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的聲音。
一宿都沒有睡的瑤花博士連忙將房門打開，外邊站著的人赫然是黑山小妖。
“有什么事嗎？”瑤花博士不動聲色問道，心中卻已經有了些猜測。
李白說過，會有人來找自己…大概天亮的時候。
而現在，就已經是天亮了。
“你要等的人到了，我家主人讓我來通知你。”
然而，讓瑤花博士意外的是，此時到來的人，并不是她所想象之中的任何一個——她甚至并不認識對方。
一個短發的，看起來氣質很特殊的女子，此時正在與李白閑聊著什么。
“過來了？”李白此時淡然道：“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楠小姐，接下來她回來解答一些你心中的疑惑。”
瑤花博士略感局促地坐了下來。
“你好，瑤花博士，或許你對我會很陌生。”啊楠微微一笑，“但有一個人，你應該就不會感到陌生了。我是受洛先生的委托，來幫助你弄清楚一些事情的。”
“洛先生……”瑤花博士不禁微愣，“他…為什么不來？”
事實上，她并沒有完全失去有關于人皇意志世界里面的記憶……她清楚地記得里面所發生的一切。
啊楠隨意道：“洛先生有事情，已經離開火云市了…短時間內，他恐怕不會再次出現。不過沒關系，關于你的事情我都清楚，因此我來也是一樣的。”
瑤花博士下意識地點點頭，想了想道，“那么，你能告訴我什么？”
啊楠卻看向了李白，“首先你要知道，發生在你身上的一切，最開始是從研究乘黃開始的。”
瑤花博士點點頭。
啊楠道：“三年前，因為第一研究所發生了意外，隨后真正的王瑤花博士已經命喪在那場事故之中，之后才有了你…以及眾多復刻當時研究所人員的事情。這些，想必你也已經清楚，我就不過多敘述了。當然，關于這件事情，你要是還有不明白的地方，也可以現在就問。”
瑤花博士低頭沉思片刻，才緩緩說道：“我想知道關于葉秋的事情…為什么那位美雪執法告訴我，葉秋一直都將我當作是戀人？”
“因為他的記憶是被修改過的。”啊楠直接說道：“關鍵其實并不是葉秋，他其實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角色，你與他認識，也的確并沒有任何超過你目前所有的認知。在三年前的第一研究所里面，你們甚至沒有多少見面的機會——當然，我是認為葉秋本人或許對你存在一些仰慕，畢竟在那種封閉的研究環境里面，你是如此的亮眼，總能夠勾起一些技術啊宅的雄性本能。”
“誰修改了他的記憶？”瑤花博士下意識急切問道。
啊楠此時緩緩地取出來了一根吊墜項鏈……吊墜是鏡式解構的，能夠打開。
瑤花博士在啊楠的示意下，遲疑著將吊墜打開，里面封存的是一張微型的合照。
兩個小孩，一男一女。
照片之中的小男孩正坐在了椅子上，而小女孩則是從背后按著小男孩的肩膀，探出頭來，顯得各位的親昵。
看著相中的小男孩，瑤花博士好一陣的失神，“這照片里的小男孩是……”
“坦克。”啊楠換了個姿勢，合攏著腿拎起了茶杯，用茶蓋輕輕地別著茶葉，“這是他的外號，而他對外也是一直以這個名字來示人。而且他的身份則是無限城下層區的一名情報販子，隸屬于無限城上層區四天王之一的黑山小妖，同時也是蒼藍最大情報組織諦聽組的外圍成員之一。”
瑤花博士下意識地看著那個站在李白身后，臉色平靜的少年——他就是黑山小妖！
“坦克確實是我以前在下層區的耳目之一。”黑山小妖聞言，臉色疑惑道：“雖然只是個外圍成員，但他的能力很強，其實很早就有資格晉升了，但他卻始終沒有晉升的打算，只是一直都在下層區經營坦克酒吧。”
“他叫什么名字？”瑤花博士脫口問道。
“不清楚。”黑山小妖搖搖頭，“我不太會過問這些耳目從前的身份，畢竟能進入無限城的人，每個人都有他不想透露的過往，我只要知道他在盡心為我辦事就可以了。”
瑤花博士失望地吁了口氣，緊握著手中的吊墜。
啊楠此時卻道：“雖然不清楚坦克的本名叫什么，不過我猜測他多半也是姓王…跟你一樣。哦，應該說，是跟王瑤花一樣。”
“王……”瑤花博士怔了怔，猛然抬頭。
啊楠微微一笑道：“是的，我想這位坦克先生，多半就是王瑤花家里那位上進的弟弟了。”
破碎的家庭，酗酒的爸，家暴的媽……上進的弟，意志世界里的記憶仿佛在此時再次變得清晰。
“我還有個弟弟…我真的還有個弟弟……”瑤花博士喃喃自語，“可我…為什么一點印象也沒有，但在意志世界之中……”
“你沒有印象，甚至沒有這一段記憶也是正常。”啊楠優雅地放下了茶杯，“因為在很小的時候，你們就已經分開了……還記得你身上關于火王集團的詛咒血脈嗎？”
瑤花博士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肩膀位置。
“你小時候所生活的那條村子，其實有不少都是當年火云集團那些留存下來的員工，或者是他們的后代。”啊楠嘆了口氣道：“后來平天集團全盤接收了火王集團的遺產，并且找到了這條村子的記載，于是平天集團便秘密地派出了一支部隊，將那個村子之中有天賦的孩子都帶走了。”
瑤花博士不禁皺了皺眉頭，“你所說的天賦是？”
“天生擁有較高的精神力，較容易通過人工的手段獲得神通能力。”啊楠搖搖頭，“后來你在學習過程當中，展現出了優秀的科研天賦，才又被派遣到了第一研究所……關于這些經歷，你應該不會陌生。”
瑤花博士搖搖頭，“從我有記憶開始，我就在一個機構之中進行各種知識的學習，身邊都是與我類似的孩子…更早之前的事情，我就沒有印象了。”
“沒印象，一方面是因為你當時年紀還很小。”啊楠隨意道：“再來就是，集團也有故意淡化你們小時候的記憶……簡單來說，就是洗腦，讓你們更加忠誠。”
“照片里…和我一起的孩子，當時也被抓走了？”
“坦克并沒有。”啊楠搖搖頭，“他只是幸運地躲過了抓捕而已，并沒有什么有價值的秘密。”
“我還是沒有任何的印象。”瑤花博士搖搖頭，平靜的表情下，目光越發的迷惘。
“因為你的記憶，并沒有更新到王瑤花與坦克相遇的時間。”
瑤花博士怔了怔。
啊楠淡然一笑道，“這么說吧，坦克通過自己的努力，長大成人了，并且還挖掘出了自身作為情報人員的才能，通過各種各樣的渠道，他終于找到了無限城之中，并且借助諦聽組外圍成員的身份，成功地打聽到了關于你的一些線索。”
“三年前，第一研究所的乘黃事故發生的前一天晚上，坦克成功地通過葉秋聯系上了你，并且將你約到了坦克酒吧之中見面。他告訴了你的身份來歷，你雖然被集團洗腦過，但你還殘存一些印象……最終，通過故鄉的記憶，你們成功地相認了。”
“我還是沒有印象……”瑤花博士臉色蒼白。
啊楠自是自顧自地說道：“當天晚上，與親人重逢的你，還沒有來得及高興，就被要求對乘黃再一次進行實驗。你深深知道集團的可怕，于是悄悄地再次回到了第一研究所，當做無事發生地進行試驗。但是沒有想到，這次實驗的結果，會導致整個第一研究所幾乎毀滅……而你，王瑤花，也慘死在了那場事故當中。”
“集團對于你們這些研究員，都是有記憶備份的。但即便如此，集團也做不到無時無刻更新你們的實時記憶。你與坦克相認，到事故發生中間的時間間隔太短，因此你這段記憶并沒有得到備份……因此，不管這之后出現了多少個王瑤花的復制體，直到現在的你，都不知道這件事情。”
“那我在意志世界……”
“那是因為一些模糊的印象，在意志世界之中具顯化。”啊楠聳了聳肩，“潛意識所想吧，畢竟意志世界里面的基調是幸福與獲得幸福的過程。”
許久，瑤花博士輕吁了口氣，自嘲似的道：“我甚至無法分辨你所說的這些，是否真實，更加沒有辦法驗證……那么，坦克呢？與我相認之后，他怎樣了？”
“你們相認之后，你因為命令只能返回研究所，但是你們約定下次見面的時間。”啊楠擺了擺手，“但因為事故的原因，你并沒有再次出現。接下來就是坦克再次陷入無休止的調查之中。”
“不過他還真的有點本事，找到了當時第一研究所是僅存的幾個生還者之一的葉秋。通過一些拷問吐真的手段，他成功地從葉秋的口中知道了一些關于研究所的真相。”啊楠搖搖頭，“但集團對幸存者的監管很嚴格，于是坦克便在葉秋的身上偽造了一份虛假的記憶，讓葉秋成為你的戀人，從而迷惑那些監視者，隱藏自己的身份。”
楠小姐長吁了口氣，“這幾年，他一直招呼著葉秋到自己的酒館白吃白喝，其實就是為了暗中觀察……大概，也是希望能夠再次等到你的出現。不過可惜，他的運氣大概用光了。”
“他在哪？”瑤花博士深呼吸了一口氣，“你知道全部的事實……是因為，你找到了他，從他口中得知？”
“我知道的方式不重要。”啊楠淡然道：“不過我倒是真的知道坦克現在在什么地方……你，要見嗎？”
昏暗，潮濕…充斥著下水道生物的惡劣環境。
腳步聲驚擾了那些暗藏著的生物……很快，一個龐大，扭曲，虛弱的怪物便出現在了瑤花博士的眼前。
意志世界之中的爬行者！
瑤花博士下意識地捂住了嘴巴，顫抖著步子，緩緩靠近了上去。
“他就是坦克？”黑山小妖不禁低呼了聲，顯然眼前的一切已經超出了他的預估，“他怎會變成這個樣子？”
“執著吧。”啊楠嘆了口氣，“他很執著想要找回自己的姐姐，用盡一切的辦法——當他發現了乘黃內丹的時候，幾乎就發了瘋一樣地進行研究。他這幅模樣，是被使用了乘黃的半枚內丹所創造的生物所感染畸變導致。”
“它的傷……”黑山小妖皺了皺眉頭。
“無限城出現迷宮的時候。”啊楠淡然地看了眼李白，“最后迷宮炸裂，巨大的沖擊之下……坦克沒抗住，受了致命的傷勢，后來一直躲在了這里。意志世界的時候，它也一樣被吞入了意志。”
“你剛才說的是…半枚內丹？”瑤花博士愕然，“怎么還有半枚內丹？”
“誰跟你說，只有一只乘黃掉到了蒼藍的？”啊楠聳聳肩，又看了眼李白，“集團找到的那只是其中一個，至于另外一個……大概是因為感應到了蒼藍的這只，所以拼死傳送過過來的。反正，就很倒霉就是了……嗯，兩只掉落在這里的乘黃都很倒霉。”
“原來你在這里……”
李白忽然走過了啊楠，甚至比瑤花博士更早一步走到了畸變模樣的坦克身邊，目光復雜地看著對方。
此刻的坦克，渾身流淌著惡臭的膿液，渾身上下，似乎只剩下一雙眼睛還算清澈……卻流淌著墨綠色的血淚。
李白卻注視著對方的那雙清澈的眼睛，喃喃自語道：“是你嗎…啊乘。”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手掌上一道微光散發，隨后一朵青色蓮花打入了坦克的身體之中……下一刻，這具丑陋扭曲的畸變身體，竟是流淌著一道道的金色光輝。
唳——！
一聲鳴啼叫響起，便見一道金黃色的虛影，自坦克的體內沖出。
虛弱很弱，仿佛隨時都會消散，金色的虛影輕輕地鳴啼了一聲，便飛到了李白的身邊，纏上了他的肩膀。
“我竟然不知道，你原來一直都在……”李白喃喃自語。
啊楠忽然道：“它不是，乘黃之鄉破滅前，將你送走之后，這只乘黃也更隨著時空亂流逃掉了。只是你當時不知道，以為它沒有跑掉而已……后來，它墜落在了一個叫做銀白的小世界當中，被那個小世界的方從云找到，在研究它的過程當中，大概率是感應到了蒼藍這邊在做乘黃實驗，亂開時空隧道的關系，用了殘存的一點力量，才又跑過來的。”
唳——！！
又一道鳴啼聲響起，確實源自于瑤花博士的身上……只見她的身上，也如同坦克那邊，有金光流動。
下一刻，一具殘破的乘黃虛影，自從瑤花博士的身上飛出。
“這是……”瑤花博士不禁失神許久。
她日夜研究，怎會認不出來，這只殘破的承歡，便是自己一直所研究的那只？
只是第二研究所塌陷之后，當她再次醒來時，已經不見了它的蹤影。
緊接著，這頭殘破的乘黃與李白身邊的乘黃相互呼應，它們在著狹窄的空間之中逐漸地纏繞在了一起。
找到了對方。
“乘黃的一生，自初生離開故鄉之后，都是孤獨的。”李白輕聲一嘆，“當它們再次相遇的時候，便是生命終結之時。哪怕此時，你們已經沒有了故鄉……”
瑤花博士癡癡地看著兩只纏綿著的乘黃虛影，“它們…也沒有了故鄉。”
“王瑤花……姐…我也找到你了……”
“約定……”
坦克，永眠。
天之海……深海基地。
“博士，確定要離開了嗎？”
“嗯，換一個舞臺，也許會更加的有趣。”
關了燈，烏哭隨意地走出了基地的主控室。
便見中樞娘此時默默地執行著最后的程度，“數據清除啟動，全體格式化……基地將會在十分鐘后啟動毀滅程序……倒數……”
封存在這里的數據庫中的資料，開始迅速地刪除著……巨大的組合屏幕上，一塊塊的子屏幕瞬間便黑。
其中左下角的一個小屏幕之上，赫然記錄著一段很久之前的紀錄。
很久，很久之前的影像記錄。
“博士，發現了天外隕石墜落的地點，現在開始挖掘！”
“我們好像發現了什么！”
在一個深坑之中，一支身穿著厚重防護服的人員，此時正小心翼翼地探入了一個剛剛形成的，冒著滾滾熱氣的深坑之中。
“有…有一只異獸！還有…還有一個球形的艙體！”
深坑的底部，只見一只身體殘破的奇異異獸，此時正在虛弱的啼叫著，與這只奇特異獸一同出現的，還有一個灰白色的球形艙體。
艙體嚴重損毀，艙門已經裂開……探索的人員，最終從球形的艙體之中，帶出來了一名長著尾巴的孩子。
嘀——黑屏。
003，神州……古老的神農架深處。
漫山遍野的猴類穿梭其中，宛如一處世外桃源般。
“哈？你說什么？我這次居然又不是石頭爆出來的哈？”小圣哥一臉嫌棄地捶著族中半只腳快要踏入棺材的大長老。
“不是！”許是喝多了猴兒釀的果酒，毛發灰白的老猴此時嘀嘀咕咕道：“我……記得很清楚……你是……掉…掉下來的……”
小圣哥直接給出了第三個手指的問候禮……TM的，石頭爆出來的，和天上掉下來的有什么分別？
上次這老不死，還說自己是從河蚌挖出來的呢！
無所吊謂，反正都是孤兒仔！
他搖搖頭，忽然懷中震動了幾下……便掏出了懷里的那臺十幾萬一臺的三防手機。
“有屁快放哈！”
“不好了，小圣哥！！有人要搶你的妞！！”電話那頭，傳來了一道急切的聲音，“有人向蘇子君小姐提親了！”
“哈！？”小圣哥瞬間翻身跳起，“小的們，抄家伙！砍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