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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出來一口淤血的時候,莫默想起下山之前師傅對他說過的話。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萬事謹慎。”
他是一個十分敬重師傅的人。沒有雙親的年輕天師自然是把山上的老天師當作是自己唯一的親人。
只是年輕,只是灑脫,只是飛揚,只是有時候善忘。
果然是太沖動了一些。
莫默做著深呼吸,試圖去調平體內的混亂——僅僅只是窺見了那門的模糊影響,就讓他幾乎走火入魔,對于還年輕的他來說,難免的過于驚世駭俗。
但龍虎山的年輕天師卻不知道,另外一位在紅塵之中打滾了五百載的修道士,面對著那門的時候,一樣是天天吐血,吐啊吐啊,都快要成為了習慣。
這夜就在莫默的調息之中過去,海平面升起的旭日,比任何最精密的電子鐘,還要準時一些。
但天還是蒙蒙的亮。
也有人從昨夜一直勞作到了現在,那是呂家村之中一些年輕力壯的村名,自發組織起來的‘開路隊’。
就算吳秋水說已經聯系了鎮政府,救援小組已經出發——但是村民等不及啊,因為染上了怪病的人數已經達到了一個可以讓整個呂家村都陷入慌亂的程度。
“不行,這滾下來的是泥土還好,可大多都是巖石,沒有吊機的話,人力很難搬動!”
已經一整夜沒有睡過的村官小杜這會兒看著吳秋水,他的雙眼都已經充滿了血絲,顯然是累極。
吳秋水也知道單憑這些村民的手手腳腳,確實是很難處理這種大規模的滑坡。
“病人也不知道能熬多長的時間……”吳秋水皺緊了眉頭,他甚至不知道等另一邊的救援小組挖通了路之后,那些病人會不會……
“船只那邊呢?”吳秋水只好問道。
小杜道:“鎮上那邊說了,安排一艘漁船過來……只是沒有這么快。”
“一分一秒都不能拖啊。”吳秋水長嘆了口氣,“實在不行,只能夠把病人一個個走山路先背過去了。”
吳秋水捏了捏眉心,憂心忡忡,也是累極。
小杜道:“書記,你先休息一會吧,這兒我來看著就好。”
這會兒一名年輕的村名沖沖忙忙地跑了過來,“不好啦!書記,不好啦!”
“怎么回事?”吳秋水的心臟頓時咯噔了一下,“是不是那些病人……”
到了這個時候,呂家村已經有上百人病發,一夜之間激增到了這個數量,實在是不讓人的神經不繃緊起來都不行。
“不是不是!”年輕的村民道:“是啊寶公他們!整個村民小組的阿公阿婆帶著一大群的人,朝呂海的度假屋去啦!”
小杜一愣道:“他們去做什么?”
“說……說是要抓人,用來拜祭海神……”年輕的村民臉色難看道:“說這不是病,是詛咒,是海里面的海神對呂家村的懲罰,只有抓人去拜祭,才能夠抱住咱們的村子,就像,就像……”
“就像什么?說!”吳秋水當了這個書記好些年頭,此時厲聲一喝,自有一股威嚴。
“就像是四十五前的那時候一樣!”
“方謬!”吳秋水瞪大了眼睛,已經是怒得聲音也變了起來:“這些人,這群人!刁民!簡直是刁民!!快帶我過去!!說什么都不能夠讓這種悲劇發生!要是讓這老家伙亂來,還得了!還有國法?!!”
一行幾人沖沖忙忙地往另一個方向的那家度假屋趕去。
天還沒有亮起來的時候,小姑娘就已經在自家度假屋的廚房里面。
讓小姑娘呂依云意外的是,在這個這么早的時間點,她居然在廚房碰到了度假屋的其中一位客人。
也是目前為止,唯一一位的男性客人。
“洛、洛先生。”小姑娘相當局促地看著走進來的洛邱。
總感覺這更加年輕的人,沒有任姐姐那么好的相處,仿佛都不會笑一樣……呂依云只能好奇問道:“你怎么來這里,是不是肚子餓了?”
昨天其實在村子那邊招人找了許久,一直都沒有好好吃東西,最后實在是太晚了,才暫時放棄回來的度假屋。回來之后,任紫玲和梨子兩個就累得到頭大睡。
后來吃東西的時候,就到沒有出來。
洛邱走了進來,淡然道:“只是打算隨便弄點稀飯……這里子姜嗎?”
“哦……哦,有的。”小姑娘連忙點了點頭,“稀飯的話,我也弄了點,其實。”
洛邱在鍋子里面看了一眼,忽然道:“這是弄給你爺爺吃的?”
呂依云點點頭道:“對啊,爺爺這幾年身體和胃口都不好,早上吃不得太油膩的東西……”
她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又忽然道:“我有空的話,都會給他熬點粥的。”
洛邱道:“這一晚上你似乎都沒有睡覺吧。”
呂依云道:“我沒事,都不累……等會我想出去,再找找。”
洛邱已經開始在淘米了,小姑娘看了一眼自己快要熬好的粥,又看了看洛邱掏著的米,動了動嘴唇,最終還是什么話都沒有說得出來。
“沒有說你弄的不好的意思。”洛邱搖搖頭道:“只是有人的胃一直不好,我比較清楚她能吃點什么而已。”
昨天偶爾是從這幾個客人的口中,聽到一些幾人之間的關系,小姑娘這會兒一愣,忽然想起洛邱昨天說過人姐姐胃不好的話,不由得驚嘆道:“洛先生,你對家人真好!”
洛邱淡然道:“你不也是一樣嗎。”
呂依云不好意思地低著了頭。
這廚房里面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小姑娘莫默地攪動著鍋子之中的粥,而洛邱也默默地做著自己的事情。
“那個……洛先生,你說,你說村子今天會不會還有更多的病人出現?”呂依云忽然問道。
“不好說。”
呂依云又道:“你……你是怎么看這種病的?”
洛邱停下了手來,看著呂依云,忽然問道:“昨天你不是已經知道了當年發生的事情……那你又是怎么看這種病的?”
呂依云咬著牙,小姑娘的眼神一下子像是被什么割裂了一般,變得支離破碎,她低聲并且茫然道:“我、我不知道……”
洛邱點點頭。
就在這時候,度假屋外傳來了一陣急速的吵雜聲音,似乎有人正在快速地拍門。這會兒甚至至少聽到了好幾把不同的聲音。
洛邱朝著那方向看去,隨后用抹布擦了擦手上的水跡,也沒有看小姑娘,道:“去看看發生什么事情吧。”
“哦、好,好的。”呂依云下意識地回答了過來。
只見洛邱這會兒直接就朝著廚房的門外走去,就在小姑娘的視線之中。
可他卻忽然停了下來,似乎想起了什么般,微微地偏著頭,但視線還是沒有完全地轉過來。
他說:“對了,你在笑什么。”
這時候,小姑娘臉上的一道笑容,瞬間僵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