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最近忙的有些焦頭爛額,鮑蕓蕓的十二首歌曲錄音已經正式開始,不過這妞的狀態有些不對,總是找不到李青想要的感覺。
馬許梿在旁邊看著都有些著急,他很奇怪,明明自己感覺蕓蕓的歌曲練習已經足夠完美了,可李青卻總以各種各樣的理由去否決。
以他的眼光來看,鮑蕓蕓的唱功和情感調動已經發揮到了她自己所能達到的極致,她練習的那七首歌,每一首差不多都可以登上去全國電臺點歌榜前二十了,可李青卻仍然是絲毫沒有滿意的樣子,從正式錄音的那天開始,一天天的時間過去了,將近兩周,鮑蕓蕓卻始終連一首歌曲都沒有完成。
“來,繼續。”
錄音室中,李青推了推調音機,示意隔音玻璃內的鮑蕓蕓再次開始。
“斑馬,斑馬,你不要睡著啦
再給我看看你受傷的尾巴
我不想去觸碰你
傷口的疤
我只想掀起你的頭發……”
坐在李青身旁的兩名胡蝶工作室的正式調音師和錄音師面面相覷,鮑蕓蕓的這首斑馬斑馬今天不知道是第幾次錄唱了,在他們兩人看來,詞曲的各種效果,基本上已經達到完美,可旁邊這個叫李青的家伙卻總是皺眉,然后找到鮑蕓蕓繼續商討。
兩人在某個歌詞和演唱手法上面糾結半天,也討論半天,最終的結果是,鮑蕓蕓跑回去繼續重唱。
如此反復,循環不止。
什么叫唱功和情感都達不到預期?
在他們兩人看來,一個看起來是寫動物的歌詞,你TM竟然讓歌唱者去唱出那種居無定所的流浪感和不安感,這明顯是刁難啊!
再一次被否決之后,鮑蕓蕓來到李青面前,嘆了口氣,沮喪道:“還是不行?”
“比第一次已經好太多了,主要是情感度不夠,與聽者達不到共鳴……”
李青也有些苦惱,前世這首歌的原唱是一名正兒八經的北漂歌手,按理說這首歌應該非常契合同樣是北漂歌手的鮑蕓蕓,可關鍵是,鮑蕓蕓卻始終唱不出自己要的那個味道。
“是不是音律太單調了?加一點其它音樂?”
旁邊的那名調音師插嘴說道;“這首歌雖然是民謠,但如果想要達到讓聽眾共鳴的感覺,一把吉他的效果可能不夠。”
李青搖搖頭,這首歌是這張專輯的十二首歌曲當中唯一的一首校園民謠,李青不想加入其它樂器擾亂了這首歌原有的滋味。
他想了想,便正色道:“蕓蕓姐,你戀愛過嗎?”
鮑蕓蕓一愣,臉色漸漸尷尬起來:“沒……沒吧。”
“那就想象自己戀愛過!”
李青正色道,然后開始循序漸進的誘導:“你想象自己是一個在京城里流浪了十多年的北漂歌手,這一天,你遇到了一個喜歡的男人,他很帥,有滿腹的才華,他高高在上,萬眾矚目,你們之間的差距太多太多,你只能在角落里靜靜地看著他,你覺得,能遇到他,已經是自己一生最大的奇跡了……”
隨著李青的講述,調音師和錄音師一臉鄙夷的扭過頭去,去研究各自的工作去了。
這種狗血且劣質的催眠手法實在讓人看不下去……
不過,看起來效果確實不錯。
因為鮑蕓蕓的眼神隨著李青的講述,已經開始漸漸的亮了起來。
她看著李青,把那名滿腹才華的帥氣男人帶入到李青身上,然后隨著李青的描述,她腦海中閃現過李青描述的每一個畫面,于是眼神……也越來越亮。
李青毫無察覺,繼續認真的講述說:“這天男人遇到了車禍,經搶救無效,他死了,你感到了一股絕望,這絕望讓你傷心透頂,透徹心扉,你開始沿著男人走過的足跡,一步步的觀察男人生前沿途的風景,最后,你來到他的家鄉……”
也許是感覺到了,隨著李青輕描淡寫的描述,鮑蕓蕓的臉上竟然瞬間就掛滿了淚水,看的那兩名胡蝶工作室的師傅一愣一愣的,一水兒的目瞪口呆。
臥槽,這,這也行?
李青講完了,看著趴在自己懷里哭的稀里嘩啦的鮑蕓蕓,柔聲道:“感覺到了嗎?”
“我試試。”鮑蕓蕓盡力止住抽噎,然后來到錄音室中,再一次戴上耳麥。
這一次,她并沒有拿起樂譜,在調音師把良好的配曲放出后,鮑蕓蕓的眼神透過玻璃窗,怔怔的看著李青,配合著音樂,夾雜著一絲略帶哽咽的沙啞強調,她開口輕唱了起來。
“斑馬,斑馬,你不要睡著啦……”
從第一句開始,仿佛一道電流直擊內心,錄音室中,李青眼神頓時一亮,雙手情不自禁的握緊。
旁邊的調音師和錄音師聽到鮑蕓蕓開口的聲音后,只覺渾身發麻,瞬間便支起了身子,眼神透露出震撼。
這!
這催眠竟然這么有用?
和之前相比,此時的斑馬,斑馬,好似是換了一個人在唱!
“斑馬,斑馬你回到了你的家
可我浪費著我寒冷的年華
你的城市沒有一扇門為我打開啊
我終究還要回到路上……”
仿佛是水到渠成,斑馬斑馬這首歌這一次流暢的錄制成功。
當鮑蕓蕓打開錄音帶,聽到自己的聲音,也有點不敢置信錄音中的這道歌聲,竟然是自己的!
滄桑,悲傷,絕望的情緒,流浪、故鄉、愛情的故事穿插,聲音中更是透露出一股清寒,寂寥而又悠遠的意味,似乎能讓人一下子就沉入到這首歌的意境當中。
完美!
太完美了!
李青反復聽了兩遍,越聽越是滿意,最終拍板,把這次錄音定為最終發行版本,之后他轉過頭,有些好奇的問:“你唱歌的時候在想什么?”
鮑蕓蕓認真道:“我在想如果你死了,我會不會沿著你的足跡,去看你看過的風景。”
李青內心怦的一跳,抬起頭看著鮑蕓蕓那雙炙熱的眼眸,有些不自然的揮了揮手,“那個,還要不要繼續?”
“繼續!”鮑蕓蕓點頭。
也許是狀態真的來了,在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內,鮑蕓蕓一連錄好了聽海那些花兒陽光總在風雨后鏗鏘玫瑰這四首歌曲。
等馬許梿辦公回來,聽鮑蕓蕓興奮的說今天完成了五首歌的錄制,頓時就有些不相信。
他最近已經被李青對音樂的執著度折磨怕了,他從來沒想到李青竟然是一個完美主義者,僅僅一首歌的錄制,竟然反復去讓歌手在一天只能唱個幾十遍,這幾天,斑馬,斑馬這首歌被鮑蕓蕓唱的次數少說也有兩三百遍了,但每每都達不到李青的要求。
可今天,竟然一下次成功錄制了五首?
是李青妥協了?
當馬許梿聽完了這五首歌之后,他表情的震撼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他發現自己的情緒隨著歌曲的轉變而轉變,情緒也完全是跟著歌曲的節奏在走。
五首歌聽完,馬許梿表情怔然,良久他才回過神來,看著鮑蕓蕓,露出一絲笑容,然后轉過頭,聲音微微嘶啞的對李青說:“我……我從未想過蕓蕓的唱功能在一兩年內達到音樂殿堂的頂尖程度,畢竟她還只是一個新人,還有的是時間磨練。”
“不過今天,我聽到了什么?”
馬許梿眼睛有些通紅,他激動的扶著李青的肩膀,感動道:“青子,你相信嗎?你真的,真的培養了一個歌壇天后!天后啊!這可是天后!而且是實力派!這唱功……我敢說,只要蕓蕓正式出道,她的光彩絕對能照耀大江南北,從此以后,無論是誰,再也擋不住她的崛起!”
李青笑道:“我相信,我當然相信,第一眼看到蕓蕓姐,我就知道,蕓蕓姐天生就是吃這行飯的!”
得到馬許梿和李青兩人的正式肯定,鮑蕓蕓激動的無法言喻,最終流出淚來。
她想起這兩年的北漂生涯,想起這兩年一次次的酒吧駐唱,想起遠在北方腰椎不好的媽媽,想起那一年,自己跑到在學校后山上的洋槐樹上,刻下的一行小字。
“我鮑蕓蕓要當歌手。”
如今,歷經數年,少女時代的夢想,終于要實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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