攻擊?”啊林SIR一記橫掃,直接滅了四頭的鬼物,皺著眉道:“我甚至感覺,這些鬼物攻擊他們的意圖比攻擊我們更強……尤其是原本公館的這些仆人,簡直是往死里撕啊!”
聞多直接道:“你細品解源珠映射出來的十三條規矩!”
小林SIR一時半會品不出來,直接擺爛,“聞先生,怎么個說法?”
聞多道:“規矩的所有內容,都是這種公館,以及公館之中的人物所展的,你講這些規矩當作是已經發生的既定事實的話,再細品最后一條出現的規矩看看?”
“嗯?”啊林SIR心中微動,旋即臉色大變,“難道……”
——沒有人,能活到天明
“莫非……當年,魏公館里的所有人,都一夜間全部死滅?”思無邪脫口而出說道,“眼前的一切,都是當年的…重演?這,算不算是一種幻境秘術?”
聞多搖搖頭,他太缺詭異的知識了,短時間內很難做出什么有效的推測。
“強大的幻境與真實無意,一樣會死人的,腦死亡也是死亡。”屑楠忽然開口道:“這種規則怪……哦,這種詭異的能力,類似于一種記憶具顯的閉環,一切都只能遵循它的規矩,在這種規矩之下,不管你作出多少的攻擊,所產生出來的任何能量,都會自動地補充到它的身體之中,再化作規矩的力量,又反過來作用在你的身上。”
“規則怪?”聞多是第一次聽屑楠的說辭,“這是詭異的另一種說法嗎?看來楠小姐對詭異的研究頗有心得啊。”
屑楠聳聳肩,白了聞多一眼——不然你真的以為老娘能夠單憑胸前的這幾兩肉,就能夠在老板面前口嗨嗎!
我,星辰魔女,靠的分明是才華好嘛!
“好了別吹。”啊林SIR苦笑著打住,“小楠老師,按照你的說法,身處這種閉環之中,豈不是無解?”
屑楠捻這發絲沉吟道:“這倒不是,解決的辦法其實也不是,最簡單粗暴的,無法就是用超過這個閉環能量的力量,將閉環撐爆……但目前詭異的上限是多少,無從考究就是了。”
“別的辦法?”聞多豎起了耳朵。
“用另外的詭異來進行入侵。”屑楠飛快道:“就像是水入侵火,不同屬性的沖擊自然會帶來強烈的變動。你們提過的那個所謂的詭異司,我推測多半是用這種方法。”
聞多心中一動,“你說的是解源珠?”
啊楠贊賞地瞄了聞多一眼——這貨如果能走美男子路線,還真是賞心悅目啊,可惜是大肌霸。
“我推測,這種解源珠,應該是用某種詭異的殘留制造出來的。”屑楠沉吟道:“而且這個詭異的殘留,應該極其強大,否則也不會輕易就能映射出別的詭異的規矩。不過這珠子輔助的性質更大,興許詭異司之中,還有什么攻擊性更強的道具。”
小夭把解源珠攥的更緊了!
“還有別的辦法嗎?”聞多貪心問道。
“有。”啊楠深呼吸一口氣,正色道:“讓詭異自己陷入懷疑之中,只要它本身的底層邏輯出現矛盾,那么所謂的規矩就無法成立,閉環也就會被打破。”
“這個聽起來比較靠譜。”聞多點點頭。
啊楠翻了翻白眼,直接撐爆才最靠譜好嘛……只是做不來而已——要不要來一發全功率的哈羅?
但能量儲備方面似乎有點虧……
“你打算破壞十三條規矩?”第二刀皇此時卻忽然問道。
同樣都是用刀的好手,聞多對第二刀皇感覺還不錯——畢竟用刀真漢子,而且比他還猛,很適合交朋友,就是這貨似乎腦袋有時候似乎不是很靈光。
“只要能擾亂其中一條就可以了。”聞多點點頭,“司鬼說,規矩越多的詭異越強大,但我卻并不這樣看,我反而覺得規矩越多越容易混亂……不錯,越多的規矩也就意味著更大的完善,漏洞更小,好比律法。但這同樣意味著,一個小小的漏洞,往往就能夠推翻一系列以此為基礎的延伸。”
第二刀皇沉吟道:“你打算推翻哪一條?”
十二…十三條規矩,眾人都已經知曉,此時無需再看。
思無邪忽然道:“就像是楠小姐之前暴打趙媽那樣,算不算?”
屑楠搖搖頭:“不算,那最多算是詭辯而已,構不成推翻這里的規矩……如果真要破壞一條的話,我傾向于巔峰最后一條的規矩。”
“活過天明?”聞多皺了皺眉頭,似有些什么想法。
啊楠沒有作答,反而問道:“如果是你,你會怎樣活下去?”
聞多打手一拍腦袋,來回地搓著,“假設,魏公館當年真得發生了災難,全部送命在鬼物的手中,如何能夠改變這個事實?”
“反過來講鬼物全部消滅。”第二刀皇直來直往。
“樸實無華!”聞多頓時豎起了大拇指,旋即看向了小夭,“小姑娘,聻你沒辦法對付,但是鬼物肯定難不到你,這種鬼禍,有沒有什么解決的辦法?”
“我只是個在白虎大街混日子的半吊子啊……”小夭快哭了。
“這里除了你之外,就沒有人熟悉鬼道了。”聞多直言道:“畢竟,你也不想真的當一個垃圾吧。”
咬你啊!
小夭憤憤不平地瞪了一眼。
“你有辦法?”第二刀皇忽然問道。
這個她暫時還不敢瞪,聞言弱弱地道:“解鈴還需系鈴人…如果,如果能夠把鬼物的骸骨全部起出來,我…我看看能不能超度,化解她們的怨氣吧!可…可事先說明,我不一定能化解的!做不好你們不能怨我!”
第二刀皇指了指內庭假山處,那黑泥噴涌的地方,“尸骸就在那里的地下,數量不少……這天看情況馬上就要亮,只能賭一把了。氣血可以破開黑泥,但是消耗很快,這里就我,聞多還有林峰的氣血最強,我們三個來挖,小夭你去做準備。”
第二刀皇此時有著不容置疑的強勢,“無邪圣女,你們就在這段時間,保護小夭吧。”
這指揮屑楠覺得沒問題,當下便答應了下來。
第二刀皇直接一馬當先,爆發氣血之力,首先沖入了黑泥泉涌的源頭之中。見狀,小林SIR也沒有怠慢,勇字當頭。
聞多此時看了小楠老師一眼,冷不丁道:“如果,全部人都死光了……小姐,是不是也死了。”
“嗯哼?”屑楠眨了眨眼睛。
聞多突然抖出了一枚鈕扣來。
啊楠的卡姿蘭大眼睛又眨了眨。
“紅玉拖走我的時候,我無意中撿到的,之前在宴會廳,林峰手里的紙條里也包著一枚鈕扣來著。你好像有某種奇怪的秘術,能夠驅使這些紐扣獲取信息……”聞多飛快地道:“我的問題是,如果你也會死,臨死之前,你會在什么地方。”
“嗯……”屑楠伸手從聞多的手中將鈕扣給拿了回來,辦點也沒有被發現一直在窺視的尷尬,“我找找看……對了,問你一個問題。”
“啥?”
“你……”屑楠瞇起了眼睛,“想不想做王,蒼藍的王。”
聞多一臉懵逼。
——這個傻逼女人在說什么鬼?
蒼藍的王……不是公子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