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稠得如同墨汁般的黑氣纏繞在了洛邱的身上。
這些積聚了多年的痛苦,恐懼,怨恨和絕望之氣,卻始終無法侵入到洛邱的身體之中。
洛邱揮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看著自己面前的張罄蕊同學看著在她身體之中的,釋放著這些黑氣的另外一個個體。
絕望之氣開始緩緩地從洛邱的身邊退開,而出現在張罄蕊臉上的怨毒,卻一分分的濃烈起來。
“我這同學最近大概比較倒霉,這應該是第二次被附身了。”洛邱忽然說道。
他說話之間,黑氣已經盡數地卷入了張罄蕊的身體之中自然不會是她體內的個體的意愿,而是來自俱樂部老板的念頭。
“我不管!”
“拿著別人的身體,也不管嗎?”
“我不管!”
“我也沒資格說你任性。”洛邱嘆了口氣。
嘆氣之間,他再一次伸出手來,在他的念頭之下,被濃郁怨氣所依附著的張罄蕊完全處于動彈不得的狀態。
“你想要做什么!放開我!我要去找那個女人!我要去找她!她騙了我!她答應過我會保護我!但是!”
“沒什么但是不但是的。”洛邱淡然道:“應該是三十七次,三十七次你都沒有真的下手,不是嗎?”
“我沒有!我只是!”
手掌最終伸到了張罄蕊的臉上,就在她的唇邊。洛邱的手指輕柔地劃過了張罄蕊的嘴唇,那些串聯起來的魚線,卻在此時,一根根地斷裂。
每一個的魚線斷裂,她身上濃郁的怨氣就會淡泊一些,一分分地淡泊了下去。
直到最后一根的魚線也徹底斷裂,那些怨氣已經如同在水中化開了許久的潑墨,變得徹底的淡泊起來。
洛邱才輕聲道:“只是,等不到她出來,對嗎?”
說著,他順手一拉,拉到了張罄蕊的手臂之上,隨后輕微用力一扯,一道小小的身影便從張大小姐的身上拉差而出。
淡泊透明,仿佛隨時都會消失一般是哪全身濕漉漉,嘴巴被縫合過,而如今再一次打開了嘴巴的小女孩。
張罄蕊也在此時,一下子倒在了地上,似乎是昏迷了過去。
被拉扯出來的虛影,最終被拉入了洛邱的懷中。他輕抱著這小女孩的虛影,輕聲道:“別害怕。這次,我陪你等她回來。”
洛邱的手掌輕輕地按在了地板之上,這一瞬間,地板開始徹底地裂開以此蔓延,整一個的辦公室都開始碎裂起來。
蔓延,不僅僅只是這個辦公室,而是整一個樓層,乃至于這這一棟的大樓!
一切一切,僅僅只是在一瞬間便徹底破碎,化作了無數的碎片所有的碎片,都一下子散開!
它們奇異地沒有墜落,它們僅僅只是散開!
它們的散開,讓被隔斷的視線,在無數的碎石,或許是物品的碎片空隙之中,能夠相遇。
而洛邱,不知何時又恢復到了他那副怪人模樣的打扮。
在小女孩錯愕之間,洛邱一下子伸出了手掌,捏在了她的脖子上,輕而易舉地便把她給舉了起來。
小女孩的虛影,仿佛承受著大量的痛苦一般,此刻艱難地亂踢著空氣。
王絡從回憶之中驚醒過來。她下意識地摸著自的臉龐,在汗水之外,還有更為濕潤的東西。
悔恨的淚水。
她看見了一幕幕不久之前,被掐著脖子的時候,她看見了一幕又一幕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
為什么,當時沒有勇氣跑出去。
為什么,任憑那唯一的妹妹在那悲鳴,也沒有勇氣跑出去。
想起來了,所有的一切都想起來了最終她都沒有勇氣離開躲藏的地方,直到他父親拖著她的妹妹,從工地離開。
她甚至沒敢悄悄地跟著回去。
她一下子逃出了很遠的地方,開始流落街頭,開始強逼自己卻忘記那夢魘的一幕。
王絡用力地抓緊了自己的衣領口,無法想象的自責還有痛苦以及悔恨在這里開始蔓延。
四周,卻在此時一下子開裂,破碎得成為了大大小小無數的碎片,卻也無論如何也沒有墜落,也么有散得更開。
她的視線一下子變得無比的開闊起來,在無數的碎片空隙之中,她看到了那個剛追著她的怪人的身影。
那怪人舉著手,手上正捏著一個小女孩的脖子很淡很淡的身影。
藍白色的格子連衣裙,亂蹬著的小腳丫,一如二十多年前那個晚上,她目睹自己的妹妹被父親拖著的那一幕。
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王絡猛然之間站了起來。
她沖撞著無數的碎片,不管或是尖銳或是大塊的碎片撞擊在自己的身上,不管是被碎片劃傷還是被撞得身體生痛。
“放開她!放開她!放開!”
奔跑之中,王絡伸手抓起來了一塊身邊的碎片一塊破碎的石塊!
“放開!”
沖到了這個怪人的面前,手上的石塊此刻狠狠地朝著怪人捏著小女孩虛影的手臂,狠狠地砸了下去!
可這砸下的瞬間,卻并沒有砸出來任何真實的觸感僅僅只是砸下的一塊黑色的布。
那怪人一下子化作了一塊黑色的布,緩緩地飄落下來,卻已經消失不見。
小女孩的虛影一下子得到了解放。
她的目光一瞬間變得猙獰起來,下意識地伸手想要朝著王絡的脖子掐去!
然而。
懷抱。
落地的瞬間,她還沒有真正伸出手來的瞬間,她虛弱的影,已經被用力地帶入了王絡的懷抱之中。
“不要怕!不要怕!姐姐在這里!在這里!姐姐,姐姐會保護你的!不要怕!小昕不要怕!”
小女孩被擁抱著的身體忽然之間變得僵硬起來。
那多年前的暗黑的工棚的夜晚,一次次無助的,無疾而終的呼喚,始終不得到唯一依靠出現的失望,最終被走火入魔般父親縫合了嘴巴,活活地浸死時候的絕望,以及被長埋在地下的冰冷。
是多么的可怕。
我叫王昕。
我有一個姐姐,她很疼愛我。媽媽不在了,只有每天能夠等姐姐回來,就算爸爸再兇我也不怕。
我喜歡姐姐送給我的那個皮球。
姐姐為什么不出來呢?不能夠說出姐姐藏在什么地方爸爸會打死姐姐嗎?小昕不能說。
好痛,不要縫小昕的嘴巴,爸爸,不要。
姐姐,你在什么地方?
這里好黑,小昕什么也看不見。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我想姐姐回來陪我我想姐姐也像我一樣。為什么只有姐姐得救。
不如把姐姐殺了吧。小昕真的很痛,很痛。姐姐也一起感受一下吧?真的,很痛。
我叫王昕。
我有一個姐姐,她很疼愛我。
我被爸爸埋在了地下,我是死了嗎?我不知道但是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小昕好像,好像心理面還有一個小昕。小昕不喜歡這個心里面住著的小昕因為她很恨姐姐。
心里面的小昕跟小昕說,她想要殺了姐姐,這樣姐姐就能夠一直陪著小昕。
可是小昕小昕不想。
姐姐一定也會很害怕的,很害怕,就像小昕現在一樣,埋在了地下,冰冰冷冷,好黑。
真的,真的好害怕。
可漸漸地變得不再冰冷起來,感受著懷抱之中越發加大的力度,傾聽著這多年前曾經一起依偎熟睡時候的心跳聲,還有不斷地傳來的溫度。
小女孩僵硬的身體一下子變得柔和了起來。她怯生生地把手臂環抱在了王絡的身上,聽著從王絡口中說出來的,那些最能夠讓她安心的說話,身影一點一點,一點一點地淡去。
最后一點的怨氣,也在這遲來的擁抱之中,煙消云散。
“姐姐,下輩子,我還要你做我的姐姐呀”
“小昕!”
懷中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時候消失不見,王絡失神地看著四周,試圖去尋找她的存在,她的真實性,然而
她仰著頭,看著天空的上方,被打破了教學大樓,在那無數的碎石之上的天空,陰陰沉沉的天空,似乎有著什么,正在徐徐上升。
那是一縷的光點,猶如星子般,閃爍去到了天之上。
王絡就這樣,看著這些星子,漸漸地失了神。
復雜而大量的碎石當中,洛邱看著被自己牽著了手的小女孩,她依然是這樣的干干凈凈,藍白色的格子裙顯得格外的樸素。
洛邱蹲下了身來,整理著小女孩頭上的發箍,輕聲問道:“尊敬的客人,您滿意嗎?”
小女孩看著遠處的王絡,忽然露出了一絲干凈純凈的笑容。她把手上的皮球交到了洛邱的手上。
“謝謝你!大哥哥!”
小女孩忽然在洛邱的臉色親了一口,轉過了身去。
小女孩轉身,朝著王絡所在的位置跑了過去,她的背影也就漸漸地變得淡薄,變得透明,或許已經跑到了王絡的身邊,或許并沒有真正的跑到,也就消失在了洛邱的視線之中。
深呼吸了一口氣。
張罄蕊一下子睜開了自己的眼睛。
熟悉的樓梯,熟悉的光暗度,以及熟悉的背影,洛邱的背影。他正在下樓梯,而她也正在樓梯的夾層當中。
五樓和四樓之間。
“洛邱你,你什么時候出現的?”張大小姐下意識地問道。
洛邱轉過了頭來,目無表情地看了張大小姐一眼,“我什么時候不在了嗎?”
“不只是”她想要說自己經歷過的那些事情,可一下子卻無從開口。
正如她一直以來所接觸的一樣,洛邱此時僅僅淡然道:“沒什么事的話,我走了。”
張罄蕊想要開說等一下。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她注意到了上面樓梯有人走下,而更下的樓梯,也有人走著上來再也不是螺旋的,看不見盡頭的樓梯扶手。
張大小姐看著洛邱緩緩地下了樓,猛然打了一個激靈,便是往回跑了回去,走上了五樓的走廊,四周的一切都顯得正常。
能夠聽到從各個辦公室之中傳來的一些輕微的說話聲,也沒有看見這里有任何被破壞過的痕跡。
她飛快地跑到了教務處的門口,探頭朝著里面看了進去。她看見其余的老師,也看見了王絡老師
王絡此時正看著窗外,似乎怔怔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又看了一眼墻壁上的掛鐘。
下午四點十五分,原來從離開教務處開始,才僅僅過去了十五分鐘的時間。
“我做了一個夢嗎?”
旁晚下班的時候,大學的教員門紛紛從教學大樓離開。可是當他們打著雨傘離開大樓的的時候,卻是發現教學大樓樓下的一顆快有十米高棕櫚樹不知道什么時候倒了下來。
估計是這幾天一直刮著狂風,這棵樹是被臺風的風力所吹倒下來的。
還好并沒有砸到什么地方。
教工辦的老師很快就聯系了人過來處理這顆被吹倒的棕櫚樹,到了晚上的時候,負責清理的工人卻是從這顆棕櫚樹的樹下,挖出來了一副骸骨。
應該是小孩的骸骨。
“臺風坦尼已經過境,未來幾天將會持續地有零星小雨,但是氣溫會逐步回升,今明兩天的紫外線強度”
入夜。
俱樂部的新任扛把子,一邊聽著電臺的天氣報告,一邊把玩著手上一個老舊的紅色小皮球。
小皮球在他的掌心之中緩緩地轉動著,洛邱忽然看著正拿著雞毛撣子打掃陳列柜的女仆小姐,問道:“優夜,咱們這有沒有好看點的小架臺子?”
“雜物房應該有。”優夜轉過身,看著自己的主人,“大概要什么大小的呢?”
洛邱微微舉起了手上的皮球道:“我想把它放在櫥窗上。”
“皮球?”女仆小姐略微睜大了一下眼睛。
洛邱輕聲道:“是寶物。”
:補償更3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