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慌，混亂，仿佛想要將四肢都折疊進入身體般……她蜷縮在了角落，透過黏濕散亂的發絲，死死地盯著門前的女人——她的服務對象，楠小姐。
……也是這個女人，在機械警衛突然出現在廢料排放口時，將她救出。
“冷靜？”楠小姐TWO打量著說道。
香香小姐像是一頭被遺留在了狼窩之中的幼崽，驚慌又警惕，一聲不吭。
啊楠聳聳肩，走入衛浴之中，直接取來了花灑的蓬頭，調出了冷水，直接就往香香小姐的身上灑去。
透涼，猛烈的水流剎那間撞入香香小姐的眼睛之中，她本能地格擋著。
“你要做什么——！”她最終暴怒。
“我以為你只會假笑而已。”屑楠輕笑了聲，擰關了水管，給扔了一塊干毛巾，“擦一下，冷靜好了就出來吧……畢竟，你也想在這種地方說話？有味道的喲”
啊楠沒有繼續理會對方，走出了套房的小客廳——伸展著那唯一還算亮點的大長腿——墻角上的隱秘監控鏡頭，此時緩緩地轉動著，實時播放的其實是兩個小時以前的畫面。
好一會兒，香香小姐才試探性地走了出來。
她沒什么好抵擋的，便糾結著碰著了擦拭用的毛巾——當她走來小客廳的時候，發現楠小姐正在翻動著她的背包。
香香怔了怔，連忙沖了過來，從啊楠的手中將背包搶過。
“你很緊張里面的東西？”屑楠好奇問道。
香香張了張口，欲言又止。
啊楠指了指旁邊的沙發，“坐下來吧，有什么話想要問的話就問，這里暫時是安全的……畢竟，剛才已經有人來過了，你也知道的。”
她怎會不知道——就在不久之前，她悄悄地打開了衛浴門的縫隙，親眼看見了另外一個自己的出現——她幾乎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短短半個晚上的時間，她經歷的事情，似乎比她的前半生都要多。
“剛、剛才的那個……”香香小姐的嘴唇此時都在發抖。
“毫無疑問，是一位香香小姐。”啊楠打量著道：“身高，體重，尺寸，說話方式……甚至記憶都與你一樣的香香小姐。”
“她不是真的！”香香小姐猛然站起身來。
啊楠露出玩味的笑容，“為什么你會認為，你才是真的。”
“我！”香香張了張口，一下子又頹然地坐了下來，“我…我就是真的……你到底知道什么！”
啊楠想了想道：“那么我問你，關于對我的記憶，你有沒有感覺中斷過……還記得第一次見我是在什么時候嗎？”
“博士讓我作為你向導的時候！”香香幾乎沒有細想，“我一直都與你在一起，還一起去了我家…然后第二天我來找你，有陪參觀了中層的生活區，接著就是下午去了我母親工作的地方，最后你才離開的！是你讓我下班的！沒有中斷！”
“但事實上，你已經是我見過的第二個香香小姐了。”啊楠翹起了大長腿，“早上來找我的那個是你，但不是昨天陪著我的那位……至于剛才你也看見的，則是第三個了。”
“我…我有點混亂……”香香小姐雙手插著發絲。
“起碼你沒有大吼大叫。”啊楠輕笑了聲，“還算對得起你這個學霸人設。”
香香小姐此時深呼吸了一口氣，目光還是慌亂的，“假設…假設確實如你所說，前后一共出現了三個我…難道三個我，都是共享記憶？那第三個我出現的時候，為什么……不對，第三個我，沒有這段時間的記憶！”
她指的是，陳自行帶著她逃離——直到被楠小姐救出的這一段。
“你說呢。”楠小姐目光移動，卻是看著香香小姐手臂上的一款金屬環。
出了通訊環之外的另外一款。
“這是我父親給我……”香香小姐正正，旋即一咬牙，便激動地想要將原本的通訊環摘除下來——只是憑的氣力，一時間卻無法解開。
“我雖然不清楚這東西的具體原理，不過如果是有植入皮膚之類裝置的話……”啊楠淡然道：“你確定摘下來之后，另外一個屏蔽裝置還能生效嗎。”
香香小姐一下子愣住…她沉默片刻，才艱難地開口，“你……楠小姐，你還知道什么……關于我的？”
“不多。”啊楠搖搖頭，“最起碼，肯定不會比你的家人多，比那些想要抓走你的警衛多。”
“可你是博士的客人！”香香小姐仿佛發現了盲點。
“李建一留下我，可不是因為堡壘內的事情。”啊楠搖搖頭，“你認識的博士，是堡壘內的。但關于他在堡壘之外，你又知道多少呢？”
“一無所知。”香香苦笑了聲，“等等…或許有答案！”
她飛快地翻開了背包，從里面取出了一個巴掌大的扁平盒子——用的是很原始的密碼鎖頭。
“這是什么。”
“我父親留個我的。”香香小姐遲疑了下，“他說里面有一張芯片，有我想要知道的答案。”
“知道密碼嗎。”啊楠隨意說道，“這盒子看起來像是用特殊的金屬打造…不過也不難撬開。”
“父親沒說。”香香小姐搖搖頭，“不過，既然他交給我，那就表示他知道我能夠打開…或者猜出密碼之類。”
“生日密碼之類？”
“大概。”香香小姐點點頭，一一嘗試，很快就將盒子的機械鎖打開，“真的是我的生日。”
“他大概是很愛你的。”啊楠輕聲說道。
香香小姐此時卻神色一僵……將盒子打開的瞬間，他并沒有看見所為的芯片，只有一張小小的紙條。
——活下去。
“沒有……”香香小姐將盒子全部翻開，確實只有一張紙條，“父親…騙了我？”
“你不認為，是我在你之前就拿走了里面的東西嗎。”啊楠眨了眨眼睛。
香香小姐抹了一把臉，“我很想這樣認為，也希望你現在就能夠把我父親所說的芯片拿出來……你能嗎？”
啊楠淡然道：“看來他只是想要你乖乖聽話地離開而已。”
“為什么要這樣！”她用力地捶打了一下桌子…哪有真正的冷靜，她如何能夠冷靜下來，只不過是強撐著而已。
“那或許是你無法接受的答案。”
香香猛然抬頭，嘴唇顫抖著道，“我…很多個我？”
屑楠想了想道：“你在堡壘工作，有克隆的技術嗎？哦…你知道克隆技術嗎？”
“知道。”香香點點頭，“但…據我所知，堡壘之中是沒有這項技術的。”
“據你所知？”
“好吧。”香香深呼吸了一口氣，“我不知道……不，或許有一個地方能夠查找相關！”
“在那。”啊楠頓時來了興趣。
這堡壘的設計太茍了，中樞的分級制度，需要她一層層地往上找去，耗時耗力——主要是她嫌麻煩，始終打算直接找到中樞，一勞永逸，只是沒能找到。
“我沒有進入上層區的權限。”香香嘆了口氣，“我只有在進行通訊員入職培訓的時候，去過一次上層區進行過崗位培訓，圖書館里應該會有相關的記載。”
“圖書館？”啊楠嘴角扯了扯，似有些失望。
香香道：“我們稱呼它為圖書館，但其實是堡壘所有知識的集成，由主中樞控制的。”
“那還有點意思……”屑楠若有所思，然后站起了身來，套上了外套，“走吧，走一趟。”
“現在？”香香驚道，旋即心中一動，反應過來，“博士已經在懷疑你了？所以才讓第三個我來…來找你？”
“真是越來越聰明了呢，香香小姐。”啊楠伸手拎起對方的下巴，“可以吃了。”
她直接揮手拍掉，現在的她已經不在乎什么向導任務。
屑楠也沒有在意，“你在這里呆著吧，頓時間內他們應該不會再來這里的。”
“你知道上層區怎么去嗎？”香香小姐卻沉聲道：“就算讓你通過層區的封鎖…你能找到圖書館的位置嗎？”
“你認為我是怎么找到你的。”屑楠輕笑了道。
香香小姐咬了咬牙，“帶上我，我肯定會有能幫上忙的地方……我不想什么都不做，更加不愿意被動！”
“啊…原來你喜歡上位？”
——什么人啊這是！
“開玩笑的。”屑楠拍了拍默默無語的香香，隨后打量著她，“不過你就這樣去，真的能幫倒忙嗎。”
“……不要小看我，我體能訓練的成績一直都是優良級！”香香不滿道：“并且通過了初級戰士的考核！”
初級暫時大概約等于一階修士的水平……純粹的肉體強化而已，堡壘之中沒有讓員工進行修煉，走的時候肉體強化的改造路線——但這在堡壘員工之中卻被當做常識。
這些在過往兩日的向導日常之中，香香小姐已經給她科普過了。
“你還需要一些裝備。”屑楠嘀咕了聲。
“裝備？”香香搖搖頭，“武器的話，是受到管控的……除非你去破壞附近街道的警衛所，太不切實際了。”
屑楠沒有理會她，直接走到了墻便，揮了揮手，便見整一塊的墻面都猛然向左右裂開。
香香頓時瞪大了眼睛，只見裂開的墻體此時露出了滿墻的武器！
“這里怎么會有……”
——這TM真的是招待用的客房，而不是一座微型的軍火庫？？
“會用嗎。”啊楠笑了笑道。
香香下意識地點了點頭，猶豫了一下之后，便從墻壁上取下來了一柄步槍，“電磁加速軌道步槍…訓練的時候有學習過，我的射擊成績還可以。”
“射擊？”屑楠隨意一笑，“還真就是你的天賦啊？”
香香狐疑地皺了皺眉頭。
屑楠此時卻拿了一套戰術套下來，“換上吧。”
這之后她又給香香小姐一柄高頻振蕩的戰術匕首，已經補充了一些戰術輔佐裝備，最后塞了一條裝滿了榴彈的腰帶。
“像個女蘭博了。”
“蘭博是誰？”
“會給第一滴血的人。”
“……”香香被干沉默了，拿著戰士套裝便走入了衛浴之中……這位楠小姐的目光縱讓她渾身不自在，仿佛被赤裸打量。
屑楠無所謂地笑了笑……滿墻的武器，此時也都露出了詭異的笑臉來。
“另外一邊也應該要有行動了吧？”她喃喃自語道：“蘭芯大妹子，可不要讓我失望喲。”
“沒有異常嗎。”
李建一很快便收到了中樞的報告——香香小姐前往尋找楠小姐的時候，他全程都在看著監控的畫面。
心中的疑慮似乎被打消了。
但總是有點不協調的感覺。
只是，始終的實驗體卻始終沒能找到。
“分析，有88的概率，實驗體躲藏在了監控無法達到的結構盲區地帶。”
中樞兔耳娘此時給了一個讓李建一只能信服分析。
結構盲區他是清楚的，這是建設初期遺留下來的問題，確實沒有很好的解決辦法……只能發現一個就填一個，有些甚至是徹底封死的，就一處內藏的空點，或許只有一兩個立方的大小，對堡壘正體沒有任何的影響，也就不怎么理會了。
滴—滴—滴——！
一陣急速的聲音響起。
李建一看向了另一邊的屏幕……他稍作遲疑，還是點開了下一級的界面——屏幕打開，在昏暗的環境之下，能夠看見大量的地居人正在有序不亂地移動著。
“行動了嗎……”李建一若有所思。
中樞娘聲音緩緩響起：“由于反靈力立場開始作用的關系，地居人已經開始往地表遷移，按照目前的速度，先頭部隊將會在三個小時內抵達地表。”
“魔教如果還想要地居人的基本盤，也只能帶著它們離開污河了。”李建一微微一笑。
“發現高能量源！”
中樞的聲音格外的刺耳。
李建一怔了怔，調選屏幕……只見烏云滿天，一道劍光直破穹蒼。
“這是……天牢？”
堡壘，下層……俘虜奴隸區。
被徹底壓榨勞動力的俘虜，完成了一日的工作量回到牢房之后，唯一能做的就只有以最快的速度進入睡眠，恢復可憐的體力。
她們甚至倒頭就能直接入睡。
獄卒固定半小時會巡邏一次……一名機械獄卒剛剛走過，黑暗之中，樓蘭便馬上睜開了雙眼，從身下找出了藏著的能量手槍，調動頻率，直接將枷鎖崩掉——然后是牢房的門鎖。
她的一切做得十分的小心，作為秘諜在這方面有著良好的素質。
不一會兒，樓蘭摸到了另外一個牢房之前，敲打了幾聲暗號，很快就有了反應——這是另外一個被俘虜的秘諜人員所在。
“大人，我準備好了！您打算怎么行動？”
“制造混亂。”樓蘭飛快地道：“第一步，先解除所有礦工的自爆項鏈……”
火云市……無限城。
八號房間。
“不愧是老師啊，一陣子不見，都混成了無限城的天王了。”
楠小姐THREE此時坐在了大班椅上，手指正在轉動著一柄金子打造的手槍……轉著轉著，手槍忽然脫手而出，徑直地往紅孩兒飛去。
少女也沒有回頭，隨手一抓便直接入手，呱呱就是兩槍打出，子彈從楠小姐THREE的兩耳飛過，毫厘不差。
“高手啊？”啊楠此時瞇著眼笑了笑說道。
少女翻了翻白眼，“有手就行？”
啊楠也翻了翻白眼，“所以你這個盜走了老母親氣運龍珠的逆子，接下來打算做什么呢？”
桌子上，二十幾枚的氣運龍珠，此時正如同玻璃珠子似的灑落……少女的手上此時還捏著一枚。
少女做了個瞄準的姿勢，龍珠瞬間自手指之中彈出，正中其中一枚！
“玩啊！”
屑楠托起了腮道，“通常來說，熊孩子為了吸引家長的關注，總是喜歡以身入局，制造惡作劇？”
少女吃吃笑道：“那么老師，你會不會愛我？”
“哎呀！”屑楠一臉羞瑟地捧著臉道：“討厭啦，我早就是別人的形狀啦……年下，還是回去想屁吃哦。”
“我妹妹哭暈在廁所了喔？”
“摸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