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保軍吸了一口煙,又是一腳跺向他的肋骨,氣喘吁吁的說:“我見過很多的人,有散打冠軍有柔道高手有黑幫刀客有重量拳王,他們都無一例外舔了我鞋底的泥。你,董昌河,一個玩棒球的小癟三,你算什么東西!”
董昌河的鼻腔嘴巴涌出混合鮮血的白沫,所有勇氣與自尊完全被踹散了,勉強抓住他的鞋子艱難說道:“求求你,不要打了,我、我錯了……”
養尊處優的學生即便再有能力,往往只習慣順風而行,一旦遇到逆境,很快就會被挫折打擊得體無完膚,進而喪失自我。眼前的董昌河正是如此。
龍涯的幾個同黨雙目無神,這、這、這也太變態了吧!
宋保軍扔下董昌河,粗暴地抓住席采薇頭發用力扳向后仰去,用陰森森的眼睛上下掃視她的細嫩臉蛋,微笑道:“biao子。”
席采薇滿臉驚慌失措,以至于本來精致的面容扭曲丑陋,驚叫道:“不,不,不要,不要!”
宋保軍松開手嘿嘿笑了起來,一腳踏在董昌河臉上,用看似商量的口吻淡淡道:“席采薇同學,我鞋子有些臟了,你能不能幫擦擦?”
粗暴、無禮、強硬、蠻橫、囂張、猖狂……果然,這就是暴戾人格的本色!肆無忌憚的本色!
“啊?”席采薇終于被嚇哭了,兩顆碩大的淚珠從眼眶滾落出來。
“我很忙的,只給你十秒鐘時間。”宋保軍的鞋跟在臉上用力一擰一轉,董昌河再次呻吟不已。
席采薇再無思考的余地,翻出手包的紙巾就半跪在地上,抖抖索索擦著踏在男朋友臉上的皮鞋。擦到一半,忍不住抽抽搭搭,眼淚一顆接一顆滴在鞋面上。
剩下邊上的龍涯手腳冰冷不能動彈,唏噓的鼻涕奔騰而下延綿到嘴里。
香樟樹下的黑衣人見狀低聲問道:“少爺,要不要出手幫忙?”
那英俊的男子搖搖頭:“不要,我喜歡那小子的脾氣,你們得空抽個手查查他的底細。”
“是。”
整個場面漸漸由熱鬧變為了沉靜,眾人都為場中主角連番打擊敵人的殘酷手段給震驚。
宋保軍大聲道:“各位同學們,各位兄弟姐妹們,各位觀眾朋友們,這兩個狗男女借了老子五百塊錢來看電影開房,非但不還錢,還想對我動手。如此惡劣行徑是屎可忍尿不可忍!”
還是猥瑣人格在起平衡作用,總之先把大義名分占住。
說完這話感覺心臟越跳越快,呼吸越來越粗重,周身酥麻乏力,細胞記憶和腎上腺素正在急速消退,幽能已經不足支撐暴戾人格繼續融合。
頓時心下便是一驚,得趕緊放狠話走人。本來還想趁機教訓龍涯,只能留作日后打算。不過看他樣子,只怕嚇得不輕。
謝綺露等人根本不敢吭聲,同董昌河有矛盾的兩個網球協會成員趁機制造輿論。
人群的議論聲再次響起:“原來是欠債不還,那兩個男女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借了人家的錢還想打人,果然夠賤的。”
“我認識那男的,機械工程學院的董昌河,向來仗勢欺人,現在被打也是活該!”
席采薇聽了這些話,氣得臉色白慘慘一片,低聲道:“不就是五百塊嗎,我給你就是了。”
宋保軍兩指夾住煙頭,吐出一個輕飄飄的煙圈,居高臨下的說:“五百?我沒聽錯吧,只有五百嗎?我慘遭你男朋友毒打,身體遭受嚴重創傷,等下要去醫院做CT檢查,彩超、B超、核磁共振,抽血化驗,胃鏡,還要住院、吊針、輸氧,再拿幾十箱中藥、西藥、狗皮膏藥,以及護理費、營養費、誤工費、精神損失費……”
“那,那你要多少?”席采薇嚇呆了,甚至忘記了哭泣。
“起碼兩千,明天拿好錢在教室等我,否則我碰到你兩個狗男女見一次打一次!”宋保軍撂下狠話,快步向外走去。
人群紛紛后退讓出一條道路,看向他的眼神有鄙夷有不屑,但更多的是羨慕和害怕,就像看著一位成名已久的黑道大哥似的。
……******……
事實上在走出電影院大門的不遠處就快要撐不住了。但想情況危急,萬一龍涯的同黨不死心跟在后面,看到自己模樣恐怕局勢會再度變幻,那才是最致命的。
是以他不敢停留,強撐著走到大排檔人多的地方,便把白襯衫脫下拿在手中,搖身一變成了光著膀子四處閑逛的街頭小痞子,不再引人矚目。最后登上開往中文系宿舍樓區的五路公交車,安全返回宿舍。
宋保軍渾身脫力趴在床上,將近變成死狗,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周身四肢不斷冒出一層一層的虛汗。
譚慶凱還在電腦前奮戰,不禁詫異地問道:“喂,你究竟是去搞書法學術交流還是負重行軍十公里啊?”
宋保軍躺在上鋪擺擺手,表示不愿答話。
譚慶凱手指飛快按動鍵盤,打得滴滴答答一片響聲,如同彈鋼琴般繚亂,又問:“五六個漂亮女孩子的電話號碼呢,幫我要了嗎?”
見宋保軍一直沒有說話,譚慶凱只好悻悻道:“好了,看出來了,你根本就不是去和女孩子搞交流。學術探討能累成這般模樣?別把我的漫游者高級皮鞋穿壞了啊。”
不過譚慶凱沒想到的是,這雙宋保軍頭一回打架使用的“戰靴”在若干年后的拍賣會上價值相當于同等重量的黃金。